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脸色铁青,愤愤地瞪了晴鸢一眼,倒是将她瞪得莫名其妙。难道他将宝哥儿犯错的原因归咎于她吗?平日里都是他将宝哥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宝哥儿如今犯错,脱不了关系的应该是他,又关她什么事儿了?
没等她暗自腹诽完,便见胤禛看着宝哥儿,好一顿训斥,内容不外便是方才她所说的那些,末了,板着脸说道:“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不重重罚你了。但为表惩戒,罚你禁足三个月,将四书五经都给我抄一遍,让你好好温习一下什么叫做圣人教化!”
宝哥儿苦着脸,却不敢有所异议,只能乖乖地应下了,还要万分感谢胤禛手下留情,再表了一番功之后,这才退了出去,执行他的禁足令去了。
晴鸢被胤禛平白无故瞪了一眼,心中还有些气闷,见宝哥儿出去了,也不说什么,更不像平时那样亲自上前服侍他洗脸更衣,只定定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丫鬟们服侍他。胤禛换上了常服,洗了脸,发现她仍然气鼓鼓地坐在一旁,心头一软,凑过去说道:“今儿个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闹腾你?”
晴鸢白了他一眼,生硬地说道:“还好,没事。”
胤禛好笑地看着她,老夫老妻多少年了,他早已摸清了晴鸢的脾气,平日里最是个懒得动气的,但到了怀孕的时候脾气就会变差,小小一件事情也会让她生气难过个半天,因此他平日都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脸色语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她,对她、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只是今儿个确实是有些气过了,当听说一向乖巧懂事的大儿子竟然闹出那等荒唐事来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怒气冲冲赶回来,偏又看见那小子竟然紧紧抱着自己的女人,也不想想他今年多大了,如此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气上加气,他便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实话,在面对晴鸢她们母子几个的时候,自己就很少能够控制好情绪的——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果然,她这不又气上了?!
暗自苦笑了一声,他只好凑近去说起了好话来讨她的欢心,但却不敢将自己生气的真正缘由说出来,否则还不被她给笑死?居然吃起了自己儿子的醋,怕是会留下千年笑柄的!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将晴鸢劝了过来,他不由松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生气了,所以不小心波及到了你的身上,是我的错,你就别生气了!”
晴鸢撅着嘴,委屈地说道:“自打宝哥儿识字以后,你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他的学问规矩都是你教的,如今出了问题,你却来怪我,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你永远都是对的,错误就永远是我的么?”
胤禛苦笑着,连声讨饶道:“好好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行为失当,让你受委屈了!你快别生气了,这样对胎儿不好!”
第四百六十二章 病倒
晴鸢虽然生气,但多年的谨慎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并没有气得失去理智。如今见他诚恳道歉,便也不为己甚,顺着台阶就下来了,缓下口气说道:“其实这事儿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宝哥儿毕竟还是个孩子,总会做些错事出来,你以前不也一样么?好好教训一番也就是了,相信以他的品格,认识到错了以后就不会再犯才是。”
胤禛此刻可是什么重话都不敢说的,就怕刺激到了晴鸢之后于孕妇的身心都造成影响,只得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也没怎么处罚他啊!只不过禁足三月,这小子也该好生反省一下才对。他一直以来都过得太过顺风顺水,有这么件事情来给他敲敲警钟也不是件坏事,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听他这么说了,晴鸢便也就真的放下了心。
这点子事情其实说小不小,说大倒也真算不上大,胤禛和晴鸢都是饱经世事的人,其实谁也没真的就把它看得多么严重,只不过趁机挫挫宝哥儿的锐气,让他多点儿经验教训罢了。
又过了几日,晴鸢一直惦记着母亲,记得姜佳氏当时答应,过完了寿之后就要回来雍亲王府陪她生下孩子的,可她左等右等,等了半天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不由便有些心焦,又唯恐兄嫂们从中作梗,不愿让母亲回来,便干脆打发了人去问。
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却令她大吃一惊——姜佳氏竟然病倒了!
