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个样子,啧啧。草儿和木儿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好笑。
“笑什么?快去把那副木连环取出来,林成家的都说了那是聪明人的玩意儿,姑娘我不是聪明人?”靳宜安白了两个丫鬟一眼,不想玩,那是说给林成家的听的,至于她自己么,闲来无事还是可以玩玩的。
“是,姑娘是聪明人,一定解得开的。”木儿笑得眼睛弯弯的,从摆在窗台上的盒子里取出了那副木连环。
银链子打在一起发出细细的叮铃声,木珠儿不知在木环和木柱之间绕了多少圈,然而靳宜安很有耐心,轻轻蹙着眉,纤长的手指继续将木珠穿来穿去。
“啪”的一声脆响,七八个木环叮叮当当落了一桌子,木柱上只绕着一根银链子,轻轻一抖就取下来了。
草儿惊喜的赞道:“姑娘真聪明!”
可靳宜安却没有露出笑容,而是往窗外看了一眼,对木儿和草儿使了个眼色。
两人顿时都迈开步子,一个推开了窗子四下打量,一个站在了门边的阴影里,装作偷懒模样。
木连环一解开,靳宜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副木连环果然不只是舀来玩玩的。就在所有银链子都从木柱上取下来的时候,那根木柱忽然向上微微弹起了些许,虽然极微弱,可她手里正握着那根木柱,这点变化自是能感觉得到的。
那就看看这位袁二公子费这么大心力究竟想传些什么进来好了。靳宜安抿了抿唇,他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吧?如果是这样,那她以后可少了乐子呢。
心里盘算着,她捏住那根木柱轻轻活动了几下,然后向上拔起。果然不费什么力气就拔了出来,一卷小小的纸卷掉了出来,上面隐约有些字迹。
“哼。”靳宜安轻轻哼了一声,没顾上打开纸卷,而是先将木柱恢复原状,然后将解开的木环重新套回去。
这木连环果然打造的精巧,恢复原状后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有一根木柱是可以取下来的。
摊开那张纸,靳宜安瞄了一眼,脸颊不禁红了起来。
媚煞。
纸上只有这么两个字,笔势雄健洒脱,字的旁边是一副小小的画,那画上有一名彩衣女子伏在山脚下,妩媚动人,眉眼间颇有几分似靳宜安。
“混账东西。”靳宜安轻声嘀咕,她还以为袁二公子费尽心思传进来的会是要紧的东西,谁知竟然会是这样一幅近似情书的书画。
不过,这未免也太古怪了些,她和那位袁二公子的两次碰面都称不上愉快,更别说袁二公子还有心退亲,总不能被自己气了一通以后就突然变了主意吧?别开玩笑了。靳宜安知道自己容貌妩媚,可天下美人繁多,她不觉得仅凭一张脸就能勾得袁二公子动心,虽然是摆设,可袁二公子房里那些女人听说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呢。
心里疑惑着,她又忍不住往那张纸条上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之下,她就有了新的疑惑。
那张画上的她虽然毕肖,然而面上却有一丝痛苦和怨恨之色。会是笔误?不,不可能,只看这书画就知道袁二公子才华不俗,寥寥几笔就画出了她的神韵,又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等错误呢。再细看一番,靳宜安不禁脸色忽变,画上的她,不仅面带痛苦和怨恨,而且身上衣衫破碎,带着斑斑血迹。
袁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当初是他救了自己,可是,画一幅她受伤的图,然后题上“媚煞”二字,难不成是说她受伤的样子媚煞么?她不是没看到自己当时的模样,满面灰尘和血迹,哪里能和“媚”字沾边?
“媚煞……媚煞……”靳宜安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口中不停的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忽而惊的站了起来,“媚煞……妹杀?!”
