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秋那叫一个感动啊。
陆朝阳发现他或许也不是一个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济的人。要知道,他过着这种清苦的生活,甚至常常有人说他是傻子,谩骂嘲笑,可是他把自己的信念一直坚持了下来。就连没饭吃的时候也一样。
毕竟,开几服药哄哄消费者,谁不会啊。可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就冲这个,陆朝阳对他好感大增。
有了他,虽然不能给仁心堂多赚多少钱,起码分流了陆展瑜的一些客户,这样,能在仁心堂看上的病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这个黄知秋是个好相处的,可是耿行知就不是了。
和黄知秋大早上的就上门不同,耿行知是一直等到几天后,药房里要收工了,他才背着手。施施然的出现了。
陆展瑜客气的把他往里请,听说他辞去了原职,立刻做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
隔日,耿行知就来上工了。
和黄知秋不同的是。陆朝阳并没有上去为他吆喝那一嗓子。
病人们和陆展瑜和黄知秋看熟了,自然都去找他们二人。而这耿行知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这里的规矩又和陆家药房不同,不会有小伙计引路,病人都是自己去找大夫的。他自己也不会拉客,倒是枯坐了一会儿,才有一两个病人上前。
直到了下午,陆朝阳掀帘子走了出来,才吆喝了那一嗓子。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围了过去。这一天耿行知也看了十个出头病人,可是心里就有些郁闷了。因为黄知秋都看的比他多。人家见到黄知秋,都是高高兴兴的叫“黄大夫”,实在是没人看了,才会去找他。
陆展瑜照例为他做了一场酒。
酒席间。耿行知就很郁闷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也该像从前陆家药房时,弄几个接应的活计才是。”
陆展瑜暗想着,方便你去贿赂勾结么?
嘴上,他只是道:“现在总共就得我们三个大夫,左右不过就是几步路,弄个接引的伙计,不如多寻一个人来抓药,这样,抓药也快。乡亲们也不用久等。”
要说耿行知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还算识时务。现在自己已经辞工了,在陆展瑜手下讨饭吃,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陆展瑜对他又很客气,也很尊重,并不吝赞美。黄知秋也真心实意夸了他好些。他才又找回自信,保持了一贯的飘飘然。
前面的事情,尤其是这两个大夫的事情,都留着陆展瑜去操心,陆朝阳并不多管。实际上,就是黄知秋住在陆家,其实也没什么存在感。他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是在药房和外院,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去侍弄药田。或者是看医书。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就会自动出现,晚上也和小厮一起去黄妈妈那里排队等打水洗脚。
配合度极高,不爱给人添麻烦。这是黄知秋在陆家的表现。
因此,陆朝阳也并不在意自家院子里又多了一个客人性质的住户。尤其是陆兰英和他的关系不错,时常去和他一起侍弄药田,他也颇耐心,会教陆兰英一些东西。
陆朝阳瞧见他们,也会想一想那个男女授受不授受的问题。可是想想陆兰英跟着自己,就从来没有避讳过这什么男女有别的事情。何况他们俩的年纪相差这么多,陆兰英偶尔叫他,都叫“黄叔叔”,要擦出火花,也不能是和他。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她作为半个监护人,也留了一只眼睛盯着。
至于在外堂,耿行知很快被陆展瑜操练的没有了傲气,知道该怎么专心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他始终丢不掉的那些老陆家的规矩和习俗,却也由不得他。他再怎么念叨着“当时在陆家……”,可惜,这个陆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当年那个。他要在这里待下去,那么只能重新揣测陆展瑜的脾气和喜好。
陆展瑜一开始把他捧得高高的,可是不久以后,就让他明白了这个道理,实在是不容易。
他在陆家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月银几两,在仁心堂也是这个价位,他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个待遇,比他从前呆的那个地方要高得多。主要还是因为仁心堂大夫少,客人多。
