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何安谦一巴掌打在何媛脸上,骂道:“是不是王氏这般教你的,教得你这般忤逆?”
何媛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哭道:“对,就是娘教的,除了娘,还有谁能教我?父亲可曾教导过我什么?”
说完,何媛就哭着跑了。
何安谦指了何媛,骂道:“你们把这个忤逆女给我关起来,一直关到她出嫁,让她见不到人。”
何媛哭着跑回自己的院子,又受了翠绺几句话,对何安谦的怨恨愈深。
而何安谦因何培懈身上的病过人,连何培懈住的屋子外面都不愿久留。只先回了书房,换了衣物,又命人准备了热水洗澡。待一切收拾干净,何安谦被太医看过并无病症,才仔细寻思起这件事来。心想,既事情不是锦鹃做得,那许就是何媗做的了。不然,怎么就只何培旭没穿那衣服,没过到那种病?
且这府中境况如何,何安谦也略微知道些。何家这些做这些衣服的事,都交给专门请了来的婆子,除非一些贴身的琐碎物件儿才交给了丫头们做。何安谦觉得那何媗若是将那些做衣裳的人偷偷塞进一个得了病的,也是可以做得到的。
他现今只得何培懈一个儿子,少不得要多一些防备。
何安谦合了合眼,心想,若是何培懈能活过这一场,便将这事好好查查,说不定能拿住何媗那丫头的什么事情。
待何安谦走了,锦鹃被府医看过,也从屋里出来。那先头给何安谦报信的丫头便腆着一脸笑与锦鹃到了僻静处,说道:“姨娘,得亏我听到风声,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姨娘当真是绝顶聪明,立即就想到了这招,也幸得还留了一些带了病气的碎布头子,不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
“是啊,还是你的功劳大。”
锦鹃看着那个她费了好多功夫,才笼络成心腹的丫头似在邀功的对了她笑,便咬了牙说道。
她当真没有想到,只这一会儿功夫,何培懈就染上了这病。在锦鹃听到何媛来找她的时候,她着实慌了,只想了如何能洗脱自己罪名。到现在,她才担忧起何培懈来。锦鹃不禁懊恼着,若时间能容一容,她也会想出更好的法子。
此时,锦鹃方才为了保全自己而撇在一旁的慈母心便又苏醒过来。一阵阵的心疼,逼着锦鹃立下毒誓,若是她的懈儿出个什么事,她必然不让何媛好活。
这件事发展到这般地步,确实也是出乎何媗的意料。
因在这件事上也可以寻些借口脱罪,只是何媗没料到,锦鹃竟然选了最狠,也是最能洗脱她自己的一招。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想来这虎毒不食子的说法也要随着这句话给改了,谁说虎毒不食子,只是未遇狠心人。
何媗也着实羞愧的很,她一心想做的毒妇、泼妇、悍妇。却没一样过的了关,悍不过王氏,泼不过何媛,连毒都没毒的过锦鹃。
☆、62谁辨雌雄
何安谦查了查,却未查出个究竟。也未有府中旁的人有着同样的病症,这病被那病弱的何培隽,新出生的何培懈得了自然凶险万分。但那些成人若是染了,重些的许能看出来,但若是个壮实得的,许根本就看不出来症状。
而锦鹃这事原本就做的较为细致,除了让何媗猜出个究竟,但也没让旁的人知道了这事儿。事后也收拾的较为妥帖,也着实难为了她能在何府中瞒过何媗的耳目,躲过何安谦的心腹。
而何媗那边又差错了方向,他虽做得官,但在这类事上却不擅长。于是,何安谦也没查出个什么,只把何培懈身边的可疑之人清了一次。如此,于何媗自是无碍的,却使得锦鹃伤筋动骨,动了许多她好不容易收拢来的人。她自比不得何媗那般财大气粗,就是这些个人,她为了笼络住,就几乎搭尽了她存的所有东西。
但锦鹃因怕何安谦又转头疑心到自己身上,所以一直也未敢说了什么。
而何媗经之前何媛那一闹,却想到了一个能挑拨了刘国公与何安谦的法子,大约可以一试。但这次就少不得要用到了褚时序。
何媗待化了男装准备出门,就恰好于大门口遇到了一个熟人。
便是那上一世被何媗剐杀了的王玦。
何媗未料到于此处看到他,她已忘了初见王玦时,他的摸样。何媗印象中只留有他被自己剐的自己支离破碎的样子,与他咬着牙要和何媛一道杀了自己的模样。
如今见了,却是陌生的很。
王玦似乎早就知道了何媗是谁,带着温和的笑,说道:“见过大姑娘。”
这般虚假的温和,倒使得何媗记了起来往日王玦的样子。
何媗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王玦立在门口没动,待何媗坐的马车走了,待带着不变得温和笑容进了何家的大门。
前些日子,何媛被关了起来,王家便失了唯一来钱的门路。
王家乱了一阵子后,那王玦也不再母亲妹妹去了侯府,一个人在定国侯府对面摆起的字画摊子。
这王家与定国侯是什么关系,又不是能瞒得了的。那边时朱门大院的富贵之所,那边是凄苦孤凉的字画摊子。甭说何安谦那般在意脸面的,就是何老夫人也觉得面上挂不太住。自此何老夫人便亲自接待了王家母女,而何安谦也未敢像以往那样冷待了王玦。
王玦也确是个有些许才华的,他已看出些京中门道。有意投了六皇子那边,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便先搭着何安谦这个矮脚梯子,向上再多走了几步。
何媗已未有重生之初,看到个把仇人的那种激荡心情。她如今坐在车上,还是带着一些迷茫的。前世之仇,今生却未结。
她是该为了那前世报仇,还是为了今生的未结之恨报复?