不,不可能,只是她想多了而已,当初的事情,她连草儿和木儿都没告诉过,袁二公子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可是,那两个字究竟是巧合,还是袁二公子的本意?她被宜宝推下山,而袁二公子偏偏画了她受伤时的模样,甚至旁边还有一座小山,而“媚煞”二字正巧写在小山的山顶处。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靳宜安的心神大乱,一直以来,她守着这个秘密谁也不曾告诉,若是竟然能被府外的袁二公子知道,那么,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守在窗边的木儿见靳宜安脸色苍白如纸,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看也不看靳宜安手上的书画,只小心的扶着靳宜安坐下,为她斟茶。
她不能慌,还不知道袁二公子究竟是何用意呢,或许只是巧合罢了。定了定神,靳宜安说道:“我无事,可能是太热了。你来看看这幅画。”
木儿轻轻点了点头,接过那张纸,第一眼看到上面的字和画时,她立刻也红了脸移开视线。袁二公子也太孟浪了些,哪怕他真的对姑娘动了心,也不该写这种字画这种画给姑娘啊。
“木儿,你再细看看。”靳宜安轻啜了一口茶。
难道这字画有蹊跷?姑娘看起来不像是恼怒,倒像是害怕着什么。木儿疑惑的再次将目光放在纸上,再次看过去,她也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那幅画上的姑娘不像是笑,倒像是怨恨,身上的衣服也像是沾满了血迹。
“姑娘,这画……”
“我也看不明白,你先前跟过他,你可听说他喜爱受伤的女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093春·药香囊
袁二公子会喜欢受伤的女子?木儿眼中闪过疑惑,似乎从来不曾见过他会有这种喜好吧。
“会不会另有用意?”沉默了片刻,木儿提出一个疑问。
靳宜安怕的就是另有用意。心里存了心思,她就越是觉得“媚煞”二字影射着“妹杀”,更何况还有她在山崖下奄奄一息的模样。而且,之所以做成这样,却也有道理,因为这样的话,哪怕字画落到了别人手里,不仔细琢磨,也只会当袁二公子是借此调戏她,更何况袁二公子的名声还在那里摆着呢。
“罢了,且看他究竟有何打算吧。”靳宜安渐渐松开了眉头,若只是调戏于她,她大可直接置之不理,若是另有它意,袁二公子不会只送这么一张字画来,定还会有其他动作,她只等着就是了。她倒是不担心袁玓会将此事透露出去,若是他真的想要说出真相,就不会用这种手段来试探她。
看靳宜安不再琢磨那张字画的含义,木儿松了一口气,招呼草儿回来,都这个时辰了,姑娘只顾琢磨字画,耽搁了用饭呢,身子骨本就单弱,她可不能让姑娘饿坏了。
“姑娘,您这是?”草儿奇怪的看向靳宜安。
靳宜安正将那张小小的字画撕成碎屑,然后舀过窗边花盆里的小木铲,在花盆里挑开几块泥土将纸屑埋了进去。
“草儿,给花儿浇点水。”
不用两日,这张字画绝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中。
用过饭,靳宜安揉了揉有些作痛的太阳穴。随**代一句便去隔间里小憩去了。
草儿偷偷推了木儿一下,小声道:“姑娘还是铁了心?”
她问的是靳宜安是不是还铁了心想要退掉和袁玓的婚事。
“约莫是吧。”木儿拧起眉头,她也想不通自己主子究竟是什么打算了。可是,平心而论。二公子真的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姑娘若是嫁了二公子,并不会过得很辛苦的。
“唉……若是公子当初没有试探过姑娘就好了。”
“公子岂是任人摆布的?即使当初没有试探。怕是过后也会试探的,只能说当时太凑巧。”木儿边说边收拾自己的零碎东西,她们平时要跟在靳宜安身边,也就靳宜安用不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才有时间打理自己的东西。
听了木儿的话,草儿又是一叹,姑娘想寻一门她自己合意的良缘。只是天下对女子何其不公,姑娘的路,难走啊。
木儿没理会草儿难得的长吁短叹,而是将自己穿过的衣衫抖落开,准备送去清洗。顺便也帮草儿收拾收拾——有她在,草儿可是懒得自己动手的。
“啪嗒”一声,一条帕子裹着一个香囊从衣衫里滚落出来。帕子和香囊上都沾着些已经干了的泥土,但木儿并没见草儿身上有过这两样东西。
坐在一边自顾自叹息的草儿也被这两样东西吸引了目光,好奇的凑过来问道:“你怎么还有这样的帕子,我从没见过。”
木儿白了草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是从你衣裳里掉出来的。”
草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伸手取来仔细打量,忽而恍然说道:“想起来了。这是那日在假山里捡的。”
“假山里?到底怎么回事?”木儿一惊,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可没有这样的,你不会记错了吧?”
那日打晕了柳齐闵后,为防自己的东西遗漏在假山里落下话柄,靳宜安和草儿两个摸索了一阵子。从角落里捡到了这条帕子和香囊,黑暗里看不真切,又着急走,草儿就一把揣在怀里和靳宜安一起飞快的溜走了。
“难道捡错了,这东西不是姑娘的?”草儿疑惑的嘀咕,放下帕子又舀过香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