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狠毒的心肠。”木儿恨恨的说道,“她是做过母亲的人,又是一府主母,岂会不知道子嗣对女子的重要?”
“若不是重要,她岂会在这上头下功夫?”靳宜安笑了笑,“不过,这样倒是让我略略松了一口气。”
夫人都使人来下药了,姑娘反倒松了一口气?草儿和木儿有些不解。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窗外,靳宜安小声道:“宜宝前几日出嫁,无论她信不信宜宝的话,都已经对我起疑了,可她却没有要我的命,只打算绝了我的后嗣,这说明她还有所忌惮啊。”
杨氏还能忌惮谁?自然只有靳济则了,虽说靳济则刚愎自用,因为先前的靳老太爷妾侍不多,连庶出的子女都没有,他对后宅妻妾纷争并无太多了解,不过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又向来多疑,最近府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靳宜安再出事,他不可能不怀疑到杨氏身上去。更何况靳府的女儿里,现在只有靳宜安会嫁得最好。自然在靳济则心里的分量也就更重了些许,靳济则是不会轻易放任靳宜安出事的。
草儿和木儿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除了汤里以外,还有点心里也下了药。
“等下找个瓦罐把汤倒掉一半。点心也藏起来一半,然后再把东西还回去。”靳宜安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将来。我一定会让我的子女好好感激母亲对我的关爱。”
“嘻,还没出嫁呢就说这样的话,姑娘脸红不脸红?”草儿捂着嘴巴笑了几声,转身去找瓦罐了。
木儿无奈的揉揉眉心:“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哪里,草儿还是活泼些的好,要是她也像你这么闷,我可真要无聊死了。”
听靳宜安这么说。木儿委屈的嘟了嘟嘴:“姑娘嫌弃奴婢,那以后都让草儿来伺候姑娘,奴婢去门口掀帘子做小丫头去。”
“那可不行!”靳宜安连忙摇头,“那我会被她吵死的。你们一个爱动一个爱静正好,要是两个都是爱动。我可就要被闹疯了,可若是两个都爱静,我又要被憋疯了,现在这样再好没有了。”
“横竖好处都被姑娘占了。”木儿边收拾桌子边抱怨,“奴婢哪里是不爱动,奴婢只是没那么跳脱罢了,草儿那丫头就是姑娘您惯的,回头奴婢还得好好说说她。”
靳宜安没出声,她在替草儿叹气。想必草儿今天晚上又要被说教了。
去还东西的时候,素兰亲手接过了草儿递来的篮子。
“草儿姑娘,这几天的饭菜都是我做的,大姑娘她可还吃得惯?”素兰将篮子放在旁边案板上,借着收拾的动作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掩饰过去。
刚一被姑母找来时,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可她实在无法啊,她才二十五就死了男人,撇下一个儿子,上头还有公婆要伺候,每每她伺候得不好了,公婆就骂她是克夫命,逼着她不许改嫁。姑母已是许了她事成之后就能摆脱那两个老不死的,若不是为了这个,她又哪来的胆子敢做这种事情。为防被发现,她也做得极小心,一直到今天才开始下药,第一次更是只下了一点点,全都下在甜汤和点心里了。
草儿笑嘻嘻的说道:“姑娘今儿早上说这几日的饭菜很可口,还问我是不是换了人做饭,我说是有个庄里来的素兰嫂子,姑娘还说要赏嫂子点什么呢。嘻嘻,素兰嫂子,等姑娘赏下来了,你可要分我一半。”
素兰松了一口气,连忙答道:“伺候姑娘是我的本分,只要姑娘吃得惯就好,哪儿还敢受姑娘的赏?草儿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全都拿走也没什么。”
“跟你玩笑罢了,姑娘赏人的东西,我哪儿敢动?”草儿说着,又在碗柜里乱翻起来,边翻边说道,“今儿有没有剩下点什么零嘴,粉蒸糕吃腻了,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想吃什么来跟我说一声就行,只要我做得出来。”看草儿乱翻,素兰并没有去拦,她不怕被人从厨房里翻出什么东西来,那些要命的东西她自是要放在妥帖的地方。
随便翻了几下,草儿就沮丧的罢了手抱怨道:“竟然什么都没有,罢了罢了,我还是去看看昨天买的绿豆糕吧,给木儿姐姐的那份她肯定没有吃完。”
目送草儿走远,素兰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她打开篮子后,发现那碗下了药的汤已经被喝了大半,点心也吃了不少,看来的并没有让人生疑。
回了后院,靳宜安和木儿都等在房里,去乱翻厨房这种事情也只能草儿去做,若是木儿的话,反倒让人怀疑了。
“她藏得倒是很好呢,奴婢在厨房里没找着,不知道她是不是带在了身上。”没能找到东西,草儿有点失落,“可如果真的是带在了身上,她不怕被人发现么?小厨房里常是人来人往的,就算张婆子被买通了,那还有别人呢,就算都不管,我也是常爱往小厨房里去的,她就不怕下药的时候正好被我撞上?”
