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柔姐姐这是在跟我讲和吗?”裴元歌淡淡一笑,似乎有着几许苦涩。
听到她改了成为,李纤柔心中大喜,忙道:“元歌妹妹,只要你能原谅我,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宇泓烨的心,她永远都留不住,那么维护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前元歌教她的,讨好柳贵妃,和杜若兰裴元歌交好,靠自己在宫中立足,尤其是裴元歌……。
裴元歌似乎在犹疑说,手无意识地扶在了旁边的假山上。
“呀,皇子妃,你的手脏了。”紫苑忙道,伸出手帕来帮她擦拭,“前几天刚下过雨,这假山缝里最容易生出青苔来,瞧把皇子妃的手掌和衣袖都弄脏了。待会儿您还要去看望六皇子妃,这样子可不恭敬。哎呀,这青苔最难弄干净,还是找地方洗洗手再说吧!”
李纤柔见裴元歌有所意动,忙道:“旁边有几间房,专供人洗漱歇脚用的,我陪元歌妹妹过去。”
没走几步,果然有几间房屋,掩映在扶疏花木之中,十分幽静,里面洗漱用具一应俱全。紫苑回去取裴元歌惯用的花露,以及更换的衣裳,楚葵木樨去打水,青黛盛来服侍裴元歌洗漱。见人手似乎有些紧张,李纤柔为了讨好裴元歌,忙叫身边的侍女也上前帮忙。
裴元歌脱了手镯和戒指,洗漱过后,正巧紫苑赶回来,便抹了花露。
随后紫苑等人又服侍裴元歌到偏殿去换衣裳,等到裴元歌再度出来,已经换了一身冰蓝色荷叶领轻纱上衣,下着同色纱裙,衬着她清丽的容色,宛如冰雪仙子一般,在这盛暑之际,有着沁人心扉的清凉之意,见之忘俗。或许是因为李纤柔的话,裴元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出来后看向李纤柔,许久才道:“纤柔姐姐……。”
就在这时,青黛却突然喊了起来:“皇子妃,您的赤金嵌羊脂玉雕花手镯呢?”
裴元歌微微一怔,神色顿时慌乱起来:“怎么?那对雕花手镯不见了吗?快帮我找找,那可是泓墨送给我的东西。他说难得送给我东西,特意叮嘱让我一定要好好保管,天天带着的。如果弄丢了,回去泓墨准要跟我急,这可麻烦了!”
紫苑等人忙四下找了起来。
李纤柔听她说得要紧,也忙吩咐身边的侍女帮忙寻找。
青黛边找边道:“刚才皇子妃您要洗手,奴婢担心手镯沾了水,弄湿了衣袖不好,便用帕子包起来,放在了一边,跟那些戒指和金镯子放在一起的。后来,奴婢忙着服侍您更衣,再出来帮您戴首饰,才发现这对手镯不见了!明明都在一起的,若是人来人往挤掉了,怎么戒指和金镯子都在,就这对嵌羊脂玉的手镯不见了?分明有蹊跷!”
说着,抬起头,指着旁边的宫女道:“方才可有谁进出这宫殿?是不是有人眼馋,把这对手镯偷走了?”
那宫女倒是实诚,忙摇摇头道:“没有没有,刚才青黛姐姐等人服侍九皇子妃到偏殿更衣,奴婢和红玉姐姐们,还有七皇子妃都在这等着,如果有人进出,奴婢定然会知道的。”
红玉却皱起了眉头,听出青黛言外之意,神色极为不善:“青黛姑娘的话,是认为我们中间有人偷了这对赤金嵌羊脂玉的雕花手镯不成?我们虽然只是奴婢,微不足道,但毕竟也是跟着七皇子妃的人,好歹也见过世面,断不会眼皮子如此之浅,居然偷盗到九皇子妃的身上来了。再者,这么多人在场,若是谁有动作,早就被人察觉了。”
“那照你这么说,这镯子是飞天遁地了不成?”青黛冷笑。
红玉眉头越皱越深,道:“这件事的确蹊跷。刚才九皇子妃戴的手镯,奴婢们都有看到——”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们都有看到?若是你们没有看到,难不成还要说是我家皇子妃没戴这手镯,故意混赖你们不成?”青黛当即接话,言辞凌厉,“我倒是奇怪了,平日里胭脂和蔚蓝我是见过的,常在七皇子妃身边待着,你又是什么人?怎么胭脂和蔚蓝还没说话,先轮到你了?”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善,红玉强忍着道:“奴婢红玉,原本是德昭宫正殿飞花殿的洒扫宫女,承蒙七皇子妃不弃,赏识奴婢,将奴婢带在身边服侍。只因为方才听青黛姐姐说话,似乎涉及到我们这些奴婢,因此贸然开口,想要解说一二。虽然我们都是奴婢,但就算是天牢刑部的死刑犯,也有让人喊冤辩解的机会。”
这番说软中带硬,绵里藏针,倒是很不卑不亢。
“原来是洒扫上的人,我还当是调教鹦鹉的宫人呢?不然怎么这么伶牙俐齿?”青黛冷笑道,“不过,洒扫原是粗使,没多少见识,骤然间到了七皇子妃身边,被珠光宝气迷了眼,眼皮浅也是有的,不敢偷主子的,便偷到了别人身上,这种事情,我也见得多了!”
