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你这个样子去见爹,似乎有些不合适……”乐霄似乎欲言又止,有些不忍的开口。
“大姐,轻云平时所做的,都是一些下作的活……既然爹和大娘等着召见,我们还是立刻赶去吧。”学着她的欲言又止,嘴角轻轻一扬,乐霄听她那么说,知道在南宫玉心里已经起了一些疑问,便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主动走了。
司徒文信向来看重面子问题,如今当着贵客的面让他看到太傅府的庶女居然比起一个下人穿戴还要下作些,这个齐轻云是不是故意的?侧眼扫了轻云一下,见她的样子仍如平常的低眉顺眼,似乎一切又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多一个人衬托,反而更能体现出她的出众之色。
这个玉公子的真正身份,别的人也许不知道,但是,刚才南宫玉无意中唤爹老师,能唤爹老师的,定是皇子身份,只不过,如今太子身份未定,而爹也没有明示过她,说明,连爹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意,她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保持刚刚好的距离。
……
一走进大厅,就见屋子里端坐着几个风姿绰约的妇人,司徒文信就坐于大厅的正中,乐霄在府中向来不需要向谁行礼,只因其嫡女的身份,她给司徒文信和许清玉行了礼之后,便走向许清玉身边的空位坐下。
轻云仍是垂着双眸,恭敬标准的施了一礼,“爹,大娘,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见完礼,快速得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大厅,居然没有她的位置,便立在大厅当中,这时,才发现在司徒文信旁边坐着一个清风雅致,秀气尔雅的俊美公子,大约十七岁上下的年纪,他也正在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带着一丝怀疑,两人的目光有了片刻的交织,他温柔一笑,略一颔首施了一礼。
“轻云,这位是梨公子。梨公子这趟来,是特地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微偏了一下头,作势不解的看着司徒文信。
梨占雪已经起身,走到轻云的面前,虽然她刻意的不妆扮,但乌黑柔顺的长发间散发出来的幽香之气,眉眼间的清澈灵动,仍是吸引了梨占雪的全部注意,“齐小姐,在下之前来过,正好赶上司徒大人宴请贵客。后来有些要事在身,离开了一下,这么晚赶来,希望没有打扰到齐小姐。”
她嘴角轻轻一扬,怪不得,之前司徒文信会传她去赴宴,而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等到她离开不久,怕是这个梨占雪就赶了来。
“不知道梨公子所为何事?”
“家父特地命在下一定要当面亲自谢过齐小姐。本是家父要来亲自答谢的,但在下确实想来见见在百姓口中聪明却又胆大包天的小姐真容,便主动请缨来了,还望小姐见谅。”看着她,瘦瘦小小的,约十四岁上下的年纪,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立于那把大刀之下,更是替爹挡了致命的一刀?
‘聪明?胆大包天?’乐霄不由得睁了睁漾起水雾的美眸,梨公子所说的,当真是那个成天过得像老鼠一样的齐轻云?
扫过她身上补了又补的衣服,梨占雪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子怒气,但多年来随着爹久居生意场所,倒也知道喜怒不形于色,他转头看着司徒文信,淡淡一笑,“世人都说司徒大人你才华绝世,没想到连令千金也尽得真传,仅凭几个字,便能找到杀人的真凶。”
“哦?听了梨公子如此说来,连本官也很想听听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梨占雪轻一扬眉,“我爹向来与人为善,曾经相助过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女子,后来,那些恶霸并没有放过那个女子,还破门侮辱了她,最后,女子不甘受辱自尽身亡,见闹出了人命,恶霸也有些慌了手脚,这时,就有人主动给他们出了主意,并助他们伪造了一封遗书,作为陷害我爹的证据。后来,是齐小姐发现了那封信中有好几个字的收笔都习惯性的向右挑了一下,虽然他们故意用左手为之,以示那女子死前的悲愤,而握笔不稳的样子,但那个小习惯,却终为女子讨回了公道。爹很快就查出原来是与他有生意相争的人所为,证据确凿之后,段承亦也已经无罪释放。”
最后那句话,是对着齐轻云说的,却发现她的表情仍然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就像他刚才说的,是与她无关的事。
“哦,听着倒也有些出奇,只是四妹,你是如何肯定梨老爷并非真正的凶手?”乐霄轻柔的说道,要知道她是一万个不相信这个老鼠一样的四妹真的有多聪明,或是那个胆量。
