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慕千夜撇撇嘴,她不是不知道郁木崖的心思,他是不擅长用言语表达自己,但是他的行动已经很好地说明了。
只是,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了,没有心再给他了。
是什么时候,那根木头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了呢?是前世吗?
他们做了两辈子的师兄妹,他是她记忆里最亲密的人。
以前,她可以毫不顾忌地依偎在郁木崖的怀里,他不用说话,她只要感觉他的温暖就可以了,只是现在的她尽力避免和他太亲近,她把木头当哥哥,木头不是这样想她便不可以像以前一样拥抱他,虽然她心里真的很想拥抱着他。
郁木崖没有说话,轻轻地抱了一下慕千夜,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依旧坐在门口。
月光清冷,郁木崖就这样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一把漆黑色的宝剑放在他的身侧。
慕千夜望着窗外,她知道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木头都是这样守着她的。
每天,只有当欧阳他们都起来之后,木头才会一个躲在树上小憩一会儿。
真当自己是一根没有知觉的木头吗?
天渐渐地冷了,庄园位于山谷里,晚上特别凉。
慕千夜打开房门,对着坐在台阶上的郁木崖道,“进来吧。”
郁木崖回头,看了慕千夜一眼,人却没有动作。
慕千夜见郁木崖没有动,上前拽了郁木崖的手,直接将他拖进了房间。
指了指房间里的软榻,“别真把自己当一根木头了,你是人,别仗着功夫好,就这样折腾,如果你病了,谁来保护我呢,我现在可是挺着一个六个月大的肚子!”
郁木崖从慕千夜的话中听出了她对他的关心,不由地喜上眉梢。
慕千夜一惊,看着郁木崖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像一个孩子一般的满足笑容,虽然不是很深,浅浅地,但是却是那么神奇,让她不得不讶异。
真搞不懂这根木头,有时候那么笨,有时候又傻得可爱!
慕千夜忙转身,回内屋休息去了,似乎有些逃跑的意味。
木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望着慕千夜转身进屋背影的郁木崖的心中何尝不是思绪万千,只是这些都没有写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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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小镇的宁静便被打破了,一大队官兵入了小镇。
“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纳兰龙一正是这行人的带头人物。
南怀国失去了半壁江山,除了闻人家向北堂希投降之外,便是纳兰家了。
官兵们满镇搜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镇上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怕极了,千万不能得罪这些官爷,不然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风雨飘零,山河动荡一个山野的小镇,怎敢与这些拿着刀枪之人作对呢?
有官兵闯入了当日梁二中毒的客栈之中。
梁二中毒了,情况很严重,昨晚出动闻人鸣一行人全部不见了,这些人都是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出事的。
所以纳兰龙一不得不亲自来这一趟。
他的视线很快就被坐在客栈里的一个女子给吸引住了,更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孕妇,因为她的肚子很明显,而引起纳兰龙一注意的是这个女子不同于其他人的郑静表现。
他们这么一大队的人马闯入客栈,其他人就惊慌失措,唯有这个女子已然从容淡定,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纳兰龙一走到了慕千夜的对面。
纳兰龙一身材魁梧,站在慕千夜的对面,便显得慕千夜格外的娇小。
“夫人好雅兴。”
慕千夜没有抬头,她缓缓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微微一笑,“不知大人一大早造访有何贵干呢?”
“昨天,我手下一名士兵在这家客栈里遭人毒害,晚上,太守大人在这个小镇上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呢?”纳兰龙一觉得眼前的女子不简单,那么她便极有可能与这两件事情有关。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慕千夜微笑着。
“如果知道,那还请夫人交出解药和人。”
“如果我不交呢?”
“如果夫人不将解药和闻人公子交出来的话,就不要怪在下先拿下夫人再要挟其他人,在下相信夫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不会置夫人和孩子的安危于不顾的。”纳兰龙一自诩不是什么君子,但是之前也从没有对女子动过手,更加没有对身怀六甲的女人动过手,但是这一次,如果他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纳兰家都将摊上麻烦。
不会置她和孩子不顾吗?
