分明就是偏心!老太太爱护孙儿,哪舍得骂他?
韩素梅不开心地皱着眉,“可他还要那丫头呢!”
“光烈去找个小的本就无可厚非,行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韩老太太挥挥手,便是往跨院外走去,韩素梅在原地愤愤跺脚,“二哥现在是安稳了,我看他分明就是养精蓄锐,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放了手?!”
敢在爹爹勉强声张要娶小桃为正室,这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事了,奶奶怎么那样放心,偏要生米煮成熟饭了,才知道后悔么?
不过她一个小女子,也没办法,心情不好只能拿当差的出气,可要怄死。
而韩府是终于平静如水,白府又热闹了起来。正月已经过了,白迎秋的婚嫁之日眼看就到,大家喜上眉梢地准备,加上小桃和阿冬也是八字有了一撇,下人们口口相传,连老爷夫人都是知道了。
白夫人自然是惋惜,“哎,本想给长宏的,还是让阿冬捡了个便宜。”
“妈,你这是什么话,小桃和阿冬本来就是情投意合。”白迎秋坐在窗口,一边绣花一边笑道。
白夫人瞥她一眼,“当初不也是你同意,让我把小桃调到你哥那的?”
白迎秋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就笑了起来,“那是我没想清楚,如今看看……还好大哥没碰小桃。”
那段时间对她来说仍然如迷雾般,如果重来一遍,她肯定还是会敌不过私心和醋意,同意母亲的做法。人就是这样,都有无法掩饰的自私,但她心底里,还是想要小桃好的。
“哎,不说了。”长宏至今尚未娶亲,已经让他们二老操碎了心,还好白迎秋懂事,否则还不要愁死,白夫人叹道,“只是这小桃和阿冬也不知道掩饰,阿冬天天往我们府里跑,多少是有点……”
“怕什么,那么多人都在场,就让他们见见面,有什么不好的?”白迎秋笑了笑。
母女二人在屋中聊天,小桃便是跟在长宏身边,看少爷练字。
长宏站在桌边,笔尖潇洒恣意地在纸上挥毫,不一会,就写出一副大字。他是爽快人,写出来的字和画便都有豁达的气势,看在人眼中,只觉得如至山顶,一览众山小般的壮烈狂放。
小桃磨着墨,“少爷,您的字写的真好。”
长宏笑而不语,先是把字写完,又用小楷写上年月日,盖了印章,才看向她,“可惜啊,我的字再好,也收不了姑娘家的心,是不是?”
说罢,又是暧昧的单眼一眨。
小桃顿悟他意指为何,嘟着嘴,“少爷,您用不着三天两天地取笑我和阿冬吧。”
自从阿冬告白之后,倒是没对她有过什么逾矩的举动,他怕也是明白她心里还有些没谱,就静静地等她答复。她心情沉淀下来,也是理清了思绪。她承认一开始就对阿冬有好感,但那好感只是建立于朋友的基础上,并没想太多。她还是前几日才开始对阿冬的牵手有反应,砰然心动的感觉似乎是来的晚了些,但终究是有。或者说阿冬带给她的,更多是安心,平稳。
“少爷,阿冬那么好的人,能喜欢上我,我很感激。”相处多日,小桃已经把长宏当成了能够倾吐心声的人,也知道他平日里的不正经都是掩饰,“少爷,可是我还有点怕。怕就这样安定下来,万一……万一我要是突然走了,阿冬该怎么办。”
她能莫名其妙地来这里,说不定哪天也会摔一跤,又给摔回去,这样的话,叫还留在这的人怎么办?给了期待,再让人绝望是最过分的,如此一来,还不如从开始就没让人家感受过幸福。
听她语带沉重,长宏放下笔,坐在宽椅中,单手撑着脸颊,认真地问,“突然走了?你为何会突然走了?”
“我……”小桃无话可说,这大实话说出来,还不要吓死人,“天有不测风云嘛。”
长宏误会她是担心自己会出事死去,不由笑道,“何必杞人忧天,还未发生的事,你去想它做什么?人生短短几十年,要及时行乐才好。退一步讲,你若现在拒绝了阿冬,你和他的心里,会好受?你就不后悔?因为未知而断送了有知幸福,小桃红,你真觉得这样是好的?”
