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互望,又低头,虽然什么都没说,手上的动作却真的慢了许多。
许菱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就听门外有人呵呵一笑,开口道:“小姑娘倒是机灵。可惜,今日人数太少,才四个,你是定要上场的。”听声音,似乎是先前那瘦高男子。
众妇女不知他在门外候着,闻言脸上皆是一惊。有人轻轻叹气,朝着许菱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又忙碌起来。
许菱立时大声道:“你可认识孟昭坤?”
那人不答话。
许菱心急如焚。这人不过如意坊的一个管事,还真可能不认识“孟昭坤”。但她又不敢说出孟昭坤的身份,毕竟孟昭坤没有告诉她他的官职。
许菱想了想,继续大声道:“我认识孟家公子孟昭坤,他能帮我还钱,求你高抬贵手,缓我一日,我明日定给你交代!”
门外寂静无声。众人竖着耳朵等了许久,一胆大的妇女终于走去门边推门一看,这才叹气关门道:“姑娘,死心吧,刘公子已经走了。”
之后,不论许菱再说什么,那些妇女都不再答话,只是速速将她洗洗干净,换上了套纱质薄裙,又将她一番妆扮。好几人在一边看着,连连唉声叹气,直道许菱命苦,这副模样,怎么都该嫁个富贵人家,现下却要折在这里。
可哀叹归哀叹,许菱还是被送去了如意坊的拍卖场。有四个和她一般装扮的女子已经在那里,或蹲或坐,哀哀哭泣。
许菱细细看去,就见四名女子长相普通,她在几人中,简直是鹤立鸡群,心中更是郁闷。
再四下看。她们在一个戏台的幕后,幕外有低低的絮语。周围有许多身材壮硕的男子,或持刀剑,或持鞭而立。
不多久,那瘦高个刘公子也进来了,见着她,似评估物品一般上下打量她一番,点头道:“这个还能卖些价钱。”
许菱急急想说话,却听他又道:“好了!时间到,开场!”
面前的大幕被拉开,几名男子推搡着她们走到了戏台前方。戏台下燃着灯,台前……竟空无一人。
许菱心中疑惑。她明明听见了絮语。可是随即又明白过来。她们在一楼,二楼是三面回廊形,有数个包厢,人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四名姑娘颤抖着哭泣,许菱却抬头努力张望。
如果台上人多,许菱会努力低调,许便能逃过一劫。可现在人少,她又太出众,迟早都会被人盯上,是以干脆不遮掩了。既然已经上台了,她便想看看包厢里有些什么人,以此思考自保方法。
可是,她在明包厢在暗,她连人影都看不见。
刘公子上前行了一礼,开口了:“刘三见过诸位大人。今日只得这五人,哪位有看得上的,就赏个彩头带走吧。”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两名大汉扯了一名女子,拎去台前,那女子惶恐挣扎,却被两人用力压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三走去那女子身后,伸手去她面前,掐住她的下颚上抬,似乎是想让包厢中的人看清楚她的长相。过了半响方松手,开口道:“此女起价五百两。”
这时,一个包厢的人笑着开口了:“刘公子,这种货色,街上到处都是,你还好意思叫五百两?”
那刘三也不恼,微微一笑,抓着那女子的衣裳用力一扯。就听那女子一声尖叫!她的衣服被刘三扯了个干净,整个身体都裸-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下!
那女子更是拼命挣扎。刘三示意那两人将女子平放在地,将她的大腿向两侧拉开,微微抬起朝向包厢,自己蹲下-身,手从女子的锁骨开始,缓缓爬过山峰上的红缨,一直摸到了下-体。他的手在女子的下-体摩挲,许菱站在一边,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却听见那女子低低哭泣起来,全身的肌肤都染上了粉红色。
刘三这才起身笑道:“诸位请看,这女子长相虽然一般,但是胜在皮肤光滑细腻,肤色极佳。刘某向来懂分寸,岂会砸自己的招牌?更何况,如意坊的女人,签的是死契,入的是奴籍,动起来自然比外面的安心。”
许菱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心中有想法慢慢成形。
刘三说完,果然有人喊价:“五百两。”“五百五十两。”……
刘三便在台前依次拍卖了四名女子,最高卖得了七百两。这才轮到许菱。
刘三哈哈一笑道:“今日诸位兴致不高,可是怪刘某把好货留到了最后?”说着,拍拍手,就有两名壮汉要来拖许菱。
许菱就等着他们,见状一闪身,朗声喝道:“我自己会走!”