慕千夜嘲讽地笑了笑,不是嘲讽纳兰龙一,是事实,他没有出现,庄园就在这里,家就在这里,她和小宝和未出生的孩子就在这里,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回来。
慕千夜扫视了一下纳兰龙一和他身后的人。
“大人,这儿的茶水不错,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兴趣坐下来陪我品一品呢?”慕千夜对纳兰龙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纳兰龙一也不推辞,便在慕千夜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在下有一事想问,还请夫人如实回答在下。”纳兰龙一道,“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夫人可知道这样会给自己惹上多大的麻烦。”
“麻烦?大人觉得和朝廷的人作对便是麻烦?可惜我不是这么想的,如果不去惹这个麻烦,这麻烦就不会找上门吗,看见麻烦就躲开,这可不是我的风格。”慕千夜淡然地回答,“我倒是也有一个问题要问大人,纳兰家原为南怀国的世家大族,听说还有一位小姐在宫中为妃,甚的皇上的宠爱,却在北翼军队打到水月城的时候,主动打开城门,迎接敌军的到来。不知道大人可否为我一解疑惑呢?”
“我更加好奇,你到底是何人了,一眼便能认出我的身份。”纳兰龙一在心里不断地思索着,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纳兰公子是否还在意令妹的性命。我虽然不知道北堂希给了纳兰家怎样的承诺,但是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杀害的人,纳兰公子觉得在抓到南宫彻的时候他会不会放过他身边的一个妃子呢?纳兰公子你赌得起吗?”慕千夜笑吟吟地说道。
纳兰龙一看着他面前浅笑谈风雨的女子,不知道为何感到后背一阵阵的发凉,为何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还藏着这样的一个女子?
“大人,不要被这女子的妖言所迷惑,抓了她便可以要挟那些人交出解药和闻人公子,还请公子下令!”纳兰龙一身边的这个人,是北堂希的人,北堂希不信任何人,对于这些南怀国投降的人,更加小心谨慎,明暗都安插了他的人。
纳兰龙一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随从是北堂希的人,便也不敢小瞧。
他无奈地下令,“将这个女子拿下。”他心里是不想拿下慕千夜的,因为他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这么鲁莽行动并不妥当,但是眼前他又不得不按这随从所说去做。
纳兰龙一下达命令的手势刚落下,一行官兵就将慕千夜所在的桌子团团围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楼上不知道哪个房间里飞出来一片树叶,准确无误地割破了纳兰龙一身边那个北堂希派来的随从的喉咙,死状与之前树林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纳兰龙一一惊,有高手!
慕千夜也疑惑了,欧阳他们在附近没有错,但是这片树叶却不是他们做的,那么出手的人是谁?
树叶割破了那人的喉咙,嵌入了地面之中,这样的功力,世上有几人有。
她的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人,不会是北堂希,也不是木头,难道……
她的心在这一刻被扯动,似乎有什么在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让她有一种要冲过去的冲动。
“楼上哪位高人,不妨出来一见。”纳兰龙一见身边随从死了,既松了一口气,也有些担忧,毕竟这人是北堂希的,但愿他不要起什么疑心才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楼上,方才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所以大家并不知道树叶具体是从哪个房间里出来的。
“吱呀——”
其中一间的房门打开了,慕千夜的眼里掩盖不住悸动。
然而,当她看清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的模样的时候,她失望了。
云狼?
或者说,是北堂羽。
如果是他,的确是可以做到这一步的。
都说他已经死了,被北堂希赐毒酒而死,但是慕千夜没有信过,北堂羽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以他的心思应该早就猜到了北堂希会要他的命,那么肯定会事先部署好一切。
“段夫人,看到云某就让你这么失望吗?”北堂羽从二楼下来,来到了慕千夜和纳兰龙一的跟前。
“某个死了好几个月的人活蹦乱跳站在我的面前,难道我就没有惊讶一下的理由吗?”慕千夜收回失望的心情,也许她不应该再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