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彬听说江敏在初试的时候考了县里的第一名时,乐得不行,他以为江敏最多也就是试试而已,没有想到自己老婆这样有本事,他几乎可以肯定,江敏一定会考上的。他们夫妻以后的生活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江敏在信里也说了一些自己学习的事,现在资料缺乏,一书难求,江敏希望可以多多的做题,尽可能的多学点知识。冯志彬对媳妇的高考更加上心了。他非常的紧张,甚至有些焦躁了。他的江敏,果然没有看错,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永远都不会让他失望。
现在大多数知识青年都在农村和农场上山下乡当农民,上海刚刚出版了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据说是最好的高考宝典。每天新华书店离开门还有好几个小时,门外就已是人头攒动了,队伍排得非常长。有的人拿着小板凳,披着大衣,估计是半夜里来排队的。排队的人群里除了青年人,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来书店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购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有的甚至全家出动,为了能多买几套,寄给远方亲人,还有那本《代数》第一册,也是高考的必备用书,不过,读书人多少都有些小气,书与老婆都是一样的重要,绝对不许外借。
冯志彬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们本来就在军校学习一年,然后就要回部队了。心里想着,如果江敏能考上大学,那么他们夫妻团圆就指日可待了。他提前跟领导请了假,然后凌晨起来就去排队,终于,在书店开门之后,他抢到了江敏需要的两本书。
足足排了八个小时的长队啊!因为距离自己放假还有好些天,冯志彬不敢耽搁,马上找人给捎回去了。这次也是委托战友给带到市里,然后让江敏安排人去取的。
冯志彬到家的时候,距离江敏开始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江敏又回了自己家,因为她实在受不了别人的打扰了,越是临近考试,越是要静下心来。
冯志彬说要回来,但是没有说什么时候到家,屋里烧得暖暖的,炕上躺着小玲和茜茜。江敏一个人坐在书桌旁学习。书桌就靠着窗户,江敏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穿军装的人走进院子,江敏对于这身军绿实在太敏感了。那人越是走进,江敏就越是絮张,是他!
冯志彬走进屋里,就看见自己的媳妇傻傻的站在那里,她的手里还拿着铅笔。冯志彬把包往地上一扔,伸开双手,拥抱住面前越来越水灵的女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享受了一下这难道的宁静。
还是江敏先恢复过来,拉着冯志彬的手,让他到炕上暖和一下。当冯志彬看到炕上躺着的女儿和侄女的时候,就从心里往外的暖。茜茜长大了,长大了很多,冯志彬稀罕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而小玲也在这里,还说什么呢?她媳妇就是人好,没得说。
江敏也上了炕,给冯志彬拿了一个枕头,又铺上被子,把他的棉袄脱掉,让他钻进被窝。冯志彬一直握着江敏的手,转过头看看身边的两个孩子,再看看他们的小家,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切,真是幸福啊!
回到家里,冯志彬完全没有感受到城里和农村的差距在这里有什么体现,屋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儿,那是肥皂的味道,什么东西都是竟然有序的,让人看了就舒心。看看茜茜和小玲,收拾的更是利索,冯志彬本来就是从农村出去的,他很清楚,要把孩子和家里都收拾的这么干净,自己的媳妇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当茜茜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炕上多了一个人,她爬啊爬啊!一屁股坐到那个人的身边,先看看,好像没有危险,然后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鼻子。
冯志彬瞬间清醒过来,还没睁开眼睛,就猜到了是谁在捣乱了。睁开眼睛,和自己的闺女大眼瞪小眼,这很有趣,冯志彬想看看茜茜要干什么。父女两个正在对峙的时候,小玲也醒了,看见大伯回来了,她非常惊讶,长这么大看见大伯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是她看过照片,知道面前的人就是茜茜的爸爸,她的大伯。
