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拉着殊兰在身边坐下,又忙着让人侍候着胤禛躺好,又让跟着一起过来的太医给胤禛诊脉,大家都还是束手无策,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德妃这才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年婉雯,冷笑了一声道:“本宫到是小瞧你了,年家的闺女到底是好本事,你现在还不老实交代到底给你们爷吃了什么?”
年婉雯是害怕德妃的,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妾身只是给爷喝了些茶水,其他什么都没有做!”她慌慌张张的又要去端桌子上的茶水,自己喝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被怜年挡了一下,又跌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突然到来的十四让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意外,但至少暂时转移了原本放在年婉雯身上的注意,十四红着眼眶一路疾步走了进来,给德妃行了礼就急切的询问:“四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生了重病?!”
他的话又勾的德妃落了泪:“太医也查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疼,幸亏你小四嫂会点医术,这会才好了不少。”
十四的眼神不自主的在垂着眼眸的殊兰身上滑过,胤禛看在眼里食指轻轻弹动。
十四满口欣慰的道:“弟弟在这里谢过小四嫂了!”
他做着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德妃到是欣慰的,却恶心着了胤禛,他垂下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殊兰看了一眼胤禛,笑着向十四行了一礼:“谢过十四爷的真心挂怀,我不过是做了当做的事情。”
十四到底是不是真心,大家心知肚明,若不是真心,也就不是在谢十四,十四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一面在椅子上坐下,一面看向了地上还跪着的年婉雯,又问殊兰:“小四嫂一向贤惠,怎的让年侧福晋跪在地上,难道都不说几句公道话?让弟弟看,后院里的几位嫂子们都不可能害四哥的。”
他这又是变相的挤兑殊兰,又说殊兰的贤惠不过是往常装出来的。
好脾气的殊兰不留情面的冷笑了一声:“是不是她做了什么,这话我暂且不多说,但只要跟她有关系我就饶不了她,这时候还谈贤惠,未免也太分不清轻重!”
十四一哽,拉下脸看了一眼殊兰,生硬的道:“小四嫂的这张嘴果真不饶人。”
胤禛淡漠的道:“十四弟别跟女人家一般见识。”可是十四明明已经跟殊兰打嘴仗几个来回了,这句话又变相的挤兑了十四……
德妃像是什么都没有看来,和稀泥一样点头说话:“都对,都对,胤禛赶紧躺好,你身子不好。”
胤禛又应了一声。
德妃是在在外面待不了多久的,坐了一会就起身要走,叮嘱了太医不少话,又劝着殊兰去休息:“你身子虚,以后还指望着你给额娘多生几个大胖孙子的,后院的人不少,总有人照顾胤禛,你别累着自己。”
殊兰都应了是。
德妃一走,十四也就要走,胤禛朝他点头:“你能来看四哥,四哥很高兴。”
十四沉默的看着胤禛,忽的笑了笑:“四哥果真是福大命大。”他一面说着,又看了一眼殊兰,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胤禛勾了勾嘴角:“幸得老天眷顾。”
十四顿了顿:“那四哥就一直祈求老天眷顾吧!”他看上去嚣张又胜券在握,胤禛眼神幽深,淡然颔首。
天家兄弟也不是没有亲情,但十四跟胤禛就是到了这种鱼死网破的境地,十四大抵最见不得的就是胤禛好。
十四一走,胤禛脸上又显出了痛苦之色,殊兰不得不又给他再次行针。
一整晚殊兰若不是在给胤禛行针,就是在一旁的榻上浅眠,年婉雯在地上跪了一整夜。几位太医在一起也是商量探讨了一整夜,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这些时日以来,天气一直不错,太阳将温暖送满了屋子,胤禛揉着太阳穴徐徐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巧看见半边脸颊都沐浴在阳光里的殊兰,她秀气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攒着一个让人心疼的弧度,嘴唇微微嘟着,似乎是在撒娇又似乎是在难过,一只手还握着他的手,紧的让他的心都跟着一缩,他好像是跌进了一个温暖又甜蜜的世界里,整个人舒服又欢快,不自主就露出了微笑,比太阳还要温暖。
胤禛的疼痛是不知不觉的好起来的,殊兰搂着纳穆不自觉的落了泪,纳穆拍着殊兰的肩膀奶声奶气的安慰:“额娘乖,额娘不哭。”
胤禛叹气,将她搂在怀里:“爷出了事你比谁都镇静,怎的好了你到是落了泪,不哭了,爷好好的,你还在月子里,要好好养身子,一会让太医给你看看。”
殊兰在胤禛怀里轻轻颔首,纳穆忽的又拍了拍殊兰的手:“额娘乖,弟弟也乖。”
殊兰这才想起被忽略了一晚上的小儿子,有些歉疚,抿了抿嘴,胤禛到不觉得她疏忽,相反有些微妙的情绪,后宅女子很多时候看重儿子是超过丈夫的,但殊兰的眼里,他似乎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他卷唇而笑,殊兰没有看见却被纳穆看了个正着,他笑着拍手:“阿玛笑,阿玛笑!”
