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岚被她眼里炯炯的光芒给闪了一下,慌忙朝后退了一步,稍稍偏过头,让自己的视线和她的目光错开,“郡主是否记得,昨日在宫里,您被公主绊倒之后,将您扶起来的那个人?”
林玥听后,假意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没什么印象了。”
景离取出手帕将她嘴角一侧的米粒擦去,再将手帕放到她手中,“昨日是你五年来第一次出府,突然间见着那么多人,又受了欺负正在气头上,没什么印象也是正常的。”
林玥听了很是受用,照他这种说法,自己就是说完全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她拿着帕子又擦了擦另一侧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容岚:“昨日你也在场吗?那个人是谁?你提他做什么?”
“郡主,属下当时并不在场。属下是听宫里人说的,那个扶您起身的人,正是丞相府的二公子陆秉涵。”
“就是现在被拉到王府门口,让我去给他叩三个响头,还要披麻戴孝的那个?”林玥顺手将手帕塞入自己的衣袖中。
“是的,郡主。属下去问过宫门口的侍卫,陆秉涵昨日快到戌时了才离的宫,有人听到他说要去花惜楼留宿。但是今早开城门的兵士却在城墙下发现了他,而且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死去多时了。”
“城墙下?”林玥想起自己昨晚并未见到城墙下有什么人。
“我们走的是东城门,发现尸体的地方是西城门。”景离替她解了惑。
“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那个陆二小姐要拉着他的尸体到王府来闹事?”
林玥估摸着按现在这个季节,自己昨日醒来的时间也差不多是在戌时左右。她当时身处乱葬岗,之后就跟着瑾王回到了王府,根本没去过城西,更别谈见过陆秉涵了。可是那个陆二小姐让兰杏带给她的那两句话,分明是把矛头对准了她,好像她就是害死她哥哥的凶手。
“郡主,五年前替您包扎伤口的宫女当场死去后,皇上曾命人不要声张,但事情还是传了出去。您自那之后就再未出府,也不准任何人近身,或许您还不知,正是因为您的这一举动,反而坐实了天煞孤星的名头。”
林玥听到“天煞孤星”四个字,突然想到在祠堂里看见的牌位,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最近这半月来,峄城里不时有人离奇死亡,死状如出一辙,一直都查不出死因。坊间有传言称,是郡主您的煞气过重,克死了那些人。”
“因为陆秉涵和我有过接触,而死状又是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所以陆二小姐认为他是被我给克死的?”林玥接着容岚的话说道。
“正如郡主所言。”容岚点了点头。
林玥面色一沉。那宫女只是给她包扎个伤口就能当场死去?她知道天煞孤星若是煞气过重,会克死一切亲近之人,但是只接触过一次的人,甚至是从未见过面的人也能被克死,如此说法还真是够新鲜的。
她直觉坊间的传言来得有些蹊跷。一个五年闭门不出之人,按理说应该早都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事情发生不过才半月,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到底是不是天煞孤星这件事尚且搁置一旁,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亲王的女儿,还顶着个郡主的头衔。明明是皇亲国戚,却被人叫嚣着让她去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磕头守灵。她是想着性格上不要和以前的郡主有太大出入,但并不代表她要像以前的郡主一样随便什么人都能骑到她的头上来。
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她?还没事找事欺负羞辱她?那些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林玥轻哼了一声,“昨日在宫中和我有过接触的人不只陆秉涵一个,照坊间的这种说法,我是不是应该先给绊倒我的公主准备一副棺材,以备不时之需呢?”她猛地将桌上的筷箸折断,笑眯眯地看向景离,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我可是只认你这一个妹妹的,其他一概不认。你若是有意,我今日就命人送一副棺材给公主。”景离将她手中的断筷取出,拿在手里看了看,“如此个性才是我的瑶儿。我之前还颇有担忧,十年未见,若你真是如传言那般改了性子该如何是好,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站起身,“或许瑶儿应该先给哥哥准备一副棺材,我昨夜与你那般亲近,说不定下一个惨遭非命的人便是我了。”
林玥瞪了他一眼,“哥哥莫非是怕了不成?”
