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知道无法将东西还给她,就想着只能将这瓷瓶和春宫图一起长埋地下了。
一个时辰后,画舫晃晃悠悠地随着微风飘到了湖心亭附近,叶潇羽远远地就见到亭子里面坐了两个人,“我本以为大清早的,就只有我们会跑来游湖,没想到还有其他人,来得比我们都要早!而且这两人武功应该还挺高的,这都已经见着他们人了,还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梓瑶本是望着湖面发呆的,在听到小羽的话后,有些好奇地抬起头向亭子看去。在看清坐在左侧的那个男子后,她的眉头顿时锁在了一起。
“郡主,是宁文天。”夕语此时已经走出了船舱,来到了梓瑶的身旁。
“他怎么会在这里?”梓瑶看了看宁文天身侧的那个青衣女子,“夕语,他旁边的那个人你认不认识?”
“属下不认识。”夕语虽是这么说着,但是神色却有些不对劲。梓瑶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湖心亭,而夕语说话时的语气也很自然,所以梓瑶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叶潇羽一听宁文天的名字,就知道那男子是宁家家主,她扭过头询问梓瑶,“瑶姐姐,我们要不要去亭子里面?还是说绕过亭子不理他们?”
“去亭子里面。”梓瑶站起身,“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连个招呼也不打。”
“郡主。”夕语见亭里的女子看向了这边,赶忙唤住梓瑶,“咱们还是别去了吧!现在主子不在这里,周围又没有其他人,若是宁文天动起手来,出了什么事……”
“不会出事的!”叶潇羽打断了夕语的话,“瑶姐姐的功力差不多恢复了八成,我的身手也不赖,你应该也挺不错的。就算是动起了手,或者是有其它什么,三对二的阵仗,我们是不会吃亏的。”
“夕语,放心吧!”梓瑶接着叶潇羽的话道,“不过是说上几句话,还不至于会动起手,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也像小羽说的一样,我们不会吃亏的。况且眼下我们即便想要掉头,也已经迟了,宁家主正在等着我们呢!”
夕语又看回湖心亭,发现宁文天走到了亭边站定,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们。
还未待画舫停稳,梓瑶就足尖轻点,飞身到了宁文天面前。刚一落地,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长平郡主,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梓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缓缓地道,“托宁家主的福,长平一切安好。”
“托我的福?”宁文天稍稍提高了音调,“恐怕不是托我的福,而是托宁歌的福吧?”
“若宁家主这么认为,那么我就这么认了。”梓瑶也将音调稍稍提高了些,“听闻宁大小姐在凤阳宫中凭空消失了,想必宁家主已将她妥善安置了吧?”
宁文天在听到这话后,目光变得更是幽深,“郡主一切安好,是因为托了宁歌的福,可是宁歌托了郡主的福后,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
“宁家主。”梓瑶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很是凌厉,“莫非你认为,宁大小姐走到今日这一步,全都是因我而起?”
“难道不是吗?”宁文天咬着牙狠狠地道,“若不是你这个贱人的缘故,歌儿就不会因为想要将你除掉,失了理智铤而走险,接下四护法给她的暗尘香;也就不会因此,被瑾王用那种手段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宁文天!”梓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好歹也是宁家家主,不是耍无赖的地痞流氓。你若是想将宁歌的过错,全都推到我的身上,那么就请你换一套说辞,找一个更加合适的理由。”
宁文天冷笑了一声,“郡主想要理由?好!我就给你一个理由!”
他背手而立,下颌微抬,眯着眼睛道,“既然瑾王敢出手伤了我的妹妹,那么作为代价,他的妹妹必须毁在我的手上!”
