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笑呵呵地接道:“哟,亲家,是不是路上灌了凉风?说起话来咋凉丝丝的?”
何氏皮笑肉不笑的道:“当是谁呢?原来是亲家,头十天就听说来了,还以为家去了呢?没想到还这儿。们南山村里的水是不是好喝些?不然,们咋能一家子都跟那河边的柳树似的,扎了根似的。”
方氏脸色大变,刚想反驳。就被吴氏用眼神制止了,她们是平辈,怎么吵都行,但有的话方氏来说就不方便了。到时候有理也变成没理。
吴氏虽然心里气愤,但面上仍是笑眯眯的,不动声色地接道:“亲家,这都是命好,不像有的,是老鸹命,憎。 一到哪儿,哪儿的就留。亲家,这冬天农闲,咋没去闺女家串门啊?”
何氏有两个闺女分别叫杜玲儿杜盼儿,嫁得都不太远,但她极少去串亲。她跟那两个亲家都不大合得来。这倒不是那两家多不好,实是何氏的手伸得太长,到了家家里还想管事。因此特别招不待见,久而久之,两个闺女都不敢让她上家去,生怕她前脚离开,后脚家里就闹腾起来。
两像喝双簧似的,来往。方氏一时间插不上话,劝谁谁不听。就这时,杜朝南听到动静,忙撂下手里的活赶出来迎接何氏:“娘,外头冷,进屋吧。”
何氏一看到杜朝南,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起来:“这狠心的王八羔子,养还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护家呢。倒好,胳膊肘子净往外拐?从今以后,也别嫁杜了,改姓吧。要不起这个儿子。”
杜朝南被骂得莫名其妙,他涨红着脸连声辩解:“娘,又咋了?”
何氏见杜朝南一脸无辜的模样,气更盛了,跳脚拍腿大骂:“就装吧,这个绝情绝义的,有了发财的法子不帮着自己的亲兄弟,就知道帮着别。也不想想,除了亲爹娘亲兄弟,谁个真心对,家拿当猴耍呢……”何氏这言外之意就说方家占了杜家的便宜,骗了杜朝南。
方氏不得不出口解释:“娘,老这是从哪儿听的,这做粉的家什、还有番薯,都是娘家的。们家拢共就两亩地……”
“吓,的意思是嫌分家分得少了,所以才撺掇着儿子和孙女向着外?这个黑心的,当初瞎了眼才觉着贤惠……”
这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何氏见多,骂得愈发起劲。方氏气得眼泪直打转。
吴氏搓了搓手,叉着腰,中气十足的回骂开了:“说亲家,那腮帮子是千层底纳的,咋那么厚呢,怎么磨怎么踩都不坏?们一家都是属苍蝇的,见了荤腥就嗡嗡的凑上来。亏有脸说家真心对闺女女婿,也没到七老八十,咋就那么健忘呢?是谁把闺女一家赶出来?是谁整天不让孙女吃饱的?又是谁个把亲孙女当发家的家什想卖就卖的?有真心?要有,那老虎都能坐莲台了。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么狠这么虚的。还说养儿不如养狗,看这娘当的,还不如母猪呢,家母猪好歹知道护崽。瞧瞧,连做都没学会,咋能做娘呢?投胎肯定是阎王判错了……”
“这个老X,以为能好到哪儿去?臭不要脸——”何氏一窜老高歇斯底里的叫骂着。
……
两是旗鼓相当,越骂越激烈,周围的越来越多,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低声讨伐何氏。
方宁远远的站着,低头想着什么。狗蛋和小木头虎子三都她身边站着。
小木头发愁叹道:“冬天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没有,要不找虫虫吓她。”
狗蛋接道:“家有狗,让它咬它就咬。”
虎子哼了一声:“才不信呢,家的狗就叫不动。”
狗蛋急着想证明自己,嘬嘴唤过他家的猎狗,朝何氏努努嘴吩咐道:“大黑,就咬那个。”
说时迟那时快,这狗本来一另懒洋洋的模样,一听说小主吩咐,嗷呜一声,像闪电一样朝何氏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卡文了,( ̄▽ ̄") 。
48第四十八章兵不血刃
“的娘啊——”
“天哪——”
众一阵惊呼,有的拖着孩子往外跑,有的往里头挤想看个究竟,现场乱得像一锅粥似的。何氏正骂得起劲,冷不防瞧见一团黑影向自己扑来,冲她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她啊的一声尖叫随即便把黑子扑倒。黑子下嘴就撕她的裤腿。
“谁的狗?呢?”杜朝南徒手就要上前阻挡。方氏忙拽着他的袖子提醒:“快,去拿根竹竿。”杜朝东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赶紧跑进院子抄根木棍准备打狗。
小木头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方宁怕众打狗,连忙让狗蛋把狗唤回来。
狗蛋一看众那种架式也吓坏了,赶紧喊道:“黑子,黑子,咬一口就好,快跑哇!”
