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宜安默默的点头:“放心,我晓得,现在我别的都不想,一切都以孩子为要。”
仇什么时候都可以报,但绝不能为了报仇伤了无关的人,更不能为了报仇伤了腹中的孩子。就因为一个靳宜宝?不值得,伤了谁都不值得!
似乎所有人都有意的将靳宜宝忽略了,虽然大家相互问好,说些家常话儿,虽然厅上也有靳宜宝的位置,可除了草儿木儿外,谁也不曾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甚至刻意避开了她。
靳府的二姑奶奶可不是个消停的,嫁去柳家才半年,闹得不可开交,不敬夫君不孝公婆,仗着有了身孕更是目中无人,可谁知她自己不知好歹一味作孽,终究孩子没能保住。啧啧,刚刚在门口还拦着她亲姐,说些不好听的话,外边风大雪大竟然不让有孕的姐姐进门,天知道安的什么心,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自个儿糟蹋掉了孩子,就想害别人的?
杨氏的视线偶尔扫过靳宜宝,又飞快的转开了,儿女是母亲身上的肉,她岂是不心疼靳宜宝的?可靳宜宝那日实在是伤透了她的心,她自问对靳宜宝疼宠备至,可靳宜宝竟然将她的心意全然当做看不到,甚至还拿腹中的孩子为工具陷害齐哥儿,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了。
“太太,爷那边传话来。”草儿匆匆从门口走进来,刚刚看到小桦在门口招呼她,她就知道一定是爷有话交代。
靳宜安奇怪的问:“什么事?”
“爷听说二姑娘也来了,要您小心着点,身子要紧,其他一切事情都不要放在心上,必要的时候哪怕阄出了乱子,横竖还有他收拾残局呢。”草儿越说越乐,忍不住冲靳宜宝皱了皱鼻子,省省吧你,我们爷看不上你。
“草儿!”木儿瞪了她一眼,“明知那人不对劲,你就别再招她了。”
靳宜安没说话,可心里的喜悦和温暖却止不住的溢了出来,长久以来,她从来都是靠自己,小心的避祸,小心的谋算,不仅要顾着自己,还要顾着自己的生母······她不是铁打的人,她也会累啊,而如今有一人伸出肩膀,让她放下一切依靠过去,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动。
她在笑什么?笑得那么恶心!靳宜宝坐在靳宜安的斜对面,一双眼睛时时刻刻不曾离了靳宜安的脸,看到靳宜安听丫鬟说了几句话以后就露出那样的笑容,她攥紧了拳头。
草儿捂嘴笑道:“太太,您可要把爷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啊,爷说了,您可是一再强调要出嫁从夫的。”
靳宜安白了草儿一眼:“就你嘴贫,少说一句话也闲不着你的舌头。”
☆、200 危机
靳宜安千防万防,却还是没防住靳宜宝,她也没想到靳宜宝竟然会如此大胆,趁她休息的时候将外门锁上,从窗子爬了进来。
怀了身孕的人本就容易疲倦,虽说因为靳宜安有孕免了不少琐事,可大过年的还是要比平日更忙碌,在宴席上没多久,她就觉得有些乏,和杨氏告了一声罪便去了特地收拾出来给女眷们休息的厢房里。
草儿和木儿知道这根本逃不开靳宜宝的眼睛,更是跟着靳宜安,寸步不离她左右,谁承想就在她们刚服侍着靳宜安在小榻上坐下不久,外面忽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分明是上锁的声音!
“草儿你看好太太,我去看看外边!”木儿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她也知道单论力气来说,草儿远胜于自己,故而才让草儿守在靳宜安身边。
门原本就是关紧了的,她们也是怕靳宜宝会不管不顾的闯进来,所以将门栓也扣上了,可木儿从门缝里看过去,却发现外面已经被人用铜锁锁住。
“来人啊,有人吗?快来人啊!”顾不上想究竟是谁做的,木儿先提起嗓门喊了起来。
无论是被人误锁上,还是故意锁上,她们可不能让门这么锁着。
只是,这个时候恰是厅上最忙碌的时候,当值的下人们都去伺候了,不当值的下人更是趁机去吃喝,毕竟主子们这个时候可不会丢下客人离席。
“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在啊?”
“快……”
“木儿,算了,我看怕是没人在呢。”靳宜安出言阻止了木儿的喊叫。
忽然,东边的窗子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在那里?!”草儿厉声呵斥道。
“哐”的一声,窗子被重重的推开了,寒风夹着雪屑用了进来,屋里顿时冷了起来。
可寒风更让人感到冷的是窗口的那人,正是靳宜宝。
靳宜宝伏在窗上狠狠的盯着靳宜安·冷笑道:“我看你这回还往哪儿跑!”
她的手上赫然攥着一把剪刀!
