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儿中秋夜宴,朕很高兴与诸位在此共渡中秋之夜。难得大家聚集于此,光是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吟诗行酒令如何?若是你们的诗作得好,朕自有奖赏。”
皇帝都开口了,自然不会有人没眼色地说不好了。而且大楚素来重文轻武,讲究圣人之道,能够进入朝堂的,都是寒窗苦读、学富五车之士,吟首诗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于是,随着皇帝提议即兴做诗且又因是中秋,须得以月为题材后,在场的文官们开始很给力地吟起诗来。
等行酒令告了一个段落时,突然一个坐在南夷国王子身后的南夷国使臣起身,将手握成拳头,然后放在腹部后,朝崇德皇帝微微弯身——这是南夷国对上位者表示尊敬的礼,说道:“皇上,只吟诗行酒令也有些无趣,且咱们南夷人自小尚武,不兴吟诗作乐这套,不如让咱们的武士到比武场上比试一下如何?”
众人一听这南夷使臣的话,心里有种“终于来了”的振奋感,个个小心地皆屏住了呼吸,现场再度安静了下来,只有夜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火光被风吹得摇曳不止,在人们的脸上幻化出各种剪影。
崇德皇帝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哦,不知道阿木纳阁下可是有什么提议?”
南夷使臣也淡淡地笑了笑,恭敬地说道:“皇上,自然是我们南夷国与你们大楚各自派出武士出来比试,比试三场定输赢,彩头是我们南夷国最珍贵的一株神息木。皇上,你们也应该知道神息木的用处,在此我们就不多说什么了。当然,为了增添点乐趣,可以让双方的武士在这里选出自己看中的对手,被选上的人不能用各种理由拒绝。”
南夷使臣这话,明显是为了给自己王子报仇而制作的机会。若是由着双方的上位者安排武士,那么以常人的想法,崇德皇帝断不可能安排个没啥用处的世子来比试的,毕竟一个养尊处忧的皇室子弟,战斗力自然比不上这些自小便习武的南夷国的精英武士。所以,为了让楚啸天能出战,他们只能厚着脸皮提出这个要求了。反正,此事彼此心知肚明,不用多言。
在南夷使臣心里准备着,若是大楚皇帝拒绝这要求也要厚着脸皮将楚啸天弄上场时,崇德皇帝却只是淡然一笑,大方地允了这个请求,仿佛不知道南夷人正在打什么主意一般。
于是,在场的人心照不宣地将目光放到了安阳王身旁的位置上,更有些知道楚啸天底细的人心里叹息,看来第一局他们大楚可能会输得很惨。
而楚啸天则是坦坦荡荡地接受众人或同情或嫉妒或忧心或看不起的视线,完全木有压力。那坦荡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位纨绔世子哪里来的自信,难道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只有安阳王夫妻开始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却知道这场景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接下来,为了公平起见,第一场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由哪边的武士先出场去选择自己的对手。南夷国这边抓阄的人是那个叫阿木纳的使臣,很幸运地他拿到了那个写着“一”的签,而崇德皇帝则拿到了支空白签。
“皇上,看来今天塔娜神很眷顾我们南夷。”南夷国使臣看到那支签笑了起来,然后又朝崇德皇帝行了一个南夷人特有的礼,骄傲地说道:“第一场比试,咱们南夷国这边的武士是五王子。”
听到阿木纳的话,南夷国的五王子随即起身,将手握成拳头,然后放在腹部后,朝崇德皇帝微微弯身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直接面对楚啸天,说道:“皇上,扎木合所选择的大楚武士是安阳王世子。”
73、第 73 章
“皇上,扎木合所选择的大楚武士是安阳王世子。”
南夷国王子这话甫落,现场安静得没一丝声响。众人看向被南夷国王子选中的楚啸天,眼里露出了然之色。这样看来,南夷国王子今天绝对是报仇来了,虽然大多数人心里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好戏,可是一些比较理智的大臣心里暗暗皱眉,知道现在事情有些两难了。
楚啸天现下代表的是大楚,若是他接受挑战,绝对不是南夷国王子的对手。若他输得太难看,也是丢了他们大楚皇朝的脸面。可是,若是楚啸天因为害怕输了而拒绝了南夷国王子的挑战,这不就是表明了他们大楚的人害怕了南夷国的王子,是个窝囊废么?可不好办啊!
