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媳妇听此,也不好再套近乎,毕竟,裴娇那骄纵的名声太过响亮,这万一脑袋一热,在婆婆生日闹了起来,那可就不美了!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毕竟,好不容易能有个明目张胆的机会给自个的儿子亲眼物色、物色好媳妇,若是被破坏了,那……
于是,方三媳妇也只是宽慰的笑了笑,点点头道:“阿琛说什么话呢,娇娇还小,自然喜欢热闹。不过,今天是娇娇外祖母的生日,娇娇似乎得乖一点哟!”
好像是哄骗小孩子的话,乖一点。
闻言,裴娇猫眼睛微微一动,却依旧半眯着,笑意浅浅,慢慢应了声,然后一路随着进入方家老宅。
只是,无人知晓,裴娇心里此刻长长叹息,其实提起这外公外婆来,在自己的脑中最先浮现的也是这么一句:乖一点。乖一点,是不是方家所有的人,都只会只一句?
小时候,母亲忙,常常告诫裴娇和裴琛两兄妹,乖一点;长大后,这方家的亲戚,也要用乖一点来警告自己这不太安分的千金小姐?
啧啧。
——
“XX总裁真是客气!”
“KK夫人,当真是破费了!”
“同喜同喜!”
“QQ经理和爱妻,你们二人也是伉俪情深啊。”
……
裴琛和裴娇二人甫一踏进大厅,便听着一句一句的寒暄声,还有三三两两的朗朗笑声,两兄妹二人相视一眼,便跟着小舅妈的步子准备上前先拜见寿星。
“爸,妈,你们看,谁来了?”方三媳妇最是喜欢故弄玄虚,卖弄关子,明明人都走到面前来了,还故意用自己并不丰硕的身体挡了一半,在见着自己婆婆和公公略带不解而扫过来的目光的时候,赶忙又解围道,“瞧瞧,小姑子的两孩子,阿琛和娇娇,不过翻了个年,就大不一样了!”
这句话,说的当真是高!
小姑子,三个字点出了阿琛和娇娇出处,哪怕二老完全不记得了,也知晓这二人是他们的亲外孙;而翻个年,就大不一样,这句话则是说给裴琛和裴娇两兄妹听得,毕竟,两老的都摆明了看见人了,还带着点不解的目光,摊在那个做亲戚小辈的身上都会觉得不痛快的!
“是碧游的两孩子,快,快过来,我看看!”方老夫人老眼略显浑浊,但是精神头不错,坐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摆着手就让两兄妹过去。
“外公,外婆好!”兄妹异口同声。
“哎,乖孩子!”
方老爷子点点头,也算是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哎呀,这就是小妹的两孩子么?长得都这么大了!”方老大故作惊讶的咋胡一声,一张年过四十的脸,明明是一句很热情的话,然而在那公式化的微笑下,不知怎的,反倒有种诡异的感觉。
裴琛和裴娇二人目光一错,然后看着方老大以及方家老大身旁的人,规规矩矩的唤道:“大舅舅,大舅妈,大表哥,二表哥,你们好!”
方大媳妇是个圆脸的贵妇人,雍容华贵的打扮,据说是满族人,她的祖母还是清朝的格格,是以最是讲究规矩,也最是喜欢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然而,由于方家老大向来忙,而两儿子也是各有各的事业,各有各的爱情,都不太待见她,弄得一个家里常常都是她一个人,想要摆摆姿态都只有一个保姆看着,着实没感觉。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两小辈貌似可以调教,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在方家老大和两个表哥都分别笑了下后,方大媳妇依旧板着脸,目光斜睨着明显不合规矩的鞠躬后就直接站着的两小辈,不言不语,打算待着小辈的主动认错,然后再施恩一般的宽宥则个,并且指点一二。
只可惜,对于大舅妈的这点癖好,两兄妹显然是四眼一黑,完全瞎的,只当是这大舅妈的个性如此,于是也只是按着轮子,向另一边的二舅舅问好。
若说方家老大看起来像是个汉子,还是个江湖汉子,那方家的老二看起来则好似个侠客,纵然领带打得再是规矩,那眉目间透着的不羁,却是如何都掩饰不住,还有那不知什么时候被撸起一半的西装袖子,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倒也别有几分魅力。而方家老三,个头很高,约莫一米八五的个子,站在一家人里,显得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就连那张脸,都像是不小心掉进了鸡群里的凤凰,轮廓鲜明,剑眉星目,怎一个美男子了得!
