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明月病发,赵大夫说她无救了时,我真的觉得很伤心,也很害怕。这短短的一会儿我就觉得很难过,想必前段时间,我染上疫病,昏迷不行的时候,你也一定很难受吧?而且,我还昏迷了那么久,一定都把你吓坏了?是不是?”裴元歌声音温柔婉约,充满了怜惜,“对不起!”
傻瓜?又不是你要生病,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宇泓墨心中充满了柔情,微微一笑,揽着裴元歌腰身的手加重了力道,好一会儿才道:“既然知道我前段时间吃亏受罪了,以后就对我好点呗!”说着,凑近裴元歌的耳朵,声音暧昧地轻声道,“晚上配合我一点,好好地服侍我,就当做是补偿了!”
这个无赖!
裴元歌气结,气鼓鼓地瞪着他,多好的气愤,这个无赖就不能把这种感觉延长点吗?非要说这种私密的话题!什么晚上配合他,什么好好地服侍他……。
裴元歌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一半是羞,一半是气。
“宇泓墨!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到那种事情上?”
“什么叫做扯到那种事情上?”宇泓墨也觉得很冤枉,拉着裴元歌开始算账,“元歌,你搞清楚,你病了两个月,休养了半个月,然后你又割血救人,反反复复,一直折腾了两个多月,算起来我整整禁欲了将近五个月。因为太医说你身体不好,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就不能体谅下我的苦楚吗?难道我这要求很过分吗?”
“你——”裴元歌顺手扯起旁边的迎枕,直接砸到了他的胸前。
想想宇泓墨以往在房事上的热衷,本就顾忌着她的身体,禁欲将近五个月,对他来说的确挺残忍的!可是……可是……这种私密的话题,难道就不能等到晚上两人独处时说吗?非要光天化日在马车上说?而且外面还有丫鬟侍从?如果被人听到了,她不丢脸死了!
宇泓墨笑着接住迎枕,将迎枕和裴元歌一起抱入了怀中:“干嘛生气?刚才不是说我这些日子很辛苦,你觉得很对不起我吗?怎么转脸又生气了?难道你刚才说的话只是随便敷衍我的,不是真心的?再说,我的确是想元歌你了嘛!难道你不想我吗?”
说到最后,声音又变得沙哑暗沉,充满了挑逗和暗示的意味。
裴元歌脸越发红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鼓着脸不说话。
可是,在宇泓墨看来,这一瞪根本就没有任何威力。相反的,元歌满面飞霞,又羞又气的模样在宇泓墨看来实在是诱人极了,这一瞪反而像是一种挑逗。将近五个月都没有碰过元歌,宇泓墨本就熬得挺惨的,这会儿心念一动,便觉口干舌燥起来,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凑近了过去,低声道:“元歌……。”
裴元歌当然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又羞又急:“泓墨别闹,外面有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到这一点,裴元歌反而觉得身体更加酥软敏感,越发禁不起宇泓墨的挑逗,似乎被他的手一碰,身体便整个瘫软,化作了一池春水。
“别动!”宇泓墨悄声道,手已经摸到了裴元歌的衣襟里,“我们声音小点,他们不会听到了。”说着,俯下身体,瞄准了他觊觎已久的红唇,强硬而又不失温柔地印了上去。
一触到那温软香甜的肌肤,宇泓墨便觉得浑身如同火烧,再也按捺不住了。
只是一层马车,怎么可能隔得住声音?裴元歌模模糊糊地想着,但是,周身都环绕在宇泓墨炽热而充满阳刚意味的气息里,就像是一把火,烧得她神智混沌,唯一残存的理智,只能让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免得被人听了去。
于是,当马车到达皇宫时,餍足的九殿下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深夜,白衣庵。
昏迷许久的颜明月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神情憔悴的颜昭白。他坐在床前,靠着床板在小憩,清秀的面容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即使在沉睡中,也依然紧紧皱着眉头,似乎连睡觉都无法安稳。这个人……。颜明月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又害怕会被看到,急忙拿袖口擦拭。
就是这样轻微的动作,却也惊醒了颜昭白。
看到颜明月醒过来,颜昭白顿时狂喜:“明月,你醒了?”
