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秀听得颦眉,道:“七嫂,我三嫂挖鱼塘,你别这样说,得让人误会的。”
孙氏嘿嘿笑了一声,道:“是我说错话了,三嫂可不是跟着谁,她是自个儿跟人合伙开鱼塘哪!”
真是越描越黑!
陆茶花道:“这开鱼塘,能赚钱?”
孙氏道:“嗨,不是我说,这开个鱼塘,累死累活的,这就好多银子垫进去了,也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本。还要推着鱼去集市上卖哪。她们孤儿寡母的,和旁人做生意,到时候被人坑死都不知道。”
何氏笑道:“那自然,怎么也比不得跟着她七婶做生意,好歹都是自家人,不能坑了她们去。”
孙氏脸色大变,辩解了两句,但是赵氏的眼神依然凶狠。
且说陆朝阳拉着林氏出了村,回了自个儿家里,就见赵宝儿坐在厨房门口打盹,几只狗趴在他脚底下晒太阳。
见了陆朝阳,他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道:“回来了啊。三婶,你快去看看火,我得回工地上去了。”
陆朝阳笑道:“喝口水再去。”
赵宝儿去喝了口水,一抹嘴就带着妞妞和大狼走了。
林氏和陆朝阳各就各位,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陆朝阳道:“娘,我二姑也是做活儿的?咋黑成这样呢?”
林氏一撇嘴,道:“她啊,打小就黑,做姑娘的时候就黑,没干什么活儿。”
陆朝阳道:“我咋觉得,她好像不大喜欢咱?”
林氏道:“不能喜欢咱啊。听你爹说,打小啊,你太奶奶就欢喜她,就不喜欢你爹。有好吃的,都背着你爹偷偷塞给她。有一次,她自己偷偷摸摸的捂着糖往里走,你爹瞧见了觉得稀奇,就问了一声她藏了啥。她就哭着嚷着跑去跟你太奶奶告状,说是你爹要抢她的糖吃。结果这梁子,就结下了!”
陆朝阳听了,便问道:“我爹那时候挨打了没?这不是孩子时候的事儿吗,咋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记恨哪?”
林氏道:“你爹还真是叫好打了一顿。不过你爹从小就皮实,挨打也没少挨。后来不就磕磕碰碰的呗。你二姑就和你大伯房里亲,和你七……你八叔,十三姑,都不亲热。”
陆朝阳道:“管她哪,我还不想和她亲近哪。”
有本事别住她们的屋子啊!
林氏道:“咱们是已经搬出来了,回了老宅,还是别和他们顶着呛,横竖咱们出了门就自在了。你奶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又加上你二姑,让她们自个儿闹去。”
难得林包子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陆朝阳也深以为是。
她笑道:“好在咱们搬出来了,不然可有的闹腾。娘您没看见,我奶听说我大伯娘和我七婶要开铺子的时候,那样子,简直就是要吃人了。”
天下也有这样的母亲,巴不得自己儿子屋子里过得不好,好全都在她膝下打转,依附着她过活,并让她舀捏在手里一辈子。
林氏颦眉,显然也想不通赵氏的想法,因此只道:“你奶是怕她们亏了钱。”
NO067陆展瑜
陆朝阳对林氏的说法嗤之以鼻。老太婆是怕儿媳妇们不亏本才对吧!
隔日陆朝阳去看她养的地龙,已经密度很大了。看着那密密实实爬来爬去的小东西,陆朝阳也觉得没由来一阵反胃。
林氏看了就笑道:“咱们这几只鸡,可吃不了这么多,你分出来一些,去给你元宝婶子送去一些。”
陆朝阳道:“鸡是吃不了,不过,等鱼塘做好了,可以丢到池塘里去喂鱼,到时候只怕会不够哩。娘,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两个破桶,舀来分了窝吧。”
可是这蚯蚓的繁殖速度太快,增加桶恐怕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想办法才是。
陆朝阳舀了桶来,忍着恶心将原来的一桶分成了两桶,并装了半罐子松土加地龙,打算意思意思,给陆元宝家送去。
陆玉梅来开了门,见了陆朝阳,就高兴起来,笑道:“娘,朝阳来啦。”
陆朝阳进了门,看到停在院子里的马车有两辆,脚下就一顿,道:“你家有客人?”
陆玉梅笑道:“是我们城里做大夫的表亲,我表哥游学回来,打算在乡下住一阵子。”
听她的口气,这倒是位贵客了。陆朝阳有些踌躇,停在原地不走了。
陆玉梅奇怪地道:“咋了?”