黑子嘴里嗷呜一声,竟真的停了下来。方宁小声嘱咐狗蛋:“快,让它往河对面跑去。”河面上有的冰不太厚,大轻易不敢上去。
狗蛋挥着小手指挥黑子撤退。黑子比寻常的狗聪明多了,很快就听懂了小主的意图。它像离弦的箭一样向结了厚冰的河面上窜去。杜朝东等追了几步便不敢追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折了回来。方氏和几个看热闹的妇把何氏扶了起来,仔细检查伤口。何氏的棉裤腿被撕下一块,身上全是土,头发散乱不堪,显得十分狼狈。杜朝南央邻居去请村里的郎中过来瞧病。
黑子本来就没下狠劲咬她,何况冬天又穿得厚。所以何氏根本就没被咬伤,无非是被狗扑倒时,手上擦了点皮,加上受了惊吓。她一缓过劲来就开始哭天抢地的骂。骂儿子儿媳妇,骂狗骂狗蛋父子,
“没了天良的,们早就算计好了,想放狗把咬死,们好少出孝敬钱。……黑心杂碎,把爹娘婆娘都克死了,还不知收敛。知道这个王八蛋因为当年的事记恨……”
方氏忙劝道:“娘,郎中一会儿就来,有病咱花钱瞧,就别骂了。狗蛋爹出门了,不家。”
郎中还没来到,李三顺先回来了。他一得知事情原委,就黑着脸伸出蒲扇大的巴掌要揍狗蛋。狗蛋连躲都不躲,扬着小脸大声说道:“打,也放狗咬她。她是坏,她以前就骂过还说是扫把星,今天又骂爷爷奶奶,爷奶都是好,就不让她骂。要不是打过她,早揍她了。”
李三顺哭笑不得,举起巴掌狗蛋屁股上拍了一下。方宁和小木头连忙把狗蛋拉开,也有大上来劝李三顺。
何氏听说李三顺回来了,骂得更厉害了。杜朝东满脸凶悍的要求李三顺赔偿。
李三顺赔着笑脸说道:“用多少药费出。”
杜朝东那双活络过份的眼睛不知转了多少圈,他挤开群,跑到何氏身边。孙氏和王氏也旁边服侍,杜朝东跟孙氏使了个眼色,这两口此时倒挺有默契,只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孙氏趁不注意俯何氏耳边:“娘,别让郎中看了,药钱能值多少?”要讹就讹大的。
何氏算计的事情上是很有天赋的,一听到大儿媳妇的暗示,立即就明白了。而且她还来了个一箭双雕。她决定就赖这儿了,好好恶心恶心这姓方的一家,让不孝的三儿一家好吃好喝的伺候自己。看那姓方的一家还好意思住这儿!
何氏的主意一打定,又开始大声呻/吟起来:“哎哟,可咋办哟,的腿肯定是摔断了,都没知觉了……”
何氏正嚎叫得厉害,郎中就来了。他刚要过来看伤,何氏立即做出一副贞洁列妇般、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神情:“看啥?不看。露皮露肉的多不像话,可是好面儿的。朝南,让他出去。”
方氏劝道:“娘,这郎中看病有啥像不像话的。可不能耽误了。”
吴氏讽刺道:“哟,亲家,当是黄花大闺女呀,咱这老皮老肉的怕啥呀。听说当年还是闺女时也没这么检点啊。”
何氏横了吴氏一眼,没好气地接道:“再老,也是个女,不像有些,死不要脸。”
吴氏低声接道:“原来还要脸呢?以为一直没脸的。”
“咄,这个老货——”
……
无论方氏怎么劝,何氏就是不让郎中看伤。那郎中不悦的起身走了。村民们有些看明白的,一旁偷偷捂着嘴笑。
接着七大姑八大姨都涌进来看望何氏,院里乌压压的一群。方牛子等连活都没法干,还有的趁乱去看做粉条的工具家什,还好方牛子机灵早藏起来了。
孙氏和王氏假惺惺的对众妇哭道:“娘这腿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也没法挪动,这可咋办啊。”
院外,杜朝东和杜朝西跟李三顺扛上了。
杜朝东非要李三顺赔偿五百文钱另外把狗打死,李三顺说让郎中看了再说。两就这么呛上了。
杜朝东恶声恶气地骂道:“李三顺,他娘的想赖帐是吧?们家不但晦气,连狗也晦气,早晚得把狗给打死了。等着。”
杜朝南忙劝:“大哥,那狗是他打猎用的,吃饭的家什。就算了吧,以后拴起来就行了。”
杜朝东顺便连杜朝一起讹上了,“老三,咱娘要不是来家,也不会吃这档子事。这老年骨头碎,好得慢着呢,如今也有钱了,干脆就提前把咱爹娘的孝敬钱给出了吧,正好给咱娘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