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点心还要过好一阵子才能取回来,折腾这么久,女儿倒是有些累了,就先歇息片刻。”
说完,靳宜安就用手支着额,合上眼睛开始养神了。
杨氏盯住靳宜安看了又看,实在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胆子敢对自己这样,她就不怕出嫁后大姨娘的日子会很难过么?虽说大姨娘现在是有老祖宗护着,可老祖宗还能活几年?况且,人走茶就凉,届时老祖宗还会看着她的情分护着大姨娘么?若说她根本不在意大姨娘的死活,那她为何要特意把大姨娘弄到老祖宗院子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就在靳宜安一再挑衅杨氏的时候,袁已经陷入了暴怒之中。
“爷······那个,茶还要不要?”小桦提心吊胆的小声问道。
袁笑看他一眼:“你说呢?”
比花瓣还鲜艳的薄唇勾起堪称艳丽的笑容,吓得小桦手一抖,差点将茶壶跌落,忙不迭的将自家主子的茶杯满上,又溜到齐河身边,为他也续上热茶,立刻就逃命一样的逃了出去。
老天保佑,可别再叫他进去了,爷越气,就越是笑得妖异,看爷笑成那样,分明是怒到了极啊,究竟齐大公子跟爷说了什么,带来的那人又是做什么的?小桦拍拍还在砰砰跳的心口,深吸一口气稳步走下台阶,一定要提醒那几个小子,今天可千万别犯错。
“用不多时,那人就该把实话招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齐河呷了一口茶,淡淡的问道。虽然他很想在暗中守护她平安,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件事于他一点也不难,只是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最有资格解决这件事的人就不再是他。自嘲的笑笑,能够做到这个份上,他还真是君子啊。
“齐大哥赶得好巧,竟然恰好在深夜捉到这等不法之徒。”想到保护靳宜安平安的不是自己而是齐河,袁忍不住咬了咬牙,他并没有怀疑齐河会对靳宜安有其他企图,若真是那样,齐河也就不必把人交到自己手上了,多年的兄弟,这点了解他还是有的,他只是恨自己没能及时保护靳宜安。
“我也不瞒你,前不久,我在靳府后墙相邻的巷子里买了一处院落。”齐河平静的看着袁说道,“正对着靳大姑娘院子的后墙。”
那日脱困后,他就对安时院邻着的后院留了意,那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他思前想后,便将正对着安时院的那处院子买了下来,使人日夜守门,只说自己留了诱贼的引子,只待贼自行上钩。本是想着能这样守着她到成亲那日,也算了却心思,却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来打她主意。
袁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了齐河片刻,终究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杯沉声道:“齐大哥,我以茶代酒,敬你!”能与齐河做兄弟,是他之幸。
齐河一笑,将自己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笑道:“天涯处处皆芳草,我护花齐公子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两人相视而笑,全无半点芥蒂。
“爷,刘安说那人招了。”说完这句话,小桦立刻觉得浑身一阵发寒,不禁暗暗叫苦,他刚进来时分明看到爷心情还算不错啊。
无论是袁还是齐河,他们谁也没心思琢磨小桦心里在嘀咕什么,他们现在只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会冲着靳宜安而去。要知道,虽然很多人都知道那里是靳府的后墙,可知道翻过那里就是靳大姑娘住处的却没几个,没人指引,那人断不会找的那么准确。
然而,那人的供词却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没想到竟然会是杨氏,这个靳府的当家夫人,靳宜安的嫡母。
“好恶毒的心肠。”齐河攥紧了拳头,想要让靳大姑娘失去清白甚至身怀野种嫁给袁二弟,从而让他们两人此生都不得安宁,杨氏究竟和靳大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
齐河并不知道靳宜安坠崖是被靳宜宝所害,也不知道靳宜宝之所以会嫁给柳齐闵是源于袁的推动,更不知道杨氏把靳宜宝所受的苦处都归罪于靳宜安和袁。
“若不是齐大哥你事先留意,她说不定就已经得手了。”袁唇角轻轻勾起,既然如此,那他就好好的谢谢她对宜安的照顾吧。
究竟袁打算如何回报杨氏,现在还不得而知,倒是使去柳府取点心的人回来了。
杨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刚要明清云将人带上来,却见清云在偷偷给自己使眼色,便先将心思按下,招清云过来。
“夫人,奴婢去柳府没有找到人,柳府的人说并未有府里来的人,奴婢以为那人走的慢了,便沿路走回去找,却见明兰在点心店买点心。
“买点心?”杨氏诧异的重复,那个死丫头不是说聪府里带去的
靳宜安也问道:“明兰,那些做好的呢。”
明兰闻言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刚出府,结果就遇上一条大狗,是奴婢跑的太急,将食篮跌在地上,一整篮点心没送给二姑娘吃,全都被那狗吃了。奴婢又来不及回来再取,只好去店里买些干净的点心,可还没买,清云姐姐就找来了。”
“你!”杨氏气得拍了桌子,这小蹄子分明是指桑骂槐在骂宜宝,她今天受靳宜安的气够多了,可没必要连一个小丫头的气也受,狠狠的瞪着靳宜安,她提高音量唤道,“来人!给我来人!”