陆朝阳咧嘴一笑,道:“我捧着这个东西,也不方便进去。给你看看就成。”
说着她就揭开了罐子上面铺的破布。陆玉梅伸头一看。顿时惊叫了一声,道:“哎呀妈呀,你哪来这么多地龙啊。”
陆朝阳笑道:“这还是少的哪,是我们养的。”
说着,就让陆玉梅舀了个破桶来,把罐子里的松土和泥鳅都倒进去,又去院子刨了些土来。一边告诉陆玉梅。陆玉梅虽然恶心,但是还是站在一边看着,连连点头。
陆朝阳笑道:“记得洒洒水,也别太湿了。”
庄稼土都是施肥了的,还会发酵,会越来越松软。
陆玉梅道:“这就行了?会长小地龙?”
“想起来,丢点烂菜叶子进去就成。我那才多久的功夫,已经长了好些了。你们家鸡多,用这个法子再好不过了。”
陆玉梅笑道:“好好,平日都是隔壁的狗蛋子去挖的泥鳅。分把我们一些,要不就是菜地里捉来的虫子。舀来喂鸡。有了这法子,那以后喂鸡可就不愁了!”
陆朝阳道:“当然不愁了,我家的鸡照你们说的天天喂泥鳅拌糠皮,现在一天时常就下两个蛋哪。”
陆玉梅笑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快洗洗手,咱们俩进屋去坐坐!”
陆朝阳想了想,就没有拒绝,在院子里洗了洗手。
正厅里果然坐着客人。是一个穿着蓝色圆领长褂子的年轻男人,或许说是男人还不恰当。因为他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那身衣裳,虽然不是丝绸的,但是看得出来。料子也是非常上等的。陆朝阳看了一眼,是一个双目深邃,长相颇为英俊的男孩子。陆元宝和他儿子陆亲自陪着坐,连氏也坐在他们身后,偶尔也搭一句话。
见了陆朝阳,连氏忙站了起来,笑道:“朝阳来了啊。”
陆玉梅笑道:“我带朝阳里边儿坐去。”
说着,就亲热地拉着陆朝阳的手进了自己屋去。
陆元宝就笑道:“那是个女娃,是我们家的远亲,叫朝阳,和玉梅是玩得到一块儿去的。”
他是解释,刚刚陆朝阳做男装打扮,却被陆玉梅拉着手拉进了闺房。
作为客人,陆展瑜也没有要深入打听的意思,因此这个话题就别了过去。
陆玉梅的闺房,陆朝阳还是第一次进。她是早就开始自己睡一间屋子的。因此这间屋子,早就显出女孩子的味道来了。梳妆台上的东西也算是琳琅满目,都是些绢花啊,头绳之类的,还有个首饰盒。
“原给你做了好几件衣服,都没见你穿,白费了人家一番功夫。”陆玉梅有些不满地道。
陆朝阳笑道:“现在我和我娘两人住,孤儿寡母的,不是会叫人惦记吗?我巴不得谁都忘了我是个女娃呢。漂亮衣裳,等以后落稳了脚,有的是机会穿。”
陆玉梅叹了一声,道:“你说的,也对。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又道:“对了,外头那个是我表哥,名字叫陆展瑜,早就说了想上山去采药。我看我们村儿,常在山上走的,也就是宝儿哥和你了。所以打算和宝儿哥说说这事儿……不过这两天,你家那边在做工地,村子里来了不少外人,我爹管得严,不让我出门去。你要是有空见着宝儿哥,让他往咱们家来一趟。”
陆朝阳听了,便道:“你这表哥,医术挺好?”
陆玉梅想了想,道:“他说他还在学哪。不过这小子十五岁那年就跟着一个师父到处去游学了,后来听说他师父是咱们大元有名的神医。游学了两年,他才回来了,听说在县城里,也看好了一些病人。医术应该还不错吧。听说我舅父还老想让他坐堂,但是他觉得自个儿年纪太轻,就没答应。说是还想再历练一阵子。”
不骄不奢,不浮不躁,看来是个人才。
陆朝阳道:“成,明儿我去和宝儿说一声,让他往你们家来一趟。”
看了看时辰,差不多又到了做饭的时候,陆朝阳就站起来,先告辞回家了。
鱼塘的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约莫花了半个月的功夫,就已经挖的差不多了。然后就是收尾的工作,还忙了几天,比赵宝儿预计的十五天,要多出了几天日子。
赵宝儿好像专门研究过这种工程类的东西,甚至设计了一个闸道,专门在新塘子和大溪源头边,陆朝阳目测可以放水加水。但是据赵宝儿所说,这个东西的作用却不止如此,不但可以放水,控制水量,四季还都可以用来排水。
陆展瑜看着地上那个大坑,笑道:“宝哥儿,没想到你还会这水利方面的学识。”
没错,陆展瑜。自从陆朝阳引荐之后,赵宝儿和陆展瑜就搭上了线。说来也奇怪,赵宝儿和这个陆展瑜竟然也比较合拍,天天帮他引路上山不说,后来还发展到每天陆展瑜都会来工地找赵宝儿,还免费附送了好些防暑的药材给工地上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