看了一眼司徒文信,他也点头示意,这才说道,“当时我只是见段承亦气势汹汹的跑进梨府,并不是因为我肯定梨老爷不是真凶,只不过是花了他们一些时间,弄明真相而已。梨公子,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又无人无辜受到牵连,那就最好了。”示意梨占雪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也没有说的必要。因为这件事,跟这些看客并没有什么关系。
梨占雪看着她的眼神,淡淡的,略有些寒凉的味道,但他确实能懂。
轻轻一笑,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在下这次来除了感谢齐小姐的救命之恩外,还带了些礼物前来。”他朝着身后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立刻涌入十几二十个人推着木头车,上面满满的载着沉沉的墨色铁箱。
010 善解人意
“齐小姐,在下经常久居锦州,没别的答谢之物,唯有送些锦州的平常锦缎,还望齐小姐不要嫌弃。”
梨占雪使了个眼色,下人立刻将所有箱盖打开,纵然太傅府位高权重,府里更不乏贵重珍奇之物,但是锦州的锦缎向来为王公贵胄,千金小姐倾慕,却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箱子打开之后,奇光顿显,众丫环都露出惊艳之色,“齐小姐,这里的布料足够做足春夏秋冬四季衣服,不过,看齐小姐……在下过段时间再多送些来。”
其中几箱是锦州的云锦,这种云锦薄如蝉翼,却可冬暖夏凉,柔滑如丝,贴身而依,可做亵衣亵裤之用,几箱是绮缎,像是闪动着着琉璃般的光芒,各种颜色齐全。这些绮缎据说是太后的最爱,而皇上一向尊敬太后,整个宫里,只有太后可皇后可享用此上等的绮缎,这些,是真正有钱也买不到的,更有极品丝绸等等……
许清玉本就生于大户之家,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难能可贵,不由得眉心紧了紧,她不知道这个梨占雪的身份,但是能够拥有如此多的珍贵之物,定不会是个凡人。
他眼里的同情与悲愤有些复杂的纠结在一起,更多的是心疼。“若是司徒大人不说,在下还真是不敢与齐小姐相认。”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梨占雪鄙视的扫了司徒文信一眼。“这两箱,是一些姑娘家常用的胭脂水粉和一些首饰,是我爹千叮咛万嘱咐让在下送来的,在下还说太傅府的千金小姐又怎么会缺这些平凡之物,但爹意下坚决,幸好,爹总是比在下要有先见之明。”
许清玉见司徒文信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下一惊,这些年她们刻意削减齐贞母女的月例,更是多年没给她们制过新衣,不过,这些事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说。
哪知,梨占雪像是没发现似的,戏谑的看了一眼轻云,“当初爹派人查齐小姐时,居然查到了太傅府,可太傅本姓司徒,齐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还好……”梨占雪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司徒文信已经缓过气来了,他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长气,淡淡一笑,“梨老爷财雄势大,查个人定然是轻而易举。只不过,梨老爷还真是有心了,不过区区一件小事罢了,如此破费真是太客气了。”
“这些东西与我爹的性命相比,实在差太远了,还连累到齐小姐因此而受伤,我爹一直记挂着此事,齐小姐,身体无碍了吗?”
“轻云受伤了吗?”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也毕竟是亲骨肉,司徒文信听了不由得立刻转头看着许清玉,要知道,他向来注重脸面,自家女儿受伤的事,居然要从外人口里得知,这件事说到底也是许清玉处理失当。
许清玉听了,立刻走下来扶着轻云,“孩子,受伤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向大娘提起?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府里有贵客,不忍惊扰你爹,只不过,让你受委屈了。”她将轻云扶向她的座位,轻云扬眉浅笑,“大娘,梨老爷与梨公子一片心意,轻云尚未道谢。”不着痕迹的拂开许清玉的手,走向那二十几箱的珍奇之物面前。
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这些果然是难得一见的上等之物。梨公子,这些东西真的全都是送给我的吗?”她的眸子清澈见底,似乎带着一丝期盼,梨占雪心里更是一痛,立刻连连点头,厅中几人见状,嘴角浮起一抹嘲讽,庶女就是庶女,永远也上不得大台面。
哪知轻云淡笑,转头,“大姐,这里就像是为了你而存在似的,大姐你气质高贵,又有着倾世之容,只有你穿在身上,才不会浪费了这些好东西。而这些,颜色素雅一些的,大娘和几位姨娘正好拿去做几身衣服过年时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