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顿时鸦雀无声。
温夫人的丈夫温睦敛不过是名翰林学士,但是她的公公温璟阁却是内阁大学士,内阁大学士掌“票拟”之权,但凡皇帝要看的奏折,都会先由内阁看过,写上参考意见,再呈给皇帝预览,这些意见往往会影响皇帝的决断,权势之大,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温阁老对这位儿媳妇十分满意看重,连亲儿子都退了一箭之地,因此,京城贵妇圈里,少有人敢招惹这位雷厉风行,脾气刚烈的温夫人。
章姨娘隐约觉得这位夫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但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提到“温夫人”,顿时脸色微白。她当然也听说过温夫人的名号,只是没想到初次见面,她便把温夫人得罪了。虽然向裴元歌低头,让她很不忿,但为了博取温夫人的好感,却也只能忍了。上前对着裴元歌一福身,忍气道:“婢妾方才失言,得罪了四小姐,还请四小姐恕罪。”
裴元歌静静地看了她会儿,这才勾唇微笑,淡淡道:“姨娘起来吧!”
见裴元歌拿大,居然故意晾着她,章芸心头恼火,却也不敢发作,忙又招呼众位夫人回庭院,尤其讨好温夫人,见温夫人爱理不理的,有些尴尬。想到与小姐们同在的温逸兰,又暗暗吩咐人去叫裴元容赶快过来,想办法与温小姐交好。
花园里,温逸兰拉着裴元歌到角落的柳树下,这才跺脚道:“你也忒好性了,被姨娘和庶女这样欺负,刚才又有我娘替你撑腰,你就该让她跪下给你斟茶认错,居然就这么轻轻地放过了!”
“总是一家人!”裴元歌淡淡笑着,转开话题,“你怎么来了?”
她也很想折辱章芸一番,但这事情如果闹到父亲那里去,虽然从规矩上讲她占着道理,但父亲却是个重情意胜过规矩的人,如果被章芸一哭诉挑拨,说不定会觉得她仗势欺辱章芸,倒不如先放了章芸,反而能在父亲那里博得宽宏大度的印象,反而对她更有利。
“我娘早知道你,又听我说了皇宫里的事,对你很感激,就说趁你父亲过寿来瞧瞧你!”温逸兰笑道,“我娘可说,她这次带着我来,就不走了,要赖在你们裴府住上一晚,问你这主人肯不肯收留我们?”
来瞧她,也不必特意住一晚?何况温夫人上面还有公婆,恐怕是另有事吧?
不过看温夫人和温逸兰对她都无恶意,裴元歌便点头笑道:“只要父亲答应,我当然愿意!”
“放心啦,我娘才不会难为你,早让我爹跟你爹提了,我刚才问你一句,是看你有良心没?你要敢说个不字,我就跟你翻脸!”温逸兰笑得娇俏直爽,忽然间想起什么,驻足道,“对了,你有没有听说,上次跟我们一起入宫的礼部侍郎吴家的庶女前几日被册封为才人,听说把吴家两个嫡出的小姐气得直砸花瓶。我娘说,你病得不巧,不然说不定这才人就落在你的头上了!”
裴元歌心中一惊,看来她当日的猜测并没有错,柳贵妃果然是在替皇帝挑选妃嫔!
温逸兰性情直爽,对裴元歌本就有好感,半天下来,两人越发亲热。寿宴过后,众位夫人纷纷告辞,温夫人果然留了下来,却是以温逸兰和裴元歌交好,舍不得离开为由。裴元歌心中更加诧异,居然以她为由,这温夫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再看看裴诸城,虽然点头答应了,却是眉头紧蹙,似乎知道她的用意,更觉奇怪。
难道父亲与温夫人相识?
章芸也没想到温夫人会留下,心头有些踌躇,想了想,还是对王嬷嬷点点头,示意她照计划行事。
于是,在众人齐聚用晚膳时,章芸的大丫鬟喜言忽然过来,附耳低语了些什么。章芸听了,顿时骇得手中的筷子落地,失声惊呼道:“你说什么?四小姐居然与人私通,院子里藏了男人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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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章 姨娘毒计,众丫鬟陷害四小姐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章芸转头怒喝喜言道:“你胡说什么?就算四小姐的院子里藏的有男人的衣服,也可能是为老爷绣制的新衣,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表面上是为裴元歌遮掩,但却坐实了她院子里有男人的衣服,一个“藏”字,连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神情,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欲盖弥彰。
温夫人微微皱起眉头,眸光如剑,冷冷地盯着章芸和喜言。
裴诸城看了眼裴元歌,她亦是一脸的惊讶,却并无惊慌之色,心中稍定,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小姐的清誉也是能够随口污蔑的吗?”
