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没有设防,被司徒乐宵这么一推,向地上狠狠的摔了去,头重重的撞上椅子一角,血立刻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显得触目惊心。司徒文信一个耳光朝着司徒乐宵扇了下去,便朝着瓶儿跑了去,立刻大声喝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有下人转身跑了出去,被打了一巴掌的司徒乐宵疯了似的吼道,“你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说完便也走了。
许清玉眼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被司徒文信打了,心疼的眼泪哗哗直流,“老爷,你从来都没这样对过女儿,现在,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妾侍,便动手打她?老爷,你不看憎面,也应该看佛面啊,女儿现在毕竟是玉王妃,你当着这么多人打她,可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住嘴。”司徒文信将瓶儿抱了起来,“若不是你这些年来的纵容,她岂敢如此造次?乐风如此,乐宵也是如此,混帐。”说完,便抱着瓶儿离开了。
轻云随着众人慢慢的离开了大厅,在经过许清玉身边的时候,她冷冷的扬唇一笑,这还只是开始,希望她还能够承担得起。
她命香药去做的事,便是去找一个足够让司徒文信动心的青楼女子,司徒文信虽然恨柳雁卿的背叛,虽然只是猜测,看他现在对广宜不理不睬便知,但是,他能够留下广宜这个‘笑柄’在太傅府里,好吃好住的,便知道,他对柳雁卿仍然深深的爱着,没想到,香药不仅找到一个让司徒文信动心的女子,还与柳雁卿如此相似,真是天意。
她知道许远东会去那个青楼,特地让瓶儿借故亲近,而司徒文信,则是她请梨应就相助,约他在那里相见,瓶儿在见到司徒文信时,才故作不甘的拒绝,司徒文信果然上当,见与柳雁卿有几分相似的瓶儿楚楚可怜,便上前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而瓶儿更是成功的进入太傅府。
一来,会因为司徒文信与许远东闹僵,婚事可暂缓甚至是再次退婚,二来,她也想给许清玉母女俩找些事做,免得她们每天都闲得无聊。这次幸得有梨应就出手相助,梨应就一直就当轻云是救命恩人,这次轻云开口,他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瓶儿的头破了一个洞,幸得好,伤口不算太深,至少不会留下疤痕,她在醒过来之后,不停的求司徒文信不要怪罪司徒乐宵,若不是太了解瓶儿这个人,就连轻云都差点被她骗了,她看似那么无害,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也难怪就连司徒文信也会动了真心。
太夫人也在下人的搀扶下亲自来看了瓶儿,一脸的心疼,“哎哟,这丫头长得可真俊,幸得好大夫说不会留下疤痕,不然,真是可惜了。”叹息完,便转头看着司徒文信,怒声喝道,“堂堂一个太傅,居然会因为纳了一个妾侍,便搞得如此狼狈,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司徒文信无奈的看着太夫人,“母亲,这次是文信的疏忽。”
“疏忽?哼,我看是纵容才是。”太夫人骂完便转头看着眼中含泪的瓶儿,拉着她的手轻柔的说道,“不要担心,今后若是有谁敢欺负你,你尽管来给太夫人说,本夫人一定会替你作主的。还有,你别的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尽快给文信开枝散叶,给司徒府添丁就是。”
瓶儿听了太夫人的话,羞怯的低头,轻轻的点了点,“妾身谢过太夫人。”
瓶儿低下的头不着痕迹的扫了许清玉一眼,眼神挑衅,充满着嘲讽,许清玉恨恨的看着太夫人,“母亲,这里始终是太傅府,司徒府三代人乃是三朝元老,个个忠君爱国,人人交口称赞,以前因为一个柳雁卿已经让老爷声名受损,更何况,现在因为这个瓶儿,老爷与相爷之子许远东大打出手,而许远东很快就将成为轻云的夫婿,这种关系之下老爷将这个瓶儿抢到手又如何,还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住嘴,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呢,你身为当家主母,这个家你是怎么当的?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司徒府三代都是元老,都有过一个当家主母,本夫人也是,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身为大夫人,只要夫君开心,遇上任何事,都得一个人默默承受下来,你的责任,就是不让这些琐事影响自己的夫君,外面的人因为太傅府内里不合,早就已经成为城中笑谈,这是你所造成的。而那个许远东,即将与轻云丫头成亲,却在这个当头与自己的未来丈人大打出手,成何体统?依本夫人看,那个许远东,根本就配不上咱家的轻云,这门亲事,黄了也是一件好事。”太夫人不留余地的朝着许清玉冷声斥责,许清玉看了一眼司徒文信,司徒文信只是稍显厌恶的瞥开眼。
她的心如同一下子就掉进了万年冰窟,冷到麻木。
“母亲,这次兴许真是妾身错了,因为上次五妹的事令得老爷与相爷之前有了嫌隙,虽然事情已经大白于天下,五妹的清白也得以保全,但是两家人始终有些误会在里面,妾身本想乘着轻云与许公子的亲事,冰释前嫌,但却闹出这么多事来,老爷,随便你要如何责罚妾身都好。”说完,重重的跪在司徒文信面前。