她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秋玲和漪欢大吃一惊,急忙抢上前来,好不容易将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她这才颤抖着声音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额娘会……”
那派去探听消息的小太监也说不上个一二三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说。晴鸢也顾不得生气了,当即便命人备车,她要亲自去看望姜佳氏。
这会儿她已经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奇大无比,谁还敢让她单独出行?当下一众下人们全都慌了手脚,七嘴八舌地劝说着,晴鸢只是不听。固执地一定要亲去费扬古家看个究竟不可。
最后连孩子们都惊动了,除了被禁足的宝哥儿以外,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来了,最小的荣哥儿还遥遥晃晃地走到母亲身边,张开了双手奶声奶气地要额娘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晴鸢这会儿便真的像是那起了脾气的犟驴一般,谁说都不听。定要亲自前去探望姜佳氏不可。众人拗不过她,值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现在的几个孩子中最为年长的安哥儿发了话,咳嗽了两声道:“既然母亲如此担心科罗玛玛,那就让孩儿陪着您走一趟吧。只是这一次去时间可不能太久,您也别在科罗玛玛的房里待得太久,万一过了病气给您可就不好了,您现在的身子金贵。要好生将养着才是。”
他虽年幼,但一来晴鸢教育得当,从不因为他是庶子就疏忽了管教。再加上他也是个懂事的小孩,明白自己庶出的身份,便一直存着小心,规规矩矩做人做事,因此小小年纪却也十足的老气横秋,考虑事情皆颇为周到。
晴鸢只要能去看望母亲,怎么去、随谁去都是无所谓的,便当即点头答应了。惠姐儿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母亲,终究觉得不是很妥当。便插嘴道:“如此,我也一同去吧。科罗玛玛生病了,我也很是担心呢!”
晴鸢看了看善体人意的女儿,不由暖暖一笑,道:“好,你既然有这份心。那便也去就是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晴鸢、安哥儿和惠姐儿三人一同前往探视姜佳氏,有两个孩子在身边,再加上随行的秋玲、漪欢和嬷嬷们,倒也无需太过担心。
一行人坐了三辆马车,晴鸢和孩子们一辆,下人们一辆,还有一辆专门拉着她们出门要用到的东西,以及专门给姜佳氏送去的各种药材补品,浩浩荡荡首尾相接地向着费扬古家驶去。
不一时来到目的地,此时晴鸢的大哥星辉正因为母亲的病而告了假在家中陪着,闻听她到来的消息,立刻便大吃了一惊,赶紧迎出门来。
看着妹妹挺着个大肚子万分艰难地从马车上下来,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上前见礼,说道:“不知四福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四福晋恕罪。”
晴鸢抚着肚子,辛苦地站着,笑了笑说道:“大哥请起。自家人不必那么客气,我是来探望额娘的,她老人家现在如何了?”
星辉心惊胆颤地看着妹妹,生怕位高权重的雍亲王的嫡福晋在自家家中除了什么意外,万一母子有个什么好歹,怕是这一大家子的脑袋全保不住了!他不敢怠慢,急忙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妹妹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姜佳氏的病情。
却原来是前几日给她祝寿的时候,因为老人家高兴,便比寻常多玩了些时间。偏生那天来的客人又特别多,大多都是冲着胤禛和晴鸢的面子来的,费扬古家的几个儿子们心中也是得意非常,便疏忽了些老母亲的状况。头天晚上姜佳氏看上去还很是不错的样子,不过是有些疲累罢了,结果到了第二天便显现出毛病来,精虚体乏、食欲不振,面色也有些蜡黄。他们急忙请了大夫过来诊治,却说是老人家疲劳过度,晚上又有寒风入体,因此便积下了病来。
大夫开了药之后,他们煎了给姜佳氏服下,几天过去,人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姜佳氏担心女儿的身体,不愿让她为自己操心,所以便命令星辉等人不准传扬出去,于是晴鸢便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今天。
晴鸢一路听着,一路又是感动又是心酸,说话间便已经来到姜佳氏的房间,这会儿邱氏等媳妇们也早已在门口候着了,见到晴鸢到来,便齐齐跪下请安。
晴鸢不耐烦跟她们多做纠缠,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示意让她们让出门口来,她要进去看望母亲。这会儿安哥儿倒也懂事,赶紧紧走两步走在前面,跟着星辉的脚步前后脚进了屋子,仔仔细细察看了一遍,又吩咐小丫鬟将门窗都开了些,散了些风,待里面的空气好些了,这才将晴鸢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