喜言“扑通”一声跪下,惊慌失措地道:“奴婢知错,奴婢这就是去处置静姝斋的那个丫鬟!”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回来。”裴元歌开口,起身对裴诸城福了一福,道,“父亲,今晚这事蹊跷,若就这样遮掩过去,反而对女儿清誉有损。女儿立身清白,恳请父亲当着众人的面查清此事!”
裴诸城满意地点点头,有外人在场,的确不能这样含糊掩过,便发话要查个明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静姝斋。一个身着桃红衣裳的小丫鬟抖抖索索地跪在一簇鲜花前,见到众人,忽然跪着爬过来,抱着裴元歌的腿,哭诉道:“四小姐,奴婢是奉你的命令处理那件衣裳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奴婢真的不想死!”上来先敲定了男人的衣裳与裴元歌有关。
裴元歌却不作声,只看着裴诸城,等他问话。
早有丫鬟搬了张红木黑漆的圈椅过来,裴诸城坐下,虽然对眼前的情形有些困惑,但裴元歌的沉静让他放下心事,端起脸,冷冷地喝问道:“谁来把整件事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小丫鬟泪眼朦胧地望着裴元歌,只不停磕头。
喜言见状,上前跪下回话道:“回老爷的话,原是章姨娘命奴婢给四小姐送衣料,没想到到了院子里,就看到这丫鬟鬼鬼祟祟地趴在这花丛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奴婢担心她要对四小姐不利,便上前询问。这丫鬟说话颠三倒四,只说她是奉四小姐之命,要将一件青色的男人衣裳埋进土里,不要让别人知道。奴婢听事关重大,不敢擅专,便命人看着这丫鬟,急忙去禀告姨娘。”
听她说得煞有介事,裴诸城再看了眼裴元歌,见她依然镇定,这才又问道:“那衣裳呢?”
喜言指着一簇盛开得艳丽的芍药,道:“据这小丫鬟供称,那衣裳就埋在这簇芍药下面。”
众人的目光都往芍药丛望去,根部的土壤有着明显的松动的痕迹,显然新挖过坑又被埋上。裴诸城心中有些惴惴,再看了眼裴元歌,终究还是相信女儿居多,边道:“来人,将那土挖开!”
原本看守小丫鬟的粗壮婆子立刻拿来工具挖坑,没三两下便从土壤里露出一角青色的衣料。
见竟然真的挖出男人衣裳,在场众人都是一怔,尤以裴元歌为甚。秀雅的面容一片惨白,突然凄然尖叫一声,扑了上去,似乎难以置信似的,反反复复地盯着那青色衣角看了又看,确定不是幻觉,这才呆愣住,木讷着难以言喻,许久才转过身来,瘫倒在地,泪流满面地道:“父亲,女儿没有!女儿真的没有!”她像是已经被打击过度,连辩解都不会,只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章芸站在最后面,表面震惊,心头却是暗笑。
这衣裳自然是她命人埋在这里诬陷裴元歌的,静姝斋里,除了紫苑,其余的人都是听她的。而紫苑紧随裴元歌,时刻不离,趁着两人都不在的时候,埋件衣服还不是轻而易举?今天裴元歌从头到尾都没回过静姝斋,绝不可能发现此事。有男人的衣服,有小丫鬟的证词,铁证如山,裴元歌的闺誉,毁定了!
紫苑脸色也是惨白。
有白薇告密,又有泉儿盯着白芷,她以为无论章姨娘有什么毒计,都不可能得逞,为什么现在还是会出现男人的衣裳?看小姐刚才的模样,难道说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忽然咬咬牙,冲出来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老爷责罚!”
她突然冲出来请罪,倒让众人都愣住了。
裴诸城对蒹葭院的人深具戒心,看到紫苑,警戒地道:“什么事?”
“事到如今,奴婢不敢再隐瞒,这衣裳,这衣裳不是小姐命人埋的。是奴婢……是奴婢……”紫苑毕竟是清白女儿,虽然想要替裴元歌挡过这一劫,但话到临头,却还是有些难以出口,狠狠心,流泪道,“奴婢……奴婢与人有染,这衣裳是奴婢相……相好的赠给奴婢,奴婢怕被小姐发现,所以……所以命这小丫鬟埋在这里。此事与小姐无关,奴婢……奴婢愿领死罪!”
裴元歌震惊地望着紫苑,这时代女子名节如天,紫苑为了她,居然情愿担当这样的污名?
想替裴元歌挡罪?你也配!章芸轻蔑地道,和蔼地问那小丫鬟道:“你说,这衣服究竟是谁让你处理的?是四小姐,还是紫苑?”说到四小姐时,明显加重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