少爷的一番话恳切真挚,小桃听在耳中,也是明白了的。
“哎,我就是有点……”她近来奇怪,或许是越接近幸福,越会担惊受怕,过去她了无牵挂,快快活活地,过天是一天。日后倘若答应阿冬,那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住在一起,生儿育女,共度一生,这样深沉的感情,她怕阿冬受不起打击。
“你还是我认识的小桃红么?”长宏摇着头,戳上她的脑门,“你啊,就该没心没肺地才对。再说了,现下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吗?你和光烈的事可解决好了?别怪我没告诉你,光烈现在可是下足了功夫,势必要遂了你的愿,娶你回去当正室呢。”
这一道惊雷劈下,劈醒了小桃。
是啊!这事她还没解决呢,就去幻想和阿冬生儿育女了!有她这么没谱的么!
小桃立刻皱起脸,“哎哟,我该怎么办啊,二少爷怎么那么……”
说好听叫执着,说难听,那就是自我中心。而且她还生着气呢!
想到这,小桃哼了声,“少爷,您哪天要去医馆了,务必带上我。”
“带上你干嘛?”
明知故问,还能去做什么?当然是去和韩光烈说清楚,把东西送回去,若是她在气头上,还能大着胆子骂他一顿。
而自从知道真相,方怀明便是隔三差五地来白府拜访,小桃只以为他是来找长宏研究学术,可渐渐的,她发现方怀明总是用那种意味不明的幽深目光注视着自己,难免心惊肉跳。
正好今天阿冬也在,出了屋子,小桃后怕地瞧了一眼,就忙把阿冬扯到回廊上,困扰地,“阿、阿冬,你说方校长,他对我……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想不出什么拐弯抹角的问法,只好直白地说。
阿冬听后愣了半天,“奇怪?”他第一个反应是好笑,可见小桃目露烦恼,知道她是真的担心,便仔细回想,这一想,还真的觉得有那么点古怪。
方教授向来是不近女色的,学堂里有两个女老师,那也是同事关系,和镇子上的妇女聊天,也是疏离和蔼,难得会想面对小桃这样,不掩饰眼中的热情,直勾勾地瞪着她。
阿冬面色一凛,难得说韩光烈一个情敌不够,又来了个方教授?
这着实棘手,方教授他一向敬重,若是他真的对小桃图谋不轨,他该怎样做,才能不破坏情谊?
“阿冬,你觉着怎么样啊?”小桃捣捣他。
阿冬沉吟片刻,“这事还不确定,小桃,你莫敏感,我会去问问长宏少爷。”
小桃皱着脸,“哎,女人的第六感很灵的,每次被他看了,我就觉得毛骨悚然,直觉是出了事!”
两人在这忧心忡忡,互相安慰,屋子里头,方怀明按耐不住,想要对小桃说明真相,长宏叹道,“就怕她接受不了。”
方怀明自知有理,皱着眉,沉吟片刻,“不如,我收养小桃,做她的义父可好?”
这样一来,既能已父女相称,又能天天见面,了却他的心事。
长宏思索着,“可以是可以的,正好月底迎秋便要出嫁了,我们本想让小桃跟着前往曾府,可不管怎样,她都是个丫头,去了那里,难免会被人欺负,如果校长你收养了她,便是给了她自由。小桃这丫头,有主见,是极期待自由的。”
想到小桃曾对韩光烈高声大喊“一生一代一双人”,又嚷嚷着平等自由,长宏就忍不住轻笑出来。
方怀明见状,心里是有了谱,立刻就站起身,“那么,我这就去找你爹娘谈谈。”
长宏笑道,“我也一起去吧。”
二人双双推门出来,小桃和阿冬听见声响,受惊地扭头看来,灼灼阳光中,四人八目相对,两人欢喜两人忧。
长宏提起长袍下摆,来到小桃面前,“小桃,若是让你出白府,给你自由,你可愿意?”
这没头没脑地来了个喜讯,小桃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初来异世就被白迎秋搭救,没钱没能力,在白府里做个丫头,很是舒坦,但她现在已经适应了生活,便知道一辈子做个小丫头,到底还是累的。而且身为丫头,总会被人瞧不起。
听长宏这么说,小桃和阿冬对视一眼,惊疑不定地,“少爷,您为何会这么说?”
“是你遇到贵人了。”长宏看向方怀明,方怀明直视小桃,目光又贪婪,又紧张,仿佛是想透过这份注视,把过去丢掉的十几年都弥补回来,“方教授无儿无女,见你聪明伶俐,就想收养你,你觉得可好?”
收养?!
小桃后退一步,惊愕地瞪向方怀明。方怀明忙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小桃心惊肉跳,什么收养啊,这是叫他干爹的意思么?干爹这词在未来可是很黄很暴力的!
脑内不由胡思乱想起来,脸色便越发的青紫,阿冬见状,忙搂住她,“小桃,你可还好?说句话啊。”
他倒是觉得不错,原本以为方怀明对小桃有歹意,如今一见,仿佛是只有长辈对后辈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