“我来动手吧!”亭中一直沉默着的青衣女子终于开了口,“暗尘香是我拿给宁大小姐的,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我也难辞其咎。宁家主不如就给我个机会,让我替你将长平郡主除掉,一来向你陪个罪,而来也能一表我的诚意。”
宁文天犹豫了片刻,然后阴沉地笑了笑,“既然四护法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看了一眼叶潇羽和夕语,“这两人由我来解决,四护法记得好好玩儿玩儿长平郡主,不要让她死的太快。”
他话音刚落就朝叶潇羽冲去,伸出鹰爪一样的手,想要直接掐断她的脖子。叶潇羽急急退了两步,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抬腿就向他肋下踢去。夕语见宁文天和太子妃动起了手,而郡主这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就赶紧先去帮叶潇羽的忙。
青衣女子见梓瑶也想去帮忙,立即抽出腰间的软剑横在她面前,拉长了声音道,“长平郡主,你上次在广济寺逃过一劫,不过是侥幸,今日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落到我的手里,你就是再多长几对翅膀,也不可能飞得出去。”
梓瑶听到她这话,不由微微蹙了蹙眉,“我似乎和花暝宫的人没有仇怨,但是听你这说话的口气,好像和我积怨很深。”
“算不得是积怨,但确实是有怨,而且不是一般的深。”青衣女子虽举着剑,却并不出手,“没想到长平郡主竟知道花暝宫,还晓得我是花暝宫的人,看来瑾王已将一切都同你讲了。”
青衣女子在说到“瑾王”二字时,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传音入密对梓瑶道,“不知他有没有告诉过你,花暝宫的现任宫主是何人?”
听她这么问,梓瑶心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哥哥。面前这女子很肯定地认为,花暝宫的事是哥哥讲给她听的,而且这女子刚提到哥哥,下一句就又提起了花暝宫宫主,让她不得不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我若是问你,你会告诉我吗?”梓瑶边说边用余光瞟了瞟旁边正在打斗中的三人,见小羽和夕语应付得不算太吃力,才稍稍放下些心来。
“她们的死活,是由宁家主说了算的,郡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青衣女子将软剑收回腰间,眸中精光一闪,“现在时候尚早,周围也无闲杂人等打搅,郡主先与我比试一番如何?若郡主在一刻钟内能够追上我,我就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她说完之后,即刻掉转身飞出湖心亭,足尖轻点湖面,向不远处的青绵山奔去。
“夕语!你留下来保护好小羽!我去去就回!”梓瑶知道,如若她去问哥哥,花暝宫的宫主是谁,哥哥不一定会告诉她的。与其这样蒙在鼓里,一直被他护着,倒不如抓住这个机会一探究竟。
“郡主!你不能去!你快回来!”夕语见郡主离开了湖心亭,急着想要追上前去,却被宁文天给一把拦住,无法脱身。
梓瑶紧跟在青衣女子身后,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女子的轻功虽不及景离,但速度也是极快的,非一般人可以比拟。以梓瑶现在的功力,想要追上她虽不算很难,但也不太容易。
青绵山的山名中有一个“绵”字,就说明此山绵亘不绝,高低不平;而那个“青”字,则是指的山上苍翠茂盛的草木,和枝繁叶茂的大树。
梓瑶不知那青衣女子为何将她引到山中,但是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紧对方,得到问题的答案,就绝对不能够放过这一个机会。所以在见到对方又加快了速度时,她想也没想,直接使出全身功力,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青衣女子来到一处山崖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刚刚落地的梓瑶,“我实在是没有想到,郡主功力还未完全恢复,就已经到了这样的水平。我是该夸你底子不错呢?还是该夸宫主教导有方?”
“宫主?”梓瑶面色微微有些变化,“你是指哥哥?”
“哥哥?叫得可真是有够亲切的。”青衣女子嘲讽地轻笑了一声,“宫主在与你缠绵之时,是不是也喜欢听你叫他哥哥?”
梓瑶不知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带有敌意,所以索性不回答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青衣女子见梓瑶不说话,猛地又将软剑抽出,直顶上梓瑶的脖颈,“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嘴巴哑了?”
“我既不聋,也不哑。”梓瑶虽被剑尖指着,却并不慌乱,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我不过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知该跟你说什么罢了。如若你只是想要告诉我,哥哥是花暝宫宫主,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将我引到这山崖边。你刚才说对我有怨,而且不是一般的深,不知你可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怨?被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用剑指着,感觉委实是有些不舒服。”
“不相干?”青衣女子垂下手,转头望着山崖下的深谷,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是啊!不相干!我与你是不相干的人,与宫主也是不相干的人,只有你和宫主才是相干的人……”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她突然又看回梓瑶,目光中带着恨意,“我从十岁起就呆在宫主的身边,跟了他整整八年的时间!整整八年!他明知道我喜欢他,明知道爷爷想让他娶我,却怎么也不愿将我娶进门!甚至还让我去找其他的男子!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