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玦压低了声音说道:“便是我做的,他们怎会这样?”
王玦看着王夫人只顾着哭,也不回他的话,就厉吼一声:“不要哭了。”
王夫人这才停住了哭泣,只哽咽着说道:“原以为你父亲没了,我还有你,哪料……你怎这般糊涂……”
“我说了,不是我杀的。”王玦心中一慌,大喊道。
而后王玦想了一会儿,又放低了声音:“那妹夫呢?妹妹那里呢?”
谁料王玦提到王莹,王夫人倒是哭的愈加厉害了,她哭着说道:“你才出了事,你妹妹就被休回家了。”
王玦听后,倒退了一步,心里有些怕了。宛如他父亲去世之后,他从云端坠下,从贵公子便是贫寒学子时一样。
王玦一遍遍重复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可能就这么完了的,不可能……”
王夫人看着王玦的模样复又大哭起来,推了推身边的食盒,说道:“这是我为你做的你喜欢吃的饭菜,你吃了后吧。”
王玦听后,突然闭了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个食盒,又向后退了几步。厉声喊道:“这是给我的断头饭是不是?你也以为我要死了是不是。你给我走,你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用,你给我走,你给我走。”
待王夫人挨不住王玦的骂走了后,王玦才靠在墙角发起抖来。而后王玦突然嬉笑着站起身,拿着装着屎尿的木桶笑闹起来,屎尿洒了王玦一身,王玦仍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不几日,临京城中就传来王玦畏死发疯的话。待王玦杀妻一案判了下来,因王玦已疯,且刘国公与太子也不愿在这处多费力气,就一致让王玦去了疯人塔了。
那疯人塔,便是没疯也会被折磨成疯子,原比死还可怖一些。除去死得那刘家女儿的父母略有不甘,其他人只当就此了结了这事。
疯人塔在大历国的北边,王玦所行与几个犯了事的疯子关在一处。白日里,王玦嘻嘻笑笑的如个真疯子一样。待到了黑夜,王玦便寻功夫,自一队人中逃了出去。
因押送差役本就当这伙人是群疯子,未严加看管。且国库空虚,他们这些差役也半年未发钱了,都不大尽心做事。
待王玦跑出了好远,也未有人发觉。王玦也不知道该跑向什么地方,只觉得应往南边跑,待去了临京城,再与六皇子好好商量,许能洗刷冤情。
只王玦这般蒙头蒙脑的跑着,那越是靠了北面的地方草地越多,沼泽也多。王玦他一介读书人,哪里知道这些,待跑了一阵便陷进了沼泽里去。
王玦也不懂沼泽越动陷的越深,只拼命挣扎着,只一会儿功夫,整个人都没在了沼泽中去了。
第二日,差役也未点人,也不知缺了王玦。那些同行的疯子更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便是到了疯人塔处,也无人发觉少了王玦这人。
☆、112
自何培旭回家后,何媗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待听得王玦的案子判了下来,何媗更加有前尘俱往的感觉。何媗自此笑容里少了些阴霾,仿若换了个人一般。许旁人不觉得什么,何媗身边亲近的人却觉出了她的不同。而褚时序虽因着何媗的变化也跟着开心了一段日子,但却因着何媗每日里总是念叨着何培旭,而颇有些吃味。
因何媗曾在给褚时序的信中叹过,待何培旭娶了亲,她就不会再管何培旭了那么多了,会将何府的一应事物与一些商铺交给了何培旭娶的妻子。褚时序既得了何媗的话,这时便十分急着为何培旭娶了个合适的妻子。便可让何培旭于何媗心中的分量减轻一些,让何媗多想着些他。
只寻了一圈儿,褚时序还是觉得梅家合适。他自不会品评旁的女儿家好坏,只是觉得梅尚书是个可信的人。且何媗在铺子上建立的人脉,若是因着这一场,分割出去,是两家的损失。而这些东西自然不能让不可信的人知晓的,梅家是个知进退的,到时也不会于金钱小利上发生争执。
依着褚时序的心思,其骨架人脉还是何媗掌握着,赚的盈利尽可分给何培旭与他的妻子。要是因何培旭的妻子娶的不好,惹得她为夺利而反使得何媗先头的苦心经营受了损伤。那么便是联姻,不能得利。
因何媗还要男女大防,何培旭却与褚时序不用避讳着那么许多。且何媗与褚时序的事,这时也说了一些给他听,何培旭与褚时序也见过了几面。只是何培旭虽觉得褚时序在才能方面是可靠的,但自心中未能全信了他。
待这日才朝堂上述过艳霞关一事,何培旭突得了褚时序的来信,相约见面。
