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宇泓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的话,那他就只能同意自己割血救治裴元歌。
宇泓墨总不能将他觊觎裴元歌的事情当众揭开!
想到他的血会和裴元歌的血融为一体,永不分离,宇泓烨心头就涌现了一股难言的激动,将来……总有一天,就像他们的血液彼此相融一样,裴元歌也会成为他的,永远永远不可能从他身边分离开去,谁也不能够!
“多谢六皇兄的好意,但毕竟男女有别!”宇泓墨缓缓地道,想到宇泓烨对元歌的心思,他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话虽如此,但事急从权,再说,只要做个药引而已,九皇弟未免太过迂腐了!”宇泓烨淡淡地道,微微挑起了眉,“为兄还是那句话,救人要紧!”
宇泓墨却道:“血脉之事,本就是大事,最不能够混淆。七皇兄固然一片爱惜弟弟我的心情,不过外人总爱造谣生事,说不定又会传出什么不堪的谣言来。七皇兄之前已经饱受谣言之苦,我又怎么忍心因为一己私心再连累七皇兄呢?何况,李府能够提供药引的人里,必定会有女子,若是由女子给元歌割血救治,想必更为妥当。”
如果说,这天底下只有宇泓烨一人能够救元歌的话,无奈之下,宇泓墨只能容许他这样做。
但眼下,除了宇泓烨还有六十五个人,其中亦有女子,那他就绝不容许宇泓烨抱着那样不堪的念头接近元歌!
宇泓墨说的是宇泓瀚,皇帝却想到了裴元歌。
谣言最能杀人于无形,之前因为他和太后,已经深深地影响到元歌的清誉,以至于元歌嫁入春阳宫后,他也不得不避讳,免得被人说道。这样的元歌,不能再经受任何谣言,虽然说宇泓烨只是割血救命,但血脉之事,这种滴血相融的事情最容易让人说道诟病,宇泓烨不但是男子,而且还是泓墨的兄长,还是由女子来给元歌提供药引更为恰当。
想到这里,皇帝点了点头,道:“就如泓墨所言吧!”
宇泓烨忿忿地看了眼宇泓墨,很不甘心失去这样的机会,但皇帝已经发话,他也只能忍耐下来了。反正……来日方长!
有了药引和药方,裴元歌很快就康复了起来,这天,终于从持续不断的低烧昏迷中清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妖魅倾城,却因为憔悴消瘦而显得伶仃的容颜,既熟悉又陌生。裴元歌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那张脸,因为消瘦,所以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薄薄的皮肤下的骨骼轮廓,有些恍惚地道:“你……。好像我的泓墨。可是……我的泓墨没有这么瘦……怎么会瘦成这样子?”
说着,只觉得心中一股难言的酸楚,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早在元歌睁开眼睛的时候,宇泓墨就察觉到了动静,怔怔地看着她,直到听到她说话,这才彻底确定,元歌是真的清醒了。提心吊胆了将近两个月,心被揉碎了千百次,宇泓墨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了,他忍不住猛地将裴元歌拥入怀中,喃喃道:“元歌……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欣喜若狂,裴元歌欢喜中又带着一丝心酸:“怎么?我病了很久吗?”
“嗯。”宇泓墨点点头,有些哽咽地道,“很久很久,我很担心,很害怕……。”
肩部的中衣似乎有被什么液体,一滴一滴地浸湿,似乎微微的凉,却又带着能够融化肌肤骨骼般的灼热。想到方才看到那张憔悴的脸,裴元歌心中越发酸涩起来,眼前一片朦胧,轻轻揽住他的腰身,柔声道:“别担心,也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我舍不得泓墨你啊!”
“元歌……”闻言,宇泓墨的眼泪反而越发掉落得迅速起来。
他本不是懦弱的人,更加不经常落泪,但是这次元歌病了两个多月,实在是让他太过紧张恐惧,尤其前几天,听说染上疫病的人有人死掉,他就更加害怕起来,唯恐会失去元歌!好在,苍天虽然狠心夺走了他的生母,却终于还对他存有一丝怜悯,没有夺走元歌!
否则的话,宇泓墨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九皇弟,我查出水源被污染的原因了!”就在这时,宇泓瀚忽然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正好看到两人相拥落泪的模样,不由得一怔。
☆、第310章
正在相拥落泪的两人,看到宇泓瀚突然闯进来,难免有些尴尬以及不好意思,慌忙分开,别过脸去擦了擦眼泪,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宇泓墨才起身迎接道:“六皇兄来了,元歌她醒了!”
