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翎面无表情地坐在窗前的长榻上,十六岁的少女的身段在现代还是个萝莉型,远远望去,纤细柔弱,宁谧美好,仿佛一副古典优雅的仕女图,也只有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婢女知道她此时纠结的心情。
“小姐,放宽心,世子爷若要告诉人,昨晚也不会由着人误会了。”墨珠安慰道,“还有,您与世子爷以后行房时,还是喝口酒吧,不然每次都要破坏床,咱们院里的开销就太大了。听说这婚床是出自宫里的司匠坊的师傅之手,挺贵的呢……”
“……”
柳欣翎转头看她。
墨珠一脸淡定,“小姐,奴婢这这也是为了您好!如果世子做得太过份时,小姐您忍不住又捶床……奴婢建议您以后晚上睡觉前喝口酒再睡吧。”
落仙院,楚啸天给安阳王妃请安后,马上笑嘻嘻地坐在安阳王妃下首的一张凳子上,问道:“娘,你叫我来有什么事么?”
安阳王妃将儿子打量了一遍,问道:“啸儿,你们房里的床怎么会榻了?可是谁惹着了我儿?”安阳王妃也依惯性地觉得那床是被儿子给砸了。
安阳王妃虽然很想问儿子,给他那么多女人,不凡貌美绝伦的,怎地却愿意与那柳氏行房了?不过,儿子长大了,有了主意,安阳王妃想想觉得这事还是先别问了,既然他愿意与女人行房,证明儿子是没问题的,等媳妇怀孕了,再放几个女人进儿子的院子里给他享用。
楚啸天满不在乎地说道:“是那床太脆弱了!娘,当初是谁打造的婚床啊?怎么这么不结实?被我一踹就塌了,是不是那造床的工匠师傅偷工减料了?”这么一说着,楚啸天眉眼染上怒气,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随时可能去找人单挑。
安阳王妃木然道:“不可能,婚床是宫里司匠坊里手艺最好的工匠所制,用的材料是黄花梨木,色泽黄润、材质细密、纹理柔美、香气泌人,木质是最硬实不过的。且皇宫各宫各殿里的一应物什皆出自司匠坊,那些工匠们绝对不会敢做出这种偷工减料的事情。”安阳王妃就事论事地说。
“娘啊,你太天真了,谁知道那些奴才会不会为了几个银子而昧着良心做事情?所以,一定是他们做了残次品送来了,实在是太可恶了。”楚啸天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状。
看着义愤填膺的儿子,安阳王妃也疑惑了,难道真的有胆大包天的奴才做这种事情。
可怜的某工匠师傅,某位世子爷为了洗清他家娘子的嫌疑,直接将你给黑了。
楚啸天见安阳王妃疑惑,再加了把劲儿,“娘,或许是那些工匠看我不爽,所以明知道是要做给我的婚床,还敢做这种偷工减料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明儿我就去宫里告诉皇上皇叔,让皇上皇叔罚他们俸禄!”
“……”
17、第 17 章
安阳王妃的种种顾虑被儿子一翻插科打诨给暂时压下了,决定不再追究此事,另外吩咐道:“还有,明天是你表妹颜郡主的十六岁生辰,你姑姑打算宴请京中各家子弟及贵女们,给她大办酒宴,你也同柳氏一同去吧。”
安阳王妃所说的颜郡主是无双长公主的女儿,姓谢,名千颜,今年十六岁,与楚啸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
楚啸天一听是表妹谢千颜的生日,眉头不禁拧起来。
安阳王妃看得好笑,说道:“娘知道你自小与颜郡主多有不合,但你现已成亲,切莫再同她争那一口义气了,免得教你姑姑伤心。”
楚啸天虽然不喜欢那个总对她百般挑剔的表妹,但无双公主待他是极好的,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成亲了,成了家的男人自然是不同的,还同个毛丫头计较没啥意义,便点头表示不介意了。且安阳太妃原本也是叫他带媳妇儿去长公主府给姑姑瞧瞧,遂不再有意见。
楚啸天与安阳王妃继续说了会儿话后,见没啥事情,便离开了。
待楚啸天离开后,安阳王妃接见了府里专门调教奴才的教管嬷嬷。
“王妃,昨天从王伢子那里买来的十个丫环中,有四个愿意签死契的。不过这一批丫环中,倒是有两个丫环模样儿周正的,看起来白白净净,人也伶俐着,奴婢教了她们一些规矩,一学便会了,看来是可堪大用的。”管事嬷嬷详细地说着。
安阳王妃慢慢地喝着茶,垂着眼睛听着,等教管嬷嬷说完后,方说道:“嗯,先将这批丫环调教好先,看哪个院子缺人的放上去。你说的那两个丫环……你仔细先调教着,调教好了,再带过来让本宫瞧瞧。”
教管嬷嬷听安阳王妃这么一说,如何不明白王妃的用意。这分明是相中那两个丫环了,说不定等时机成熟时,就会将她们放到世子房里去开脸做个通房。这对于签了死契的丫环来说,可是天大的福份啊。嬷嬷决定回去要仔细认真地调教好那两丫环,尽量与她们打好关系,若是她们哪个能被世子另眼相待,被抬成了妾,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恩德。
教管嬷嬷想得很好,也同世人般认为的,世子是个贪花好色的,女人绝对不会嫌多。或许他现在对新婚的世子妃稀罕着,可是时间一久,再好的颜色男人也会腻的。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男人就像那些猫,让他们不偷腥是不可能的!
