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有趣地笑了,说道:“看得出来,德妃你是很喜欢她的。怎么,难不成是想要她做你的儿媳妇儿?”
德妃忍不住“噗嗤”一笑,道:“看皇上您说的,臣妾的儿媳,不就是皇上您的儿媳么?不瞒皇上,臣妾确是有这个私心,这么乖巧的孩子,臣妾自是希望能够留在身边儿的。四阿哥的年纪也大了,也开始进差了,需要个温柔贤惠的人照顾着,臣妾看,晴鸢这孩子就不错,论身份地位,也是配得上他的。不过这皇子的婚事,最终还是要皇上您拿主意,臣妾本打算过两天再跟皇上禀报,正巧您今儿个问起了,也就顺便说了,还请皇上成全。”
对于晴鸢,康熙了解得不多。除了知道她聪明博学,能够从书中找出农耕利器,颇有心思之外,对于其人品倒是并不清楚。不过他也相信德妃,是绝不会选择一个无德的女人当自己的儿媳的,因此倒也不曾怀疑她说的话。只是……
他有些犹豫地说道:“德妃你品鉴过的女子,朕自然是没有异议。不过,方才在御花园中看到胤禩,似乎也很是喜欢她的样子,老四、老八都是朕的皇子,朕可不想因为一个女子而让他们有了嫌隙,这指婚的事情,还是等等再说吧。”
德妃不由一愣,一向淡然的性子竟也有些着急了。但她了解康熙,一向乾纲独断,最不喜别人干涉他的决定,若是继续求肯,恐怕会犯了他的忌讳,令其反感,反倒弄巧成拙,于是想了想,顺着康熙的口风说道:“皇上说的是,倒是臣妾的疏忽了。臣妾真不知道八阿哥居然也喜欢晴鸢,还以为他们两个的事只是无聊人士的讹传呢!”顿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又道,“不过,晴鸢从以前就一直喜欢着老四,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按理说,老八应该不会横插一杠才是啊!他也是知道晴鸢的心思的。”
康熙一愣,忍不住问道:“晴鸢和老四……他们早就两情相悦了?”他不了解前情,见德妃如此积极为胤禛讨姻缘,还以为是胤禛的主意,又听说晴鸢也喜欢胤禛,便以为两人这是两情相悦了。
德妃心知肚明,却有意无意放任这样的误会产生,模棱两可地笑道:“晴鸢和老四的事情,虽不像京城里谣传的那样,但也其来有自。其实阿哥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大阿哥和太子他们,也是颇为看好这一对儿的。”
胤褆和胤礽等人确实喜欢看晴鸢和胤禛在一块儿,不过是喜欢看热闹罢了,他们都是宫里长大的人精,又怎会轻易牵涉到别的阿哥的私事当中去?然而这种情形被德妃这么一说,倒成了见证晴鸢和胤禛的证据,若是被他们听到,定是啼笑皆非的。
康熙有些被说动了。
以晴鸢的身份,费扬古的功劳,让他们家出个皇子的嫡福晋也是可以的,如果晴鸢真的跟胤禛两情相悦的话,这个媒倒也可以做。不过康熙毕竟是聪明至极的人物,尽管相信德妃不会骗他,却也不曾轻易改变主意。他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胤禩对晴鸢的在意虽然没明说,却在举手投足中都能看得出来,真要是将晴鸢指给了胤禛,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说不准。他一向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够兄友弟恭、相亲相爱,最恨的就是兄弟阋墙,自然不会自己做出这种莽撞的事情来。
德妃见他不说话,心知他仍未下定决心,虽然遗憾,却也不敢说得太多,只得笑了笑说道:“皇上,其实倒也不是一定非要晴鸢不可。臣妾只是觉得,老四的年纪也大了,别的阿哥到他这年纪,怕是连孩子都有了,他却还没有个嫡福晋,身为他的额娘,心里着急而已。觉得晴鸢这孩子不错,又对老四有情,便想撮合他们,所以便有些急躁了,是臣妾的不是。皇上有皇上的考量,臣妾不该多嘴的,这事儿就请皇上定夺吧,不管您指了谁给老四,必定都是为他着想的,臣妾绝无异议。”
她这招以退为进,倒是把康熙给套住了。他其实也早想过给胤禛指婚,只是挑来挑去,却总也没挑到合适的人选。须知如今**里他最信任的就是德妃,让她代行皇后之责,而胤禛乃是德妃的亲子,本身又能力出众,若是给他指错了婚,让他的身后势力大涨的话,说不得就会形成跟太子的鼎足之势,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心思。如此一来,给他指婚的事情就一拖再拖,直至现在也未能决定,想起来,倒是对他们母子生出了一丝愧疚。
这晴鸢的身家背景虽然也算显赫,不过费扬古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忠心耿耿,也很好掌握,想来不会盲目听从老四的指挥。而既然晴鸢这么讨德妃的欢心,她又跟老四有情,成全了他们倒也未尝不可。
如此一想,他便改了主意,说道:“这个晴鸢,朕虽然了解不多,不过看她有心关心农桑,也知是个心地善良、有见解的女子。如此,指给了皇子倒也并无不可。不过,究竟是老四还是老八,还是听听看她自个儿的意见吧。毕竟她奉献了两台农耕利器,本就该赏的,就把这当作给她的赏赐吧,让她自个儿来选定婚配的人选。”
德妃听了,不由一喜。虽说康熙并未明确表示要将晴鸢指给胤禛,但以她的本事,想要让晴鸢自己选择胤禛,还不是举手之劳吗?至于胤禩,那个没有娘家势力,生母也说不上话的皇子,根本不足为惧!
