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之后,丢给兰杏一粒保命的丹药,然后就和苏寻一起离开了鬼岭,以最快的速度向无梦楼赶去。
就在景离和苏寻赶路的途中,睡梦里的梓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哥哥……”她下意识地挥了两下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身旁,发现没有人,立即就睁大了眼睛,猛地坐起身。
在想起了他这两日是打地铺后,她又扭头看向床边的地面,但是视线里同样是没有哥哥的身影,只看见落宣端坐在桌旁,正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她。
“落宣,你怎么在这?”梓瑶探出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还是黑着的,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没见到哥哥?你又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屋子里?”
“你的相公和苏寻一起去取镇楼之宝,现在应该是在无梦楼里。”落宣手撑着下巴看着她,“他怕你有什么闪失,所以就让我在这守着你。”
“他们何时能够回来?”梓瑶想起了昨日燕归谷发生的事情,表情显得很是担忧,“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去吗?容岚有没有跟着去?你不一同去搭一把手吗?”
落宣见她不准备再继续睡觉了,于是动手点亮油灯,“景离这次没让容岚跟着,是独自一人和苏寻去的。你放心,虽然有不少人盯上了他,但是几乎没有人敢动他。就算有谁想要找他麻烦,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的,你别苦着个小脸瞎操心。”
他这话说得十分的自然,与其说是想宽慰她,倒不如说是在陈述事实。梓瑶自己也很清楚,哥哥不可能应付不来这些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得知哥哥去了无梦楼之后,心里顿时感觉非常不安,总觉得像是会出什么事。
落宣明白她仍在瞎操心,却没有再开口说话,也不再一直盯着她,而是维持着之前的坐姿,目光落在面前的烛火上,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发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梓瑶就已困意全无,并且是满心的忧虑。她见落宣不再开口,自己也跟着闭上了嘴巴,又躺回床上,大睁着双眼呆望着床顶。
时间缓缓地向前流淌着,沉默也沿着时间的路线,浸满了无梦楼里面沉寂的书房,给景离和苏寻带来今晚的第二个麻烦。
“再这么等下去天都要亮了。”苏寻很是不耐烦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余中南那个臭家伙到底在耍什么花样?都过了快有一个时辰了,还是不露面。”
景离神色并无任何变化,只淡淡地道,“既然他提前嘱咐了下人把我们带到这里面,我们静静地等着他便好,说不定他确实在同白宫主谈话。”
“深更半夜的,哪来那么多鬼事情好谈?而且白皓一早知道宝贝在鬼岭,肯定能猜到我们今晚也会到访,不可能我们来了他还不走。”苏寻急得跺了跺脚,“明明平日里在这个时间来找余中南,他都会立即出来的,怎么今日这么磨叽?难不成他是反悔了?不想要自己的东西,也不准备告诉我们白老宫主的具体位置了?”
“你若是实在等不住,就再问一问外面的下人,让他去催催余楼主。”景离不动声色地将苏寻的动作都尽收眼底,“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去他的屋里,看他在不在。”
苏寻听后精神一震,“你早该说这句话了,我们应该刚一来到就奔他的屋,把他拖出来好好审一番。”
他说着就直接打开了房门,把候在外面,正打着瞌睡的下人唤进来,然后一个手刀劈晕了他,再屏息凝神,和景离悄然离开了书房。
“除了余中南他自己,没有人比我更加熟悉无梦楼了。”苏寻得意地挑了挑眉道,“你只管跟在我身后,我一定会用最短的时间摸到他屋内。”
苏寻确如他自己所说的,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熟门熟路摸到了余楼主屋内。不过地方是找到了,却未见到半个人影,也感觉不到应有的气息。
“院子里面还有其他下人,最好别点灯。”景离制住了苏寻的动作,“我们先在屋里找找,如果仍是没见到他,再去其它地方。”
搜了一遍无果之后,苏寻心里面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来,“景离,你说,余中南他会不会被白皓灭口了?”
“白皓若是想要灭口,早都动手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想着杀他。”景离在屋内转了一圈后,停下了脚步,“余楼主一直在为暗宫提供消息,白皓虽是顾忌着他,却也最是离不开他。而且白皓一直秉持‘物尽其所用’这一个信条,试问像余楼主这么重要的伙伴,白皓怎么可能会下毒手?”
“我明白这一个道理,也知这么怀疑有些突兀。”苏寻仍然显得很是担忧,“可是你也听那些个下人说过了,今晚就只有白皓一个人造访无梦楼。而且他才刚刚来到,余中南就把所有人都给遣走了。没有人知道白皓是否已经离开,也没有人再见到过余中南的身影,只道他们二人还在某处谈着话。”
景离微眯着眼看向苏寻,“你既然经常来找余楼主,又对无梦楼非常之熟悉,你知不知道,一般这个时候,余楼主