许菱自己走到刘三身边,微抬双手,仰着头,缓缓在原地转了一圈,一边清晰大声道:“此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香国艳倾国倾城。眉如柳烟,眸若秋水,唇若点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端的是丰姿卓约,柔媚万千!”
她话说完,便听见好几个包厢里有人轻笑出声。刘三也没见过哪个女子似她这般,上来就不要本钱地狠夸自己,一时有些愣。却见许菱轻蔑暼了刘三一眼,继续道:“这些东西,长了眼睛的人哪个不会看,用得着你拿出‘招牌’二字忽悠诸位?倒不如,听我说些大家不知道的。”
说着,也不待那刘三答应,站定开口道:“小女子许菱,家祖许瑜昌乃庚子年进士,曾为庐州、青州知县。家父许建明乃甲午年禀生,京城府学中有记录可查。敢问刘公子,我家世代良籍,现未经官府,如何可能变成奴籍?似你这般信口雌黄欺瞒诸位大人,可是别有用心?”
刘三一时哑然。这种瞒天过海逼良为娼的事,如意坊自然没有少做,却不曾被人这么证据凿凿当场戳穿。他想叫人制住这个多嘴多舌的女子,许菱却冷冷一笑:“这还不算什么。刘公子明明知道,那孟昭坤孟公子是我的相好,为何对此只字不提?”
刘三脸色一变。他其实听见了许菱在房中所言,却不料她会挑这时说了出来。许菱却发觉他的脸色变化,啧啧道:“刘公子,为何这般惶恐?难道许菱不小心,毁了你家掌柜的大计?”说着,厉声道:“你设计陷害我父亲,将我强掳之此,究竟是为了何人?”
刘三大呼不妙:这个女子好生聪明!
她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是达官显贵,肯定认识孟昭坤。也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会来如意坊,就是为了不惹麻烦。否则,青楼女子何其多,为何要来此花几倍的大价钱!
如此身份,必然有所顾虑,许菱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很好地营造了一种假象:她是如意坊掌柜特意找的人,为的就是利用她调出孟昭坤,从而抓住某位人物的把柄。
孟昭坤何许人物!那是京城出了名的傻子。这人明明是孟家人,却不站队,宸王的人也不能在他那讨好处。偏偏他家世硬,又讨皇上欢心,手下还有一票兄弟跟随呼应,若是惹着了他,那真是头疼。
被她这么一闹,客人心中自然警惕,便是不信她的话,为保平安,也不敢再对她出手。
眼见包厢里沉默一片,刘三又急又怒:“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爹欠了如意坊的债,将你卖给我们,倒被你说成是我们包藏祸心!”
许菱跳开一步,叫嚣道:“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说你包藏祸心!而且,我还有话要告诉诸位!”
说完这话,她却不开口,只是仰着下巴盯着刘三,一脸挑衅。
许菱哪里还有话说!她已经搜肠刮肚,将能用上的信息全部用上了。现下这么虚张声势,不过是想恐吓刘三,让他赶紧找人把自己拖走,好逃过这一劫。
她也知道,届时,一顿皮肉苦肯定少不了,但总比被人活活玩死强。而且,只要有时间,就会有希望。
却不料,刘三阴狠盯着她,却死活不开口叫人。
许菱心中疑惑,继续嚣张道:“哼,我知道你们掌柜在谋划什么!”
刘三看看包厢上方,愈加恶狠狠道:“来人!把她嘴巴堵上!”
许菱心中一惊!这人在想什么?他不赶自己走,难道还想着要把自己卖了?可已经没人敢买自己了啊!
她还在思考,两个大汉却扑了上来,一人抓住许菱,掐着她的下颚,另一人拿了一个器物就往许菱嘴里塞。
许菱被捏得痛得很,却生生憋住了眼泪。她记得刘七说过,自己含泪的模样……很欠蹂躏。
那冰凉的东西被塞进许菱嘴里,竟然是块玉。玉两端系有红绳,那两人将那绳绑在许菱脑后。
许菱立时明白了:尼玛,这是现代的口球!
却听一硬邦邦的声音道:“既然这女子有古怪,不如我就做个主,大家一起出钱,请刘公子来一场公开赏玩吧!”
许菱被这句话,炸得心跳都停了!
如意坊的女人卖出去后,向来有两种使用方式:第一种是个人买了,私下赏玩。第二种就是刚刚那人提议的,集体买下公开赏玩。
这一点,许菱根本不知道,因此算漏了。
包厢沉默了一阵。陆续有人附和道:“此主意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