第五十三章 不做女儿便做儿媳
却说晴鸢回到家中,费扬古夫妇自是欢喜不已。虽说知道女儿在宫中有德妃照拂,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毕竟那是处复杂的所在,一举一动无不触目惊心,万一有一点儿行差蹈错,就连德妃也未必保全得了她!如今见她平安无事,心中总算是放下一块大石,喜形于色。
母亲拉住晴鸢的手,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之后,才叹息着说:“晴鸢啊,额娘见你气色红润、精神焕发,也就放心了。在宫中多日,可曾过得好?”
晴鸢理解母亲的心情,放柔了声调,缓缓说道:“请额娘放心,德妃娘娘对女儿极好,吃穿用度都不在公主们之下,自是过得极好的。今儿个能够回家跟阿玛和额娘团聚,也是德妃娘娘给了恩典,女儿一切都好,额娘切勿担心。”
听了这话,母亲的神色不但未见稍展,反倒更加抑郁,又叹了口气道:“你能得了德妃娘娘的眼,让她如此宠爱,也真不知是福是祸。这恩典过了也未必就是好事,看你如今回趟家都要娘娘放话才行,不知情的人看了保不准还就以为你该是在宫里住着的呢!”
晴鸢心中也是沉甸甸的,却不欲母亲担心,因而笑道:“额娘,您过虑了。这些事情德妃娘娘自有分寸,不会太过火以至让人拿住了短处去。况且女儿能得娘娘的欢心也是好事,对阿玛和哥哥们而言是极有帮助的,这是别人家想都想不来的事情,您就别多想了。”
母亲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个理儿,遂放下了心思不谈,转而笑道:“如今你回来了就好。今儿晚上额娘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尽管跟额娘说。”
晴鸢笑嘻嘻地腻在母亲怀里,撒着娇,享受着毫无负担的母爱。这些天在宫里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这样的轻松快乐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放松之余,也不禁有几分感慨。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到了晚上,难得能够跟阿玛、额娘一块儿用饭,母亲真如所说,尽安排些她爱吃的菜色。费扬古父子如今都知自己的女儿、妹妹得了宫里贵人的眼,于他们仕途上也是大有益助的,因此对这样特意的安排倒也并无不满,对她反而更加亲厚起来,看得一干侧室和其他的女儿们眼红不已。
不过她们的嫉妒和眼红也只能埋在心里而已。当着费扬古的面儿,晴鸢又是正室嫡出的女儿,还讨了德妃的欢心,她们也不敢乱说些什么。
用过了晚饭,一家人坐在偏厅里,听晴鸢说些宫中的趣事,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宫中八卦,时间倒也过得快,不知不觉就已夜深,于是各人回屋睡去。晴鸢却死皮赖脸缠着要与母亲同睡,母亲拗不过她,只得跟她一起回到闺房,母女俩又说了半宿的体己话,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刚吃过早饭,因着今儿个不用早朝,费扬古等人还未上差呢,却听到门房来报,说宫里来人了。一家人不禁面面相觑,人人都猜到所为何来,看向晴鸢的眼神不禁更加古怪。
真难以想象她在宫里究竟是如何讨德妃欢心,竟然不过回家住了一晚,又要将她叫进宫去。
晴鸢明白家人的惊诧,她自己倒是猜到了八九分德妃的心思,但一日人家没有明白说出来,就一日都属于她自己的猜测,这种事情是不能乱说的,也只能闷在肚子里。
不过不管怎样,德妃的邀请是不能够推脱的,于是晴鸢也只得赶紧换过了衣服,跟着宫里来的小太监又回到了离开还不到一天的宫廷之中。
来到永和宫,拜见了德妃,她笑着将晴鸢召到身边,拉着手让她坐下了,问道:“昨儿个回去,见到你阿玛额娘,他们都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