教管嬷嬷离开后,玉娘笑道:“王妃,看世子那模样,似乎与世子妃处得不错,您和王妃应该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安阳王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呵呵,现在提这个为时过早,虽然柳家女都是能生的,但也不知道这柳氏是否真的如她母亲和姐姐般能生。不过现在他们还是新婚,本宫也不会做出往儿子后院塞人这种破坏小夫妻感情的事情来,且过些日子罢。啸儿既与柳氏圆了房,自然晓得这男女的滋味。男人都是贪新鲜的,啸儿恐怕也不会例外,还不如本宫先准备好……”
想起丈夫后院里的那几个不省心的,安阳王妃神色微冷。
当天下午,揽心院的床被换了一张新的,而这床是安阳王府的管家楚胜亲自带人送过来的。
柳欣翎远远看了一眼那床,略微的近视让她看不出那床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这些送床来的下人的表情很耐人寻问,不禁让她有种掩面而逃的冲动。
楚啸天倒是落落大方地给人看,端的是厚脸皮,甚至在床摆好后,闲来无事,自己亲自上去踹了两脚,对那床的结实度表示怀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楚啸天只要想起那张塌了的床,对某位世子妃的战斗力有了一种新的认知,虽然他不想给人知道自已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娘子有这等怪力,但也想要张好床,然后才能继续昨晚的事情——男人洗刷耻辱的方式,就是继续做到让女人心服口甩为止。
楚啸天只要一想到昨晚自家娘子的表情,就暗暗握拳,他今天绝对要做到她对自己另眼相看为止!(喂!)
指挥着小厮抬床进来的管家楚胜看到自家世子爷的举动,面上的肌肉抽了抽,面上却笑道:“世子爷请放心,这床是京里品器斋中所出,用的是紫檀木所制,纹理密实。紫檀木是各种硬木中质地最坚、份量最重的。它虽不及黄花梨那样华美,但静穆沉古,是任何木材都不能比拟的。常言道十檀九空,说的就是它的珍贵之处。因为是世子您说要最好的,所以奴才便作主去寻来了。”
楚啸天闻言,十分满意。
等下人们都退下去了,楚啸天拉着柳欣翎过来,看了看,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用紫檀木雕成的桃子放到柳欣翎手上,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这个紫檀木所雕的桃子是他特地吩咐人送来的。
柳欣翎挑眉回望,满头雾水。
楚啸天见她一脸莫名,不由得咳了下,说道:“娘子,你……试试看能不能捏碎这东西。当然,不用太大力气,只是做个试验罢了。”似乎极怕她误会一样,楚啸天尽量说得委婉。
可是说得再委婉,用意都是一样的。柳欣翎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在楚啸天一脸认真的表情中,垂下眼睑,然后面无表情地轻轻掰下那木雕桃子的屁股,然后收拢了手。等再摊开手时,只剩下一些木屑了。
柳欣翎做完这一切,淡淡地抬眼看向他。
楚啸天纠结了。
柳欣翎淡然地站在那里,由着男人满脸纠结,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模样。
柳欣翎想,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再隐瞒也没有用了,柳欣翎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怪力展示出来,也好教他有个忌惮。不管他是因此受到惊吓,然后从此将她冷藏起来;或是勃然大怒,怒斥她隐瞒的行为都没有关系。反正,来到这个时代后,她对婚姻什么从来不抱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