“草儿!”木儿大喊一声。
不用木儿喊,草儿就已经反应过来,飞快的冲过去,顺手从桌上抓起茶盘劈头盖脸的砸到了靳宜宝身上·她要在靳宜宝没爬进来之前把靳宜宝赶走,然后把窗子关死。
然而靳宜宝却丝毫不将砸在身上的茶杯茶壶放在眼里,似乎并没有感到疼痛一般,双手一撑就从窗外跳到了窗台上,几乎是不管不顾的跌了进来,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住。
此时,靳宜宝的头发也乱了·衣裳更是又乱又脏,她可是做贼衣裳的伏在雪堆里跟着靳宜安出来的,看准了靳宜安进了第二间厢房,她立刻就溜过去把门紧紧锁死,然后又摸到了窗边将窗子砸开的。对于一个从来不曾做过力气活的闺阁千金来说,这的确是难为了靳宜宝了。
“看好姑娘!”草儿头也不抬的喊道,“我把这个疯子赶走!”
“草儿你小心,她手里有剪刀!”靳宜安脸色发白·哪怕草儿力气大,可面对一个可能已经疯了的靳宜宝,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靳宜安你这个贱人还不来受死!”靳宜宝没有看草儿一眼·她的眼里只有靳宜安,“抢了我的亲事,我的心上人,我的身份地位,你现在也该还回来了!”
饶是眼下情形危机,靳宜安还是忍不住冷笑,什么叫做“抢了她的”?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本就应得的,亲事是父母定下的,并不是她先看中的,只是上天怜她·让她与袁情投意合,才让这门亲事成了真。至于心上人,这更是个笑话,袁是靳宜宝的心上人,靳宜宝可不是袁的心上人。
或许,对于宜宝来说·凡是她看中的东西和人就一定都是她的吧。靳宜安摇了摇头,小心的扶着榻沿向一边退去。
“你早该死了靳宜安,你为什么不死!”靳宜宝赶不走草儿,恨得两眼发红,“为什么那么高的山都摔不死你!真该先刺死你,然后再推下去!”
草儿和木儿眼神一冷,她们虽然早就猜到了主子当初的落崖是靳宜宝所为,只是主子没有明说,她们也就一直放在心里,如今真相终于从靳宜宝口中说了出来。
被靳宜宝提起当初的事情,靳宜安再也按捺不住情绪,她自问从里不曾害过人,也不曾有过任何害人的念头,却死于亲姐妹之手。紧紧扶住木儿的手,她咬着牙道:“我早就死了!是老天看不下去才让我又活过来的!我活过来就是为了夺回我应得的一切,我要活得好好的看你罪有应得的那一天!”
“老天?呸!是老天看不下去你的恶行才让我活过来的,你这个恶毒的侩子手,竟然敢对我动刀竟然敢在我出嫁之时刺死我,你罪该万死!”靳宜宝头脑发蒙,似乎又看到了出嫁那日,她穿着大红的嫁衣,雪白冰凉的刀子刺进自己的胸口,暗红色的血从自己胸口流出来。
靳宜安听不懂靳宜宝的话,可她知道不能再让靳宜宝狂躁下去了,疯了的人力气是极大的,那次靳宜宝在她院子里大闹,足足四五个婆子才按住了靳宜宝,这里只有木儿和草儿,她身子又不方便,只能拖了,拖到有人来为止。深吸一口气,靳宜安暗暗告诫自己温和一些,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对你动刀?你不是好好的出嫁了吗?”
“就是你!是你用刀子刺死了我!”靳宜宝攥紧了拳头尖叫,“你到现在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这个恶心的贱人!是老天要我回来报仇,才会让我又活了过来!”
这话让靳宜安心里一紧,旁人或许会将靳宜宝的话当做疯话,可身为曾经看到过自己尸体的她,却开始怀疑靳宜宝是不是真的和自己一样是复活了的。可是,纵使靳宜宝是死了一次的,那也不可能是她杀死的吧?
“我为什么要杀你?”靳宜安小心的向后挪着脚步,“你是我妹妹啊,我怎么会杀你呢?没有理由的。”
“不就是为你那个姨娘报仇吗?袁二公子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这个贱人!还有你那个贱人姨娘!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呢,我活过来以后一切都变了嘛。”靳宜宝终于想起来自己复活以后发生的事情和上一次已经不同了,不禁笑起来,“那时候的你还有你姨娘都是蠢货,蠢货!我随便使个人去叫,你们就真的去了,要不是你姨娘替你顶了罪,被因为私通杖毙的就是你了!你都不知道吧?你姨娘被活活打死的,死了都没入土!活该!”
靳宜安越听越心惊,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宜宝曾经经历过这一切?而她因为姨娘的死就杀死了宜宝?所以宜宝复活以后才要害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