这分明就是直将嫌疑指向红玉,就差明着说镯子是她偷得了。
听她话语越来越不善,红玉忍不住道:“青黛姑娘,请你慎言!奴婢虽然低微,却也不容忍这样污蔑!”
“污蔑?那怎么人家刚刚那个小宫女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话,就你耳朵灵,偏听出我的意思是在指你们偷盗手镯?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青黛冷笑,眉峰凌厉,“我可记得,方才我在服侍九皇子妃洗手时,你也在旁边凑着。就像你说的,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偷盗手镯不容易,但是如果趁着九皇子妃洗漱,一片混乱之时,趁机将手镯舀起,装作服侍九皇子妃洗漱的样子,瞒天过海可就容易得多了!”
红玉终于恼怒了,冷笑道:“青黛姑娘这是认准我了?”
“你若说自己是清白的,敢不敢让我搜身?”青黛近前一步,逼视着她,冷冷地道,“不止是你,方才近过九皇子妃身的人,一个一个都要搜身,连带我们这些春阳宫的奴婢也不例外。这对手镯,是九殿下送给九皇子妃的,意义非比寻常,断不能被那些黑了心肝的东西偷走,反而害得九皇子妃和九殿下生气!”
红玉显然也被青黛说得恼怒起来,喝道:“好,搜身就搜身,难道还怕你不成?可是,若是我身上没有呢?”
“你若没有偷手镯,我青黛给你斟茶赔罪,从此见了你,我就绕道走,这辈子半点不敢沾惹你!”青黛朗声道,“可是,若是你偷了手镯呢?这又该如何论处?”
红玉也朗声道:“若真是我偷了手镯,我这就离了七皇子妃身边,自罚到御刑监去做苦役!”
“好,一言为定!”
谁也没想到,这两人越说越僵,竟然就这样杠上了。裴元歌微微皱眉道:“青黛!”随即又向李纤柔道,“纤柔姐姐,这对手镯对我来说很是重要,不能就这样没有个交代便没了,若是如此,连九殿下也会跟我恼了,因此必须要找到。不过,之前离我近的都是春阳宫的人,该先从她们身上搜起,紫苑,你之前回春阳宫,最没有嫌疑,你来搜身。”
“九皇子妃不必如此,方才青黛姑娘这样说话,我若不搜身以证清白,只怕人人都要以为我做了贼!”红玉冷眉冷眼地道,“也不必紫苑姐姐来搜身,我自个儿就能给你们看!”说着,便抖落着衣衫,随即伸手去解腰带。
而就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响,一对手镯从她的袖袋之中跌落。
众人都愣在了当场……
☆、270章李纤柔之死
光洁如新的青石地面上,一对金灿灿的手镯静静躺着,镂空雕花的镯身嵌着温润的羊脂白玉,看起来既华贵又素雅,正是先前裴元歌戴在手腕上的金镯。而刚才众人也看得清清楚楚,这金镯的确是从红玉身上掉下来的……。
最惊讶的莫过于红玉本人,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对金镯,张口结舌。
青黛得理不饶人,冷笑道:“这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早说了,粗使的人猛地到了富贵窝,哪有不眼馋起黑心肝的?你也不看看这镯子你偷得起吗?”说着上前拾起手镯,精心擦拭后,帮裴元歌戴上,“皇子妃,这种敢偷盗主子东西的奴婢,断不能轻饶。”
红玉转头去向李纤柔求救:“皇子妃,奴婢……。奴婢没有!”
迎着红玉焦虑的眼眸,李纤柔沉默不语。这红玉虽然原本只是洒扫丫鬟,但为人机灵有眼色,又深谙宫中之道,正是这些长处,才让她看中,将她带在身边,渐渐倚为心腹。而有了她后,李纤柔在柳贵妃那里的确越来越体面,在德昭宫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偷盗裴元歌的赤金手镯?
但是,如今这手镯的确是从她的身上掉落下来的……。
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红玉慌乱地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指着青黛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看九皇子妃这边人手紧张,上前帮忙,曾经跟你撞在一起,你扶我起来,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定是你趁着那时候,将这对手镯放在了我的袖袋了,故意栽赃陷害我!我和你有什么冤仇,你要这样害我?”
青黛眉眼锋利:“真是笑话,我和你第一天见面,你有什么值得我陷害的?果然是洒扫出身的,没有规矩,做贼被逮个正着,居然还想攀诬别人,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