景离笑而不答,向厅外走去。
“你去哪里?”林玥也出了偏厅。
“哥哥怕了,所以想去看看自己死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也能让容岚给我提前做好准备。”
林玥听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如此作为才是我的哥哥。”
容岚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温和轻柔地同郡主笑语,跟在两人身后朝王府大门走去。
正文 第7章 本性示人
“景梓瑶,你这个煞星!窝囊废!小贱人!快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三人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陆云舒的吼叫声。
“这陆二小姐底气可真够足的。”林玥揉了揉耳朵,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景梓瑶”,可千万不能把自己现在的名字给弄错了。
景离不知是怎么了,突然间停下脚步,转头与梓瑶对视了一眼。两人俱是眸光一闪,然后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哥哥先去吧,这种小场面我自己应付得来。”
“容岚,你跟着郡主。”景离说完,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容岚茫然地看了看之前主子脚下踩着的那块地砖,又抬起头朝主子消失的方向望了望。主子不是十年都没有和郡主见过面了吗?而且他们两人从重逢到现在,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连十个时辰都不够,怎么会培养出如此深厚的默契,只靠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想法。他还什么都没有搞明白啊!
梓瑶见他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之后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的,我们现在先去把外面那个陆二小姐解决了。”
容岚有些难过地嗯了一声。他跟了主子整整八年,一次都没有体验过主子和郡主之间那样完美的互动,实在是不甘心啊不甘心。
“郡主,您准备怎么解决那个陆云舒?”主子让自己跟着郡主,那就是让他为郡主出力又出气,“要不要属下先去把她给扒光了吊到树上,然后隔半个时辰就抽她一顿鞭子?”
梓瑶听到后两眼放光,饶有兴致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想不到你还好这一口,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容岚见她似是想歪了,赶忙摆了摆手证明自己的清白,“郡主,这可是您以前使过的招儿啊!属下只是提个建议,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属下绝对不是好这一口的人。”他不好意思地躲避着她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他只是想为郡主出一口恶气,要是被郡主给当成了变态,那他可真是有够冤的。
“我使过的招儿?”梓瑶挑了挑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了?”难不成以前的郡主表面上很M,实际却是个喜欢把别人脱光了,然后施以鞭刑的S?
“属下是听四皇子说的。您五岁那年,睿亲王府的颐小王爷扯坏了您的衣裳,您就把他给扒光了吊到街市口的大树上示众,隔半个时辰抽他一顿鞭子。最后还是睿亲王亲自来求您,您才饶了他的。”
“我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了。”梓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小时候的郡主也不是个善茬,不过是衣裳被扯坏了,就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收拾对方。
容岚被她灿烂的笑容给晃花了眼,心想到底是谁说的郡主是个丑八怪,明明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就是未施粉黛也比那赤峦国第一美人要漂亮。而且性格也不像传言中的那般,变得畏首畏尾,软弱无能。要知道,敢动手揪主子衣领的人,全天下除了郡主,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果然是如主子所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道听途说的话绝对不能够相信。
“把她扒光倒是不必了,免得污了我们的眼睛,不过她那张不干不净的嘴,我会好好给她洗上一洗的。”梓瑶走到大门前,将手搭在门上。
既然瑾王都已经认定,郡主应该是像小时候一样个性十足,那么她以后直接以自己的本性示人好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演技派,如此本色出演还轻松一些。就算有人觉得她有异常,只要瑾王这个赤峦国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贵的人觉得她没问题,相信也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了。
以前的一切已经随着翘辫子的郡主烟消云散了,现如今,是由她作为郡主继续活着。不管是对是错,只要是胆敢来找她麻烦的人,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这个郡主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梓瑶拉开大门走出去,犀利的目光扫过站在王府大门前的众人,最后定格在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手执长鞭的少女身上,“你刚刚骂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