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不动水稻在动,生动的水稻用叶片、用色彩托起了家园。喜欢站在村头河堤上极目远眺的兰心看着那片令她兴奋的稻田,满天的绿像一场大火在田园里燃烧。故乡秧苗的绿是一种燃烧的色彩。诚然,除了绿之外还有红、黄、绿、白,或其它颜色,就像世事一般混乱繁杂,没有章法。但对于一场自天而降的燃烧的绿色,其它颜色都可以忽略。它们漫天遍野孕穗、灌浆、成熟,每一个步骤都轰轰烈烈。风一阵接一阵来,像一些清清凉凉的水从水稻的心上润过去,润过去……水稻把想说的话语轻轻地藏在心底,水稻把梦中的细节静静地藏在胸中。风吹翻了水稻的结构,吹动了水稻的情节。兰心一路踏着水稻的青春,在水稻的目光里缓缓行走。
有了稻田,秋天才摇摆出各种姿态。稻子一天天走向成熟,空气里弥散着稻香。风拂动着农事,弯镰银光闪闪,割稻的人们身躯起伏着。兰心注意到她的父亲弯腰探身,先用有力的手臂把一铺稻子揽在怀里,再把脸伸进稻棵中深吸一口气,然后把镰刀插进了稻丛中。“唰唰唰”的镰刀声擦过她的耳际,只见她的父亲一路势如破竹。灿白的阳光从他的肩头滑过去,在刀刃上毕毕剥剥地碰撞出透明的火花。稻谷上洒满了阳光的碎片。
稻子以自己的倒下为人类的站立奠基。稻子骨肉分离,被分割成稻茬、稻草和稻谷。稻谷脱胎换骨变成一种称做米的物质,空气一般滋养着人类和人类源远流长的历史。一粒米置于手掌上,无论凸立于哪一条纹路,都可以温暖我。一粒米是一种温暖的恩泽;一粒粒米营养着人类的肉身和灵魂。
大片大片的稻茬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河床上做梦。齐刷刷的稻梗直挺挺地站立,被秋天捧在手里,在村前村后向最远的地方延伸。稻子由光秃秃而绿油油而金灿灿,这是所有生命沿袭的轨迹,人类也不例外。稻子的使命并非在于其生长的过程中妆扮自然,而在于滋养生命的新生。这一种死亡与新生的转换,数千年来不可或缺。缘此,稻子才叫稻子。
兰心想到这里便是一阵的欢笑,在一旁的徐氏没有注意兰心的表情,只是专注于自个的事情。倒是兰俊见到姐姐在旁边一阵的欢笑好奇的问道:“二姐你在笑什么呀?你看大家都在忙着呢!”
兰俊突然的一句话使得兰心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对着兰俊回道:“是的是的,姐姐现在就去干活。”兰心说完便走到徐氏的旁边,帮徐氏整理好哪些已经被徐氏割下来的稻子,兰心的任务就是将稻子放到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这样比较容易借助麻袋把谷粒从稻子中取下来。
在现代人们使用打谷机来分离稻子,那是的打谷机是要借助人力。但是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自动打谷机渐渐的深入百姓的家中。
但是在徐氏那个年代,分离稻子跟梗的方法只能是借助麻袋。将割下来的稻子放进麻袋中,然后用力的甩麻袋,这样稻子就能从梗中分离开来了。“娘,你歇一会,让我来吧。”兰梅弯下腰抱起一大抱稻子说。
“阿梅还是跟心儿一起把稻子搬到那边去吧!娘亲现在还不是很累呢。”徐氏闻言直起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笑着说。
不知道陈虎是怎么知道徐氏一家人今天要割稻子,只见他突然出现在徐氏一家人的面前,顿时把兰梅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阿虎哥你怎么来啦?”