“……哦,那太好了!”宇泓瀚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我好像打扰你们了?”
“六皇兄就别打趣我们了!刚才你说,找到了水源被污染的原因?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水源被污染?”裴元歌这段时间一直低烧昏迷,虽然偶尔有醒过来,但脑海中一直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水源被污染是正事,她这一询问,顿时将众人的心神转了过来。
趁着宇泓墨给裴元歌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经过时,三人也已经慢慢调整好了情绪,等到宇泓墨讲完,原本那种尴尬的氛围已经完全不存在。宇泓墨问道:“六皇兄,你查到了什么?”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让宇泓烨名正言顺解除禁足,而且还有了施恩于群臣的机会,说是巧合未免太巧了,宇泓墨心中也有着些许怀疑。不过之前他的心神更多在于裴元歌的病上,无暇分心,眼下见裴元歌已经清醒,没有了大碍,宇泓瀚又查出了水源被污染的原因,也立刻关注起来。
“之前查出是水源的问题,为了防止疫病传染,我不是让人把那片水道里连通的水井都封起来了吗?前两天,有个守水井的护卫来报,说觉得水井里有奇怪的味道,便打捞起来,结果打捞出两具尸体来。据太医说,已经死了许久了,只是因为冬天天冷,尸体又浸泡在井水中,腐烂得慢,所以才会隔了这么久被发现。而根据太医确诊,两具尸体投井时,已经染上了瘴气,所以才会污染了水源。”
宇泓瀚缓缓地说着,心头充满了疑虑。
宇泓墨眉头紧锁:“尸体是谁?为什么会染上疫病?又为什么会投井?”
“因为在井水里泡得久了,尸体已经膨胀得无法辨认,不过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衣衫,听说是一对母子,母亲名叫冯香华,因为公婆身亡,所以带着孩子来京城寻夫,结果丈夫却失踪了。据说她怀疑是春上居的二掌柜谋财害命,害死她丈夫,曾经和春上居的二掌柜起过冲突。在她死之前,曾经在大街上和春上居的二掌柜大肆争吵,有人说,她或许是为了报复春上居的二掌柜,所以才会带着孩子投井。那口井,离春上居所用的水井最近。”
宇泓瀚顿了顿,缓缓地道:“冯香华母子是靖州人士,公婆是因病而亡的。”
听到冯香华这个名字,裴元歌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大病初愈,头脑还有些混沌,但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宇泓墨却明白宇泓瀚最后两句话的意思,是靖州人士,公婆又是因病而亡,那很有可能是在靖州染了瘴气,因为和春上居二掌柜有争执所以投井,致使本身所染的瘴气顺着水道四下蔓延,污染了整个水道的水源,因而导致了这场时疫。
从表面上看,整件事顺理成章,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更跟李树杰和宇泓烨毫无关系。
“查过这个冯香华的家世吗?”宇泓墨问道。
宇泓瀚点点头,明白他这样问的用意:“查过了,她娘家是个破落户,没有什么背景,而且人也早就死光了,夫家是户商家,专做布匹生意,从靖州运货,贩到京城售卖,因为在靖州和京城两头跑。不过,他丈夫的生意做得并不大,和靖州的官府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无论是冯香华的娘家还是婆家,都是在靖州最偏远的地方,和李树杰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冯香华本身和李树杰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这件事应该和李树杰不相干。
但是,太巧了!
因为靖州特有的瘴气中毒,京城发生了大范围的时疫,刚好救治的办法需要染过时疫而又病愈的人的鲜血,刚好宇泓烨就符合条件,顺理成章地解除了禁足,而且还能够趁机施恩于群臣,挽回先前的不利影响。如果说这都是巧合,那老天爷未免太关照宇泓烨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没有任何疑点,是吗?”宇泓墨眼眸微暗,神色沉郁。
宇泓瀚点点头,道:“从我查到的消息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是疑点。”
“什么?”宇泓墨警戒地问道。
宇泓瀚不确定地道:“其实,冯香华的丈夫并不是春上居的二掌柜所害。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时疫,我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派人去查了冯香华丈夫的下落,结果证明,冯香华的丈夫的确是被害了,但不是春上居的二掌柜,而是和冯香华丈夫一道贩卖布匹的商人,已经从他家中找到了冯香华丈夫的尸体,他自己也供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