“阿琛和娇娇,一晃眼就大了!”这是看着两外孙好久的方老夫人的感叹,好似叹息时光太匆匆,一晃,就过了。
“妈,我们大了,您不也就该享福了嘛!”方老三,长得好,这嘴巴也甜,一开口就逗得老寿星愁还没上眉毛,直接就笑了。
花骨朵,开红花 V17、琴,情
“你这孩子,就数你会逗老婆子开心!”
“奶奶,三叔说的可是大实话!瞧,今个您老的生日,表弟表妹不就专程过来孝敬您了么!”方壬,方家的嫡长孙,生了一张了和其父亲同样的面部轮廓,只是眉眼间却多了几分精明,一开口,嘴巴也是甜的。
方老夫人闻言,嘴角的笑又大了几分,却是嗔怪着开口道:“是是是,每次聚会,就属你侄叔俩最会一唱一和,演双簧!”
老三媳妇见缝插针,讨巧道:“哎呀,妈,他们这对活宝,可不就印证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
裴琛和裴娇二人站在一旁,既不插话,也不冷场,只是带着浅浅的笑容,乖巧而安静。
这种其乐融融,和睦幸福的样子,看着真不爽啊!
裴娇眉眼轻轻一扬,眸光在瞥过那想要插话却又只能干愣着的大舅妈,还有一旁羞涩笑着的方岚上,唇角的笑意却是一点点的深起来。
人啊,若是一直被人忽视,日子久了,总会犯些可大可小的错,像淘气的孩子,摔了珍贵的瓷器,不过是想要得到父母的一个眼神,一个关注的眼神,无论是愤愤,还是担忧。
——
正午十一点,偌大的方家老宅已经宾客云集,正前方是摆放着蛋糕,而在左侧方,有一个空出来的地方,用流理台隔开的地方,有一个不明物什,正被红色的刺绣着红色的寿字的喜布遮掩着。
此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只待老寿星点燃、吹灭蜡烛,正式揭开生日聚会的序幕。
约莫一平方米面积的圆形蛋糕,半米的高度,层层叠叠的拔地而起,乳白色的奶油被绘制成各种栩栩如生的形状,还有散发着馨香的各种水果,相继衬托出中间那一个硕大的“寿”字,而寿字那一点正正插着一个红色的蜡烛。
用暗色的幕布遮了光线的大厅里,寂静的能听到不同频率的喘息声音,隐隐还有压抑住的咳嗽。借着微弱的光线,方老爷子接过儿子手中的打火机,“呼啦”一声,慢慢的替方老夫人点燃了红蜡。
红黄的火焰,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在此刻可以屏蔽了大多数光线的大厅里,成为唯一的光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叮叮咚咚”突然有清越的琴声想起,弧形的流理台隔离十平方米的地方,本来用红色桌布遮掩着的白色钢琴,随着一束光亮,落入所有人的眼底。
钢琴边,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半垂着头,眯着眼睛,四手联弹,默契十足的。
男人,白色的西装,黑色的领结,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一双眼虽然是微微眯着,但是其中不经意流泻出来的光芒,恍若一汪溪流,无声无息,却也因着执着,让人在习惯之后,慢慢沉醉其中;而一旁纯粹是伴奏的女人,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觉得有一股清醒的空气扑面而来,而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更是让人不自觉的迷醉。
“母亲?”裴琛微弱的声音,在一阵唏嘘和鼓掌声中犹如颠簸入海的小舟,一个海浪涌过来,就消逝不见。
裴娇眉目一掩,耳中听着这二人虽然显得不甚纯熟却也别有一番味道的琴声,听着这一首由自己母亲弹出来的《白月光》,唇角的那分凉薄,愈发深了几分。
白月光,母亲,你当真是个好母亲!
一曲刚完,经久不息的掌声响亮无比,只是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带着质疑和不解,甚至有种挑衅的味道。
“阿黑,白月光不是老头子在自己葬礼上弹奏的曲子么?”
“主子,是老爷子送给过世的老夫人的。”所以,不是老爷子的葬礼,是老夫人的。
“嗯。阿墨的意思是,我们走错地方了?”站在门前的人,背光而站,恍若踏着光芒而来的王子,只是这王子属性是黑得,黑色的休闲服,灰黑色的鸭舌帽,还要一偌大的墨镜,松松垮垮的架在鼻梁上,说一句,抖上一抖。
“……”
覃不凡推了推镜框,半侧首头,看着身后的黑衣男人,不客气的训斥:“阿墨,你个路痴!我说我们去参加方家的生日宴会,做什么带我来参加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