很快,三四个丫头就涌了进来捶手听命。
“把这个死丫头给我拖下去,杖毙!”杨氏指着明兰咬着牙低吼道。她要让靳宜安好好的看看,她是靳府的女主人,谁也不能冒犯于她。
☆、170 以命相搏
靳宜安忙拦住想要抓走明兰的人,急急的对杨氏道:“母息怒,明兰只是失手跌了食盒罢了,难道这也要杖毙?”
杨氏哪里理她,气了这么久,如今这个死丫头终于也急了,看到靳宜安变了色的脸,她心里就畅快的很,提高了音量说:“你们几个是聋了吗,我说的话没有听到?”
几个丫鬟打了个寒战,连忙避开靳宜安,继续拖明兰出门。
“母亲,明兰无错而诛,您这样会寒了府中下人的心!”靳宜安怒视着杨氏。
“无错?我说她有错,她就有错,宜安你还小,这些事情还是让母亲我来处置吧。”杨氏阴沉了许久的脸终于露出了畅意的笑容,一来是因为宜宝平安无事,二来则是因为靳宜安如今总算是落了下风,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才是这个靳府的女主人,谁也不能违逆了她的意思。
明兰已经被拖到了外面,靳宜安对杨氏露出一个冷笑,转身带着草儿追了出去。
那冷笑令杨氏有些心里发寒,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来,可她仔细想想,却又想不出任何疑点,只是心里实在放不下,还是命清云跟上自己,她定要看着那小丫头死在眼前,看着靳宜安手足无措只能任她摆布不可。
锦华院的后院里,已经有婆子摆出了长凳,更有三四个力气大的婆子手上抓着一人多长,两掌宽的长板那棕黑色的木板上隐隐透着红光,令人不敢直视。
“奴婢冤枉,奴婢不服!哪怕奴婢做了鬼,也不会甘心!”明兰尖叫着被人按在凳子上,看到婆子狞笑着走过来,她的声音更加凄厉起来,“夫人,你草菅人命,老天看着呢全府里的下人都看着呢!你们不要得意,今儿杖毙的是我,下一个是谁?!你们自己好好想着吧!”
她的喊声传出很远,远远近近的下人们都噤若寒蝉,纷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飞快的走开,他们都知道,这是夫人故意和大姑娘过不去呢,天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横竖不要和这事儿沾上边就对了。
婆子怕明兰喊出更诛心的话来,忙用怀里的汗巾子塞紧了明兰的嘴。
跟着杨氏出来的清云早已听得清清楚楚看了一眼铁青着脸色的杨氏,她忙说道:“你们还不动手等什么呢?这丫头惯会搬弄是非撺掇主子,你们是府里的老人了,还不知道咱们夫人最是心慈手软,轻易不责罚人的?若不是这丫头犯了大错,夫人也不会重责于她,看她都这样了还不知悔改,还妄图蛊惑他人,实在是不可救药!”
清云这番话说出来,杨氏的脸色才好看了些瞪了一眼有些迟疑的婆子道:“是不是还要我来教你怎么做?”
婆子们连称不敢,各自往两边站定,活动了下手脚就准备动手。杖毙一两个不懂事的下人,她们不是第一次做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们是在后宅里混了一辈子的人了,更不会是因为明兰的几句话就动摇,之所以迟迟未动,顾虑的却是靳宜安。
如今的大姑娘可不是过去那个掐一把都不知道喊疼的糊涂姑娘了,不仅老太太宠爱连老爷也多加看重杖毙了大姑娘心爱的丫鬟,大姑娘岂会和他们善罢甘休?可夫人现在逼的这么紧她们也只有动手了。
“母亲,您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明兰她什么错都没有,您无端杖毙她岂能让众人服气?”靳宜安护在明兰身侧不让婆子们动手,草儿更是和按着明兰的两个媳妇子横眉竖眼,大有将她们痛打一顿的念头。
“我说了,她犯下大错不得不罚,你若是个有孝心懂规矩的孩子,就乖乖在一旁不要插嘴。”杨氏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靳宜安,脸上浮起得意的冷笑。老爷还在外院,没人去请,他是不会来的,在杖毙这个小丫头之前,靳宜安别想离了她的锦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