童言无忌,有时候也真是让大人尴尬,胤禛干咳了两声,换成了一本正经的语气:“年婉雯的事情你怎么看?”
殊兰想了想,告诉了她所发现的年婉雯的异样:“……小格格本来生病,但她抱进屋子里,也不让人在跟前侍候,等抱出来就好了很多……”以前不说是觉得就算说了胤禛未必会相信,还有可能让胤禛觉得她实在故意陷害年婉雯,如今出了这样有些玄妙的事情,在说胤禛想偏的可能就要小很多。
胤禛的神情果真凝重了起来,接过殊兰手里的人参粥喝了一口,自言自语一般道:“她大抵是真有些秘术的…”
殊兰这个时候就选择了沉默,她只说事实,一些猜测性的东西她轻易不多言,年婉雯至少是胤禛的女人,好或者不好都该胤禛亲自说出来,殊兰不能。
沉默了好一会,胤禛却突然出声叫了外头侍候的人进来,叮嘱怜年几个:“服侍着你们主子回院子好好歇息,务必把身子养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准打搅你们主子修养。”
他这样子是不准备让殊兰插手年婉雯的事情了,殊兰到是知道胤禛完全是出于好意,而她自己也确实不适宜与过多插手年婉雯的事情,果真还是静养最好,她笑着也应了一声,嘱咐下人照顾好胤禛,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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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惠好动弘昼安静,殊兰将两个孩子都亲了亲,靠着靠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吴嬷嬷将熬好的药端给殊兰,看着她喝完,又给她揉腿:“主子这会可是伤了元气了,一定得好好的养。”
伤了元气到不至于,但确实要好好的养,殊兰给自己开了药让月季去抓药,自己闭目养神,又问吉文:“东西都送到了吧?”
“回主子的话,都送到了。”
喜丫笑嘻嘻的道:“主子不知道,吉文姐姐说那个叫明牡晟的长的可英俊了!”
殊兰轻笑了一声,睁开眼看吉文,见吉文并不见羞怯,只是瞪着喜丫,便又闭上了眼。
吴嬷嬷笑着打趣喜丫:“你这丫头,如今整日的打趣你几个姐姐,看看等你到时候了,别人怎么打趣你!”
喜丫怔了怔,嘟着嘴巴道:“我才不要嫁人。”
怜年戳了戳她的脑袋:“也不知道羞人。”
喜丫却越发一本正经:“说了不嫁就是不嫁!”
殊兰叹气:“罢了,你们这几个丫头迟早是要愁坏我的。”
正说着,外头的小丫头道赫舍哩来看殊兰了。
胤禛的动静那么大,赫舍哩必定是担心殊兰的,会来也是在意料之中。赫舍哩一进屋子就上下的打量殊兰,看着她气色还好才松了一口气,跟着一块来的鄂容安在外头向殊兰问了安:“姐姐一切都好?”
鄂容安的年龄放在别人家里便是没有娶妻,妾都应该有好几个了,却恰巧碰上了赫舍哩和殊兰,一个不想他早成亲,一个不愿意他纳妾,让鄂容安到如今还是单身一人,却也比着别家的贵公子多了几分干净的阳光气息,就是听声音都觉得舒服。
殊兰笑着道:“都好,过些时日就要科考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家里不见得要你有多大成就,但你至少要对的起你自己这么多年下的功夫。”
鄂容安总喜欢听殊兰说话,姐姐若开口总是在无形之中就将人安抚宽慰又给了人无限的动力,他认真地应是。本是要退下去的,却恰巧碰上过来回礼的明彦华,还如第一次一样,他暮然回首便看见个白衣女子淡漠的矗立在不远处,他只看的见那双冰天雪地一般的眼睛,仿佛什么都看不进去,就是光也不能照进去,纯澈又似乎极其幽深。
他听她开口说话,像是敲击冰面时清脆的响声,冰凉的悦耳:“谢贤侧福晋厚爱,这是我们兄妹的一点心意,还请贤侧福晋收下。”
她带来的是山上采下来的药材,富贵人家都是极其喜欢的,殊兰让人接了进去看了看,温和的道:“恰好要着几位药材,明姑娘就送来了。”
明彦华垂了垂眼,这位贤侧福晋到确实是有些与众不同之处的,她这样的江湖女子,其实是最不为这些贵妇人看的起得,能这样跟她温和的说话,若不是装的,到确实也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