“罢了,你也不用急,横竖咱们已经知道了,小心提防着,然后慢慢找就是了。”靳宜安捏了捏草儿的脸颊笑道,“到时候换掉她手里的药,就让她自以为得手的看着我们中计好了,再怎么说,她做的饭菜味道还是极不错的,就算为了这个,也要哄着她,让她高高兴兴的做事。”
木儿忍不住笑了:“姑娘可真是慈悲。”
午饭仍旧是甜汤,里面仍旧是下了药。素兰也难啊,素斋口味清淡,光是想办法掩去马金南的味道,她就要费点心思了,也只有尽量做些味道重些的东西来遮掩了。
照例偷偷将汤倒掉一半,草儿去还东西的时候还顺便把靳宜安赏给素兰的东西也带去了,更是安了素兰的心。看素兰那自以为得手的样子,她暗暗啐了一口,昧着良心害人一辈子,这女人该天打雷劈。随后,她又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她可不光是要盯着素兰,还做了不少别的事情呢,现在要好好去歇一歇了。
酒馆里,袁玓的脸一直板着,哪怕齐云已经是竭力去说些趣事了,可还是不见他脸上有丝毫变化。事实上,他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袁二哥,到底是谁又得罪你了?”齐云无趣的罢了手,端起自己的酒盅一饮而尽,“我好不容易才被母亲她老人家给放出来,结果你又是这个样子,我大哥吧,又一副……唉,不说也罢。”忽然想起大哥是为了谁变成那个样子的,齐云很适时的闭了嘴。
“你大哥怎么了?”袁玓淡淡的问。
“他?没什么,就是脾气稍微有点怪。”齐云漫不经心的说道。何止是怪,原本温柔可亲的齐大公子竟然变得易喜易怒起来。
齐大哥的脾气变得有点怪?也是为了她么?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袁玓并没有忘记齐河看靳宜安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亮光,以及那句“好好待她”,他也知道齐河无意与自己相争,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齐河就已经暗示过了。十几年的好兄弟,有些事情不必说破,一旦说破,兄弟就没得做了。
饮尽杯中的酒,将小巧的酒盅在指间转动着,袁玓抿紧了唇。他不是齐大哥,他不会放弃,更何况靳宜安和他之间本来就已经订了亲,他绝不会让她从他手里逃脱的。
他也没想到靳宜安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皇家头上,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与她表面的柔弱完全相反。不过,也正是如此,才更引人注目啊。不得不说,倘若玉润公主真的胡闹起来,靳宜安怕是真的会得手也不一定。
如今京里已经悄悄的传开了,忠信伯府的二公子和靳府的大姑娘的亲事实在是不般配,好歹袁二公子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又是嫡子,姑母更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安国侯的夫人,不说是满门显贵吧,可也算的豪门了。可靳府呢?虽说靳大老爷是个从二品的官员,但那靳大姑娘可不是嫡出,乃是曾经最不受宠的一个庶出女儿,因为要跟忠信伯府联姻,才被收到嫡母名下的。
这不是委屈了人家袁二公子么?当然,袁二公子名声是差了点,可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做正妻的地步吧?
普通人家不过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一番罢了,毕竟再不般配,他们也没打算把自家女儿嫁给袁玓,有那想攀高枝的也不敢和忠信伯府及靳府相争啊,人家男女双方都没觉得不般配,岂会理会旁人怎么想。但如果这话说动了能管得着,而且也想管这事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比如一直疼爱袁玓的安国侯夫人,比如曾对袁玓有意的玉润公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50谣言四起
京里现在最流行的话题是什么?
哦,你是说忠信伯府的二公子和靳大姑娘的亲事么?的确是不般配啊,那靳大姑娘可不是正经的嫡女,人家袁二公子好歹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世家子弟啊。
错错错,老兄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如果袁二公子真的能找门好点的亲事,又怎么可能会勉强娶靳大姑娘?
哦?这话从何说起?
我听说啊,这袁大公子之所以会和靳大姑娘定亲,那是实在寻不到能嫁他的女子了。你想想,他堂堂一个伯爵嫡子,虽说不能承爵,可他有官职在身,又那般风流俊俏的模样,哪怕名声狼藉了些,也有的是女子肯嫁。为什么偏偏就不能娶一个高门大户的正经嫡女呢?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他啊,不能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