春燕坐在何媗看了她皱眉沉思,以为她仍为了何培旭的事烦恼,便跟着叹了一口气。
何培旭一直以来对从武的兴趣便比较大。
前些日子,何培旭对了哪家少年能够上了战场,从了哪个将军。又是羡慕了一番,那种掩不住的欢愉,不是为了不让何媗伤心,而跟着她与那些掌柜的打交道所能比拟的。
何媗也不是不知道,她早觉出何培旭对刘翼等人的崇敬之情,他也在从武上对比经商的兴趣更大。其实何媗并未让何培旭正经儿的从商,但这么大的铺面在这里,难免要懂一些。可从武,何媗是万万不允的,她的父亲就是死在这上面。将来不久以后,若是没做什么改变,刘翼也许也是死在这上面。何媗怎会让何培旭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何培旭也是知道这层,所以虽心中向往,却未与何媗提过。
但何媗虽见何培旭如此心下稍安,但却为了他许这一生都做不得他想做之事而添了烦忧。
何媗代了父母之责去教导何培旭,就有了复杂的父母心。既想让何培旭不屈了志向,又想让何培旭平安和顺。她也知世上的事终难两全,无法奢求在何培旭身上得到圆满,哪里能只有得没有舍得事?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何媗第一个念头儿,竟然是在想,是不是那傅家小儿又拦车大哭来求娶自己。
可待撩开了车帘子,何媗就看一个小姑娘骑了马带了一队人站在了自己面前。见到了何媗,那小姑娘拿了手中的马车,扬着头说道:“你个小子,可算找到你了,你给我下来。”
何媗抬眼一看,原是那一日和自己抢的砚台的小姑娘。
经那一日,何媗也去打听过了。当今皇上如今只两个公主,大公主早已出嫁。只有了玉荣公主,大约十一二岁。那这个姑娘许就是玉荣公主了。
何媗看着玉荣笑道:“姑娘这是有什么吩咐?我这两日身子不舒服,无法起身,还希望姑娘不要见怪。”
说着,何媗干咳了两声。
玉荣哼了一声说道:“我命令你把之前我赏给你的东西还了回来。”
何媗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了那个玉荣丢给自己的金球,于是笑道:“可以,只是我身上并没带着。不如姑娘与我约好一个日子,定了个地方。我再把东西带过来还了姑娘。”
在这大街面上,何媗一身利落男装坐在马车上,带了些许调笑的模样。与那容貌俏丽,骑在马上的玉荣说着这样一番话,着实像极了那刁蛮公主俏驸马的故事。
旁得许多人看着这处戏文儿上才见到的场景,便频频看向了这处,窃窃私语着。
这大历过的民风也不是十分开放,许多世家的女子在未出嫁时,是连异性男子都未见过的。若何媗当真是男儿,玉荣这般与她当街说话,确实是少见。
只是玉荣高高在上惯了,何媗又是个不大理会旁人的,丝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此时,玉荣听得何媗那般说,便嘟着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是那么方便出来,不如你立即去取了,给我送了过来吧。”
何媗笑道:“我这处还有一些事,不如让我派人给姑娘取了回来。姑娘你在这边稍等一下,可好?”
玉荣歪头想了一会儿,点头应了,说道:“那我在这处等,不过你也不许走。我小舅舅说必须要你亲手还给我,才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