“嗯,哥!”颜明月轻声喊道,在寂静的夜色中,她的声音显得空灵而又飘渺,似乎随时都会飘散在风中,“我以为我这次会死掉,没想到,还能醒过来。哥,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颜昭白摇摇头:“不知道。”
“我在想你。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呢?”颜明月的目光温柔缠绵,却又悲伤凄凉,“那时候,我觉得很不放心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拖累你,如果我死了,哥,你要好好的,将来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孩,就娶了她,好好地过日子,好不好?”
“明月,你在说什么?”颜昭白觉得心中有些恐慌。
这些年来,明月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婚嫁的事情,他也就装作忘记了。他曾在父亲面前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对明月有超出兄妹关系的举动,而且他也一直谨慎地守着,不在明月面前表露分毫。但是,就算知道不能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别人。在他心中,明月就是他的全部!
可现在,明月突然提到他的婚事……
迎着那双清澈如水晶般的眼睛,颜昭白总觉得好像心底某个地方被看穿了,说不出的恐慌。
“从小到大,不管我求你什么事情,你都会答应我,这次也会,是不是?”颜明月轻轻地道,声音飘渺如烟。或许是因为之前对元歌的那番发泄,使得她原本慌乱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如果……如果这次她真的要死掉了,那至少,她希望颜昭白能够好好地活着。
颜昭白看着她,久久沉默无语。
“我不能答应你。”好一会儿,颜昭白才低声道,声音沉凝如铁,“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只要你想,我都会去做。可是,这件事,我做不到!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哥——”颜明月呼喊道,带着些许讶异。
“明月,从小到大,我一直很讨厌冬天,也很讨厌下雪,你知道为什么吗?”颜昭白低声道,有些事情他原本没有打算说出来,但是……。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说。
颜明月点点头:“我知道,因为我身体不好,一到冬天就很难过。”
而哥哥……。无论什么,他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颜昭白摇摇头,许久才道:“这只是一小部分。明月,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初到颜府的时候,经常每晚都做同样的梦。这些年来,我做这些梦的次数已经很少了,可是最近,却又开始频繁地做这个梦。”
“是什么样的梦?”颜明月轻声问道。
颜昭白神情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我梦到,我又回到了小时候,又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里。风一直吹,雪一直下,天好冷好冷,我又冷又饿,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冰冷的呃雪堆里,冻得连骨头都要结冰了。真的好冷好冷,我想,我大概要被冻死了吧?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辆车在我旁边停下来,然后有道声音说,张嬷嬷,旁边好像有人快要冻死了,让他上来吧!”
“哥,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颜明月眼眸中渐渐涌出泪水,轻声道。
颜昭白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仍然径自地讲述着。
“刚进颜府的那段时间,我每晚都做这个梦,然后第二天,我就会悄悄地跑到内院去,远远地看上你一眼,确定真的有救了我的你存在,才能够安心。再后来,还做这个梦,虽然还是那么冷,可是渐渐的,我却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不管那个梦境有多长,不管那个冬天有多冷,最后都会有一辆车停在我面前,让我上车,给我一条厚厚的毯子,一碗暖呼呼的热汤,还把我带到了颜府。”
因为知道,这个梦境的尽头,明月会出现,所以他才会渐渐地不再害怕。
“哥,其实,那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简单很简单,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你不用一直记着。”颜明月有些哽咽地道。
颜昭白忽然微微一笑,眼眸中似乎也有些淡淡的雨雾。
“对你来说,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我来说,那是我一生梦魇的救赎。因为知道你的马车会在最后出现,所以我不害怕。可是,明月,如果有一天,我又做那个梦了,可是,你的马车却再也不会过来,怎么办呢?如果那辆救我的马车永远都不会来了,那么……。除了冻死在那片冰天雪地,我还有其他的结局吗?”
所以,他没办法答应她。
“哥,你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颜明月试图劝说他,“那天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人救你的。这天底下有很多好心的人,也有很多……。很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