“小玲!来,到大伯这里来。”
“大伯!”小玲怯怯的叫了人。
一百二十六 高考进行时
冯志彬回来了,江敏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可以卸下来一半儿了。因为江敏要考试,江恒水夫妇给闺女张罗了不少好吃的,现在是冬天了,什么蔬菜都没有了,但是在秋天的时候,江敏准备的冬储物资非常的充足。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晚饭,江敏做了炒老黄瓜片,把很老的黄瓜去了皮,切成片,然后用肉片来炒,味道特别好,酸酸的味道,非常下饭。捞二米饭,然后把上次炖好了猪肘子放进盆子里,坐到锅叉子上,等饭好了,就可以重新加工一下了,家里还有给老爸准备的好酒也拿出来。
准备好了这些,江敏到隔壁去叫冯金柱两口子过来吃饭,廖慧芬说她不舒服,让江敏送点过来。江敏也不反对,省得冯志彬见到她就心情不好。
江敏收拾好了一切,进屋饭桌子,看看,冯志彬和两个小丫头玩儿的更好,虽然屋里不是很冷,可还是得注意,找出给冯志彬织的毛衣,套在他身上,这是一件开衫似的,如果热了,可以把扣子解开。深灰色的底子,胸前加了几个菱形块儿。样子简单大方,穿在冯志彬那肌肉越来越多的身上,异常英俊。
冯金柱对于儿子回来了,还是很高兴的,来之后,就坐在炕上,逗着两个小孙女,有的时候也跟冯志彬说些话。
“如果江敏考上北京的大学就好了,你们就可以一起搬过去了。”冯金柱对于孩子可以住到城里还是很高兴的,他上次到冯志国那里看到了,城里人的生活条件比他们好多了,不要自己到井边打水,也不用出去倒水,冬天还不用自己生暖气。
江敏看了一眼冯志彬,显然对方也觉得很惊讶,不过,他还是开口打破了冯金柱的幻想,
“我结束了假期,就要回部队了,而且,北京的大学,难度更大。”
江敏心里想的是,先考试是最重要的,不能先画大饼,那没好处。心态也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晚上,两口子躺在炕上闲聊,马上要考试了,冯志彬不敢让媳妇劳累,所以只能是纯聊天。
“我觉得自从志国他们走了,你爸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毕竟是他爸,冯志彬对于老爸虽然有意见,但是血缘天性无法泯灭,
“他好像在急于和我们处好关系,甚至有些…….讨好!”
好半天,冯志彬都没有回答,就在江敏要睡过去的时候,冯志彬说了一句,“他知道自己老了。”
第二天一早,江敏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很奇怪,今天早上茜茜倒是没有爬上来,听听,笑了。
“醒了?”冯志彬一边跟闺女玩儿球,一边问道,头都没回就知道江敏醒了。江敏踹了他一脚才起来。
江敏早上对付了一口饭,下午的时候,倒是可以做好吃的了。江敏在厨房忙活,冯志彬带着他闺女到屋外放风,冬日的午后没有阳光还很足,江敏也顺便放放屋里的空气。
隐约听着屋外有人说话,江敏知道冯志彬在那里也没有管,估计是有人来找冯志彬说话了。这个男人,现在身上的气势越来越足了。
为了配合江敏的考试,冯志彬成了专职的保姆,临考试之前,江敏和冯志彬回了娘家一趟,江恒水夫妇对于闺女的考试也是非常紧张的,深怕打扰江敏学习。现在家里人说话都是异常小心的,深怕触及江敏的神经。
冯志彬终于看到了江家的宝贝金疙瘩江保兴小朋友,很喜欢的样子,江敏心里还盘算着好好用人家的胖小子刺激一下,等没人的时候,冯志彬对江敏说,还是他们家茜茜长得更好看。
高考地点定在县里,江敏和冯志彬提前到了县里,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想江敏和冯志彬两口子这样大手大脚花钱的人不多,所以旅社也就刚刚住满。江敏和冯志彬这次来不打算带着孩子,担心江敏晚上休息不好。可是江敏已经习惯了,而且她的心态平和,没有那么紧张,如果要是把孩子拽离了她的身边,她才会真的睡不着呢!
考试之前一天,也不用看什么书了,干脆一家人出去溜达,到百货大楼逛逛,然后又在大街上逛了一圈,没买什么东西,只是逛,当散心。
一大早,江敏收拾好自己的文具,又仔细的检查了一次,这才出发。江敏被分到一所中学,远远就听到喇叭里播放的激昂歌曲声,校门口红旗飘飘,彩旌猎猎,“实现四化”等标语口号贴在两旁的围墙上,门口还站着一些好奇看热闹的人。戴着红臂章的执勤人员挨肩站成两排,考生从他们中间依次进入,查对准考证、放行。校园里面的气氛也挺紧张,考生们或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估计也是紧张的表现,或独立寒树下默记背诵、临阵磨最后一枪,均在等待着上场厮杀,江敏向门口的那父女两个摆摆手,就进考场了。
全校三十几个教室,每间能装三十个人,屋里很冷,没有火炉,而且还没有暖气,人人吐着白色的口气,江敏很聪明的戴露指尖的毛线手套,教室的黑板上大字写着“考生须知”,桌上除了笔、橡皮、尺子以为,不让放任何东西,草稿纸也是发下的,跟考卷一样,只准写准考证号码而不允写名字,最后一同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