陈虎笑了笑道:“我是听隔壁大娘说的,你还不知道吧!她的女儿就是嫁到你们的。”
“哦,原来是这样呀!不过阿虎,你家的稻子是什么时候割?”兰荣听了不禁问道。
陈虎听着兰荣的话语,再次笑着回道:“请大叔放心,我家的稻子还没有这么早割呢!还要一个星期。我村里的稻子比您们晚种一个星期,所以我可以来帮忙了。”
徐氏见陈虎是来帮忙的,于是欣慰的说道:“真是好孩子呀!大娘果真没有看错阿虎,我都把阿虎当做自个的半个儿子了。”
兰梅一听顿时满脸通红,虽说俩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可是兰梅依旧觉得不好意思。
陈虎则是挠着后脑勺没有继续说话了,而是一直保持微笑着,随后开始帮助徐氏割稻子。
陈虎一向就是任劳任怨的小伙子,只见他麻利的用秧刀割着稻子,就像是一位妇女一样。徐氏微微抬着头见到陈虎一副认真的模样,脸上立马出现一副幸福的表情,那种幸福的感觉就像是在说,阿梅可真是找对了人,以后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阿虎,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到旁边休息啊!千万不要把自个弄累了。你又要帮家里干活,还要帮我们割稻子。实在是辛苦呀!”兰荣突然冒出了几句话。
“大叔,一家人咋说两家话呢。帮你是应该的嘛。再说我还真是不累呢,反而精神的很!”陈虎便割稻子便回道。
兰荣听到陈虎这么说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反倒心里有股对未来女婿的无比喜欢。仿佛找到了可以跟自个聊一些关于男人们之间的事情的人。所以觉得很高兴。
夏日的天气很热,兰俊在阳光中干了一下活之后便受不了了,马上跑到比较阴凉的树下站着。兰心现在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即使她锻炼了一段时间,但是身子依旧还是很弱。只见她看着毒辣的阳光瞬间有种想倒下的冲动,可是她的意识始终提醒她,她不能倒,但是最终还是倒在了田里。
一身剧烈的响声顿时把战场的所有人吓到了。
第89章 割稻子(二)
兰心倒下的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仿佛置身云海深处,又似随风飘扬的柳絮,双脚竟如同面条一般瘫软;思维如同漆黑的夜里的一滩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与她没有关系了,她如同一桩朽木,就这般倒下去。
周围的人看到兰心突然倒下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兰荣跟刘氏,都被吓呆了。不过下一秒则是马上跑到兰心的身边,抱起兰心不停地喊着:“心儿,心儿,你怎么了。心儿……”
可是不管刘氏怎么呼唤,兰心依旧还是没有醒来。兰心原本的身体就很弱,再加上今天的天气是有史以来最热的气候,所以兰心无意识的倒在了稻田里。
还好由于稻田里都是比较软的泥巴,要不然兰心可就惨了。只见兰心脸色苍白,全身没有一点的力气。躺在稻田中的她就像是沉睡千年的冰美人。
可是刘氏的心却在煎熬着,她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孩子承受本不应该她所承受的,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现实的生活寄生出了一个母亲的无奈与悲哀。刘氏迫不及待地叫兰荣抱起心儿往最近的医馆跑。
周围的人顿时也停住了手中的活,站在原地看着热闹。可就是没有人愿意上前帮忙或者安慰刘氏她们。
陈虎被兰心这么一倒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个该做些什么,而是站在旁边看着刘氏跟兰荣一直的唤着兰心,自个也跟着紧张。
兰荣跟刘氏把兰心抱到了兰氏医馆,而兰梅跟陈虎却没有跟来,因为刘氏叫他们留下来继续割稻子,稻田里的稻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是没有人割稻子的话,恐怕今天就没办法割下去了。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稻田里的老鼠最喜欢在割稻子的时候出来吃稻子,尤其是在晚上。所以要是割得越久,稻子的收成就会越少。尽管今年的稻子在兰心的帮助下有了一些的改善,可是稻田的老鼠依旧还是肆无惮忌的出来吃稻子。
刘氏当时在想,兰心有自个跟兰荣的照顾就好,没有必要全部人都去,于是就叫他们留下来了。
在兰氏医馆里的病床上趟着的兰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脸上依旧还是一副苍白的表情,没有一丝的血色。“你终于醒啦,心儿,你可把娘亲吓坏了。”刘氏蹲在旁边激动的说着,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原本还是泪流满面的表情,可是见到兰心醒过来之后脸上马上出现了浓浓的微笑。
兰心半睁着眼睛,此刻的她全身都没有一点的力气,就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多少。可是当她依稀看到刘氏红透的眼眶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个的眼睛全部睁开。
“娘亲你怎么啦?眼睛怎么这么的肿?”兰心对自个刚才的倒下没有一点的意识,所以见到刘氏那双肿得像熊猫眼时不仅好奇的问着,心中满是心疼。
刘氏听到兰心虚弱的话语心中高兴的不得了,随后细声细语的回道:“娘亲没事,娘亲只是高兴,心儿你现在感觉有没有好点?头还会不会晕?”
兰心本来还没有感觉到自个的头晕晕的,可是经过刘氏这么一说倒觉得全身不对劲,手跟脚完全没有力气。于是对着刘氏微笑道:“娘亲,我是怎么啦,全身没有力气?而且我们不是在割稻子吗?怎么会在这里呀?”
刘氏闻言摸了摸兰心的脑袋道:“心儿刚才倒在了稻田里,娘亲跟你爹爹他们都担心死了。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大事,不然我跟你爹爹等下都没办法继续割稻子了。”刘氏说道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口,舒缓了一下心情之后继续说道:“今天的天气比较热,难怪心儿会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