然而,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的,当事人在南夷国王子提出挑战时,十分嚣张而骄傲地抬起下巴,上挑的眼角染上煞气,冷笑睨他,嚣张得让人很想将他痛扁一顿。
皇帝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安阳王世子,你可要接受扎木合王子的挑战?”
“我接受!”楚啸天没有丝毫迟疑。这副坦然的模样,当下让在场的大半官员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
安阳王世子楚啸天的大名,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单不说他深受帝宠,一举一动颇受人注目,偏偏他还没有那个自觉,喜欢仗势欺人、欺男霸女、横行京城、凶狠残暴,名声差到没天理,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手中吃过亏受过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刮。这天下间,还真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可是,只要皇帝宠着他,谁能拿奈他何?楚啸天敢当众殴打南夷国王子之事,以众人觉得以楚啸天的性格来说,这事情还真是符合他的习性,根本不意外。这种纨绔子弟,天生就是惹麻烦的主儿。可偏偏他惹了麻烦后,又没有那个本事收拾麻烦,这就让人怨念了。
众人皆知楚啸天只是个无用的纨绔子弟,根本没什么武力值,当时能殴打得了南夷国王子,还不是因为他那时带了几个狗腿子一起上去群殴的原因,现下,若是一对一单挑,没有人会怀疑南夷国王子会输。明知道会输,楚啸天竟然还要去应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众人心里嘀咕着,皆不看好楚啸天,心里想着这第一场比试,他们大楚绝对会输得很惨,在他们大楚人素来瞧不起的南夷人面前丢面子,真的是老脸无光啊。这么想着,众位官员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上首的皇帝,希望他能阻止楚啸天,免得他给大楚蒙羞。
崇德皇帝自然发现在场众人隐晦深邃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道:“既然安阳王世子应战,那么第一场比试便由这两人打头。”
说着,崇德皇帝命人将中间的空地清出来,搭了个擂台一样的台子,周围坐着人的可以轻易看到台上的情景。
“安阳王世子,请!”南夷国王子眼神阴冷,唇边露出一个冷峻至极的笑容。
楚啸天侧首瞟了他一眼,然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仿佛觉得多看一眼都嫌伤眼睛。就是这样一眼,让在场的人觉得这厮真是不知死活,那挑衅的动作让人手痒痒的很想扁他一顿啊。
上场之前,他们分别到琼林院里的宫殿换了一身比较简单利索的衣服,适合战斗用的。等换好衣服过来后,便开始去挑选他们所需要用的武器。
在擂台前,摆了一排的兵器,刀、剑、矛、戟、戈、斧、鞭、枪、叉、锤、棍等等,十分齐全。南夷国王子站在一排兵器前沉思片刻,选择了一把刀,刀身乌黑,森然如雪,散发着凛冽寒意。他握着刀,挥刀往一旁的木桩子上一砍,不费吹灰之力便砍下一角。动作凌利而生猛,蕴涵一种霸道力量,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相对如南夷国王子的犀利,一旁的楚啸天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没有什么考虑,直接拿了一把剑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刷的一声抽出来又换另一只手掂着,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欲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但在场无论是内行还是外行的大楚的官员见他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随意的动作,皆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忍住心中那口老血不喷出来,心里只觉得这一场绝对是输定了。只希望,不输得那么惨方好。
或许,在场的人中,对楚啸天有信心、认为他能赢的只有崇德皇帝和柳欣翎二人了罢,就连安阳王夫妻俩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崇德皇帝比安阳王夫妻还要了解楚啸天的本事,自从他将一名大内侍卫赏赐给楚啸天做他的武术师傅起,便知道楚啸天这几个月来与那大内侍卫努力学习武艺,目的为的是在某位怪力世子妃将他拍飞时能快一步反应过来别摔得那么伤男人自尊——这真的是事关男人的自尊,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这几个月来,楚啸天生生忍了下去,很努力地提高武艺——虽然崇德皇帝没有特地派人去探查楚啸天的成果,但偶尔也会听到那名大内侍卫反馈回来的信息,知道楚啸天进步神速,估计南夷国王子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崇德皇帝对楚啸天有信心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两年前楚啸天能在山里独自生活硬生生抗过了那坚难的三个月,这就是他的筹码。
柳欣翎虽然有些担心楚啸天,但看楚啸天那副嚣张得要死又自信得欠扁的嘴脸,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之余,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相信他。而且,看他那拿剑的模样,很像他平时里玩那随身携带的配刀时的样子……哎呀,连漫不经心地在手中转动把玩的姿势都很像呢。只是他这种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有人欣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