走到街角,何培旭就看有几个泼皮纠缠在一辆马车前,似拦着那辆马车不让往前走。那马车似是官家马车。可何培旭只看了一眼,便向前走去。
褚时序站在楼上看了一愣,说道:“诶,何培旭怎得这般冷情,遇见了有人被泼皮缠住也不上前相助。还以为依着他的性子,不必知会了他,也会去救了受难的旁人。”
站在褚时序身边,带着斗笠的何媗斜了褚时序一眼,笑道:“难不成你唤了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做出英雄救美的戏,那马车中该是梅语禾了吧。怎想出这般拙劣的戏做给旭儿看……”
“哪里是我要做的戏,那几个泼皮也只是梅府的家奴。”
褚时序摇头叹道:“这是梅语禾想的法子,而梅尚书他说要依着他女儿的心思,不能强命婚事。她要个真正的仁义之士,便用了这个法子试何培旭。”
而后,褚时序皱了眉,说道:“天下间也有如梅尚书这般的父亲么?竟处处为儿女打算着,连婚事也不去强迫了,要顺着女儿的心思。”
何媗年幼丧父丧母,褚时序那个父亲,有不若无。
但何媗想及何安谦与何安庸等人,笑道:“天下间那般慈父已是少有,这是梅姑娘的福气。”
褚时序皱眉想着若是他有了儿女,是否会如梅尚书那般做个慈父。只想着梅尚书提及儿女那般万无一点算计,溢于言表的柔情。褚时序觉得这都是他做不来的,他与何媗所生的孩子,该也大约与旁的孩子不同。
褚时序想到此,突然笑着伸手拉住了何媗的手,笑道:“这次看是何培旭与那梅家姑娘没缘分,倒是可惜了梅家的家世……”
说到这时,褚时序却看何培旭折了回来。看何培旭驾马走到马车前。而后下马,只几招就打退了纠缠在梅语禾车前的所谓泼皮。
褚时序远远看着,并听不到何培旭与梅语禾说了什么,那梅语禾坐在车内。
只是丫头出来说了几句话。
褚时序看后一笑,说道:“何培旭去而又返,该是知道这是梅家姑娘设的局?”
何媗笑道:“闹市之中,梅姑娘又是坐得有着家徽的马车,我弟弟怎不知是局?方才未理,只是不知道他是局中人。这时许是反应过来……”
说罢,何媗颇有些得意的笑道:“我的弟弟又怎看不出这戏码?”
褚时序这时看着梅语禾小露了半张脸,笑着对何媗说道:“做戏的人清楚,看戏的人明白。往后你可不要再多记挂着何培旭了。”
何媗抿了抿嘴角,看了眼梅语禾,见梅语禾突然露出了笑容。何媗远远看着梅语禾的笑容,说道:“戏中人比我们看戏的人清楚。”
褚时序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笑道:“我觉得和之不错。”
何媗略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那和之是她未褚时序取的字。褚时序这些日子,要她为褚时序起了许多表字。褚时序总是显得太过端正了,如今却独留了这个没多大意思的。
何媗笑着想了一会儿,心里猜想褚时序用那个表字,可是为了那个“和”字?只是想到此处,何媗却未去问,只笑了笑低了头。
不几日后,以许夫人为媒,何培旭与梅语禾的婚事就这般暂定下了,连梅语禾也允了。
何媗几番担心何培旭因猜破了那布局,有心顺从自己的安排,违了他自己的心思定下了亲事。若何培旭对梅语禾无心,只为势力联合而成婚,那往后不仅何培旭要吃苦,且也害了梅语禾。要待何媗问了何培旭。
何培旭红了张脸,点了点头,笑道:“姐姐既问了,那我也如实说了。之前我听姐姐提过几次梅家,后被褚时序……”
说道褚时序,何培旭不屑的撇了撇嘴,只一想到往后要将这个还比自己小上几个月的奸诈之人唤作姐夫,何培旭心中就十分不爽利。
只对着褚时序的厌烦,何培旭从未露于旁人面前,只在何媗面前抱怨几句。
待略微一顿后,何培旭有又笑着说道:“而后在路上遇到了带有梅府标示的马车,怎么那般巧?当时也是觉得梅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前两天我去梅家去见梅尚书,路过花园时,正看到她在训斥丫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我便觉得她甚好……”
之后,何培旭红着脸,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
何媗一愣,随后也跟着笑了,就此放下了心。
之后定亲所用的东西还得让何媗张罗来,何媗也未经过这事,少不得有许多地方问了许夫人。何媗是未把规矩放在心上,但何府纳新妇,这些规矩少不得。何媗要临京城的人看看,能做何家的媳妇是多么光彩有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