太夫人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就好,若是以后瓶儿再受到半点的委屈,本夫人绝不轻饶。文信你也是,任你再如何疼爱瓶儿,也不可厚此薄彼,听说你在瓶儿的房里连住了十个晚上,任任何女人也不会看着开心的,在这些方面,你还是公平一些才是,免得后院成天闹得不可开交。”
“是,孩儿知道了。”司徒文信恭敬的点了点头。
……
“娘,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司徒乐宵愤怒的拂了一下衣袖。
许清玉抿了口茶,冷冷一笑,“这些年娘一直都在教你,要忍气吞声,今天却是娘着了那个贱人的道,乐宵,你先行回王府去,最近没事不要回来了,你弟弟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还得再忍忍,不能在这个时候惹得你爹不高兴。”
“娘,你不觉得奇怪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来那么一个贱人,爹向来重视名声,很少会去那种风月场所,这次怎么这么巧会在那里出现?”
“这些我已经打听过了,听说是梨占雪的爹请你爹前去有事相商。”
“有这么巧的事么?梨占雪刚刚离京,他爹又跑进来掺合,我怎么觉得所有的事都与那个贱蹄子脱不了关系呢?”
许清玉看了一眼乐宵,其实这些事她也早就想过,只不过,对付那个贱蹄子,现在还不是时候,“上次你给我说的事,现在进行得如何?”
一说到这个,乐宵的神情立刻放松了下来,理着胸前的长发,轻轻一笑,“他跟我说了,一定不会让我失望。而且,听说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娘,你放心吧,等到事成,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给你委屈受。”
“那就好,娘早就看出来玉王爷绝非池中之物。”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
这天,司徒文信一进许清玉的寝室就直接脱了衣服上床睡觉,许清玉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只是轻哼一声算是听见了,许清玉隐藏住眼底的不甘,侧身躺在司徒文信的身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老爷,你还记不记得十八年前妾身刚刚嫁进太傅府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可就在那个时候,京城出现了疫症,所有人都足不出户,好多人都饿死在那场疫症之中。就连我们太傅府都差点吃不上东西,当时妾身怀有身孕,老爷怕妾身吃不好身子弱,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妾身吃,那些天,老爷几乎每天都只喝几口粥,瘦得不成人形。”许清玉叹了口气,“好在乐宵命大福大,最终平安的生了下来。”
听了许清玉的话,司徒文信不由得也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很清楚的记得,那次他突然高烧不退,服了很多剂药都没任何好转,后来,所有人都怀疑他得了疫症,大夫也不敢进这间房门,是许清玉一个人挺着肚子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煎药、喂药都一力承担。
他记得自己问过她,就不怕被他传染么?她当时还很年轻,小脸上只是坚定与肯定,她当时说的是,“既然嫁给了老爷,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她说,她什么也不怕,只希望一家三口可以度过这一个难关。
还记得当时他刚刚任太傅没多久,虽然有爹在朝中的影响,足以为他铺就一条平坦的路,但是,始终得不到皇上的信任,而那些皇子、公主也对他不恭不敬,为了成就这条道路,为了超越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在这之前,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人,每天赋闲在身,在他最低落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只有许清玉。
见他郁郁不得志,许清玉动用娘家的关系,为他打通各种关节,渐渐的,他才进入朝堂,成为皇上最为信任的大臣之一。
他们是真正的结发夫妻,可以共苦,却不能同甘。
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些年来,自从他连续纳了几个妾侍,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十几二十年了,他对她太了解了,背地里,她不知道做了多少的事,包括,她一再纵容子女犯错,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每每想到她陪他一起吃过的苦,他都睁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她会越来越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