他也知道,仁心堂的壮大是迟早的事,他现在三十上的年纪,十年以后,仁心堂发展起来,他就占了个元老的名头,那时候也才四十多岁。
不过他的到来,倒是给仁心堂增加收入增加的明显了一些。这些,陆展瑜并不去管,也不会强迫他和黄知秋一样,要仁心仁术。第一,有钱不赚王八蛋。第二,等到以后,他自己发现慢慢的大伙儿都不去找他看病,宁愿找黄知秋的时候,他也就会改了。陆展瑜也不会舍不得这么一点收入。
这两个人的存在,一点儿也没有打扰到陆朝阳。哪怕是耿行知这种人出现在陆家,他也妨碍不到陆朝阳一根毫毛。这是陆朝阳对陆展瑜最满意的地方。
NO.254:有孕
后来陆展瑜又找到一个姓周的大夫,也是从前陆家留下来的老班底,仁心堂的人手就算是齐全了。虽然来仁心堂看病的人还是远远超出了连陆展瑜在内四个大夫的能力,可是却也并不能盲目的往里头招人了。因为仁心堂毕竟只是个小药房,能容纳的也只有四个大夫坐堂的能力。
可就是这样,陆展瑜也没能放松一些,能做到时时有假放,原因无他,现在诊所里虽然已经有了四个大夫,可就算是偶尔比较闲暇的时候,陆展瑜作为主要大夫——类似红牌,也不能随便离开,还是只能等到他把这几个大夫带出来,也就是让他们立起自己的口碑,才能够放松一些。
陆朝阳却不一样,陆兰英非常能干,手脚也非常快,简直就堪比八爪鱼,忙不过来的时候,陆朝阳上柜去帮帮忙,平时基本上就不需要陆朝阳了。因此陆朝阳常常乐得在内院前屋两头跑,或者去赵家的铺子坐坐,去街上逛逛。当然她也很注意员工福利,偶尔也会给陆兰英放两天假,自己上柜,两人轮着来。
就是这样,陆朝阳也非常得意了,得意到时常在累死累活的陆展瑜跟前儿显摆。
可是直到过了中秋节,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起初发现自己的月事没来,她也没大放在心上,只当是最近太累了,太忙了,或者是……有了妇人病啊,之类之类的原因。可是后来直到月事足足晚了一个月。她才想起来不对劲,拉着陆展瑜给自己把了把脉。
陆展瑜淡定地告诉她,你怀孕了。
陆朝阳当场傻了眼!可是看着陆展瑜一脸欣喜的模样,她又实在是说不出话来!陆展瑜实在是淡定得过分了!
她坐在椅子里。雷了半晌,方道:“你,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给我避妊药是不是有问题?”
她的脸色发白。模样竟然是十分害怕的……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陆展瑜这个人有前科。他是个非常擅长挖坑给别人跳,算计别人的人。
陆展瑜看她的神色渐渐发白,眉心就是一跳,半晌,才道:“你上个月月事不对,我就疑心。不过平日沐浴时看你也没有别的不对,我就猜是那么一回事,该不是有什么病症。至于那些避妊药,我给的都是货真价实,那个方子。也是我在京城中偶然得来的,宫中后妃都用这个。可是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何况,你自己吃药也不大经心,总不能我常常催着你吃药罢。”
宫中避孕失败的事情也比比皆是,再好的药也不能保完全。例如五皇子……就是桂嫔避孕失败的产物。后来其母才进了桂嫔。可是皇上一直疑心桂嫔是有心算计,所以对这个皇子非常冷漠,甚至是有些厌恶的。
他们夫妻之间非常亲密,一起沐浴也是常事。陆展瑜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月事不对,也肯定知道她是没有什么毛病的。那么明显他就是早就知道了的。
他当然不可能催着她提醒她吃药。说她吃药不勤快,可是她还是怀疑他有故意为之的嫌疑,有的时候她刚吃了药,他又会兴致勃勃的想要翻身再战。次数多了,有一两次。陆朝阳忘记吃药,也是在所难免。难道这些都是巧合?
陆朝阳咬牙切齿地道:“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展瑜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何况,现在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陆朝阳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拳头,愤愤地跑了出去。
陆展瑜当然只好去追,追上了她,就拉着她的手道:“我纵然是再想要孩子,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算计你为我做什么,不过是一两年,我等得起,朝阳,你就不能信我这一回。”
陆朝阳抿着唇不说话,。
陆展瑜道:“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话。你真的不用瞎想是不是我又做了什么手脚,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知道我伤你颇深。可是你能不能先不要钻牛角尖,先把那件事情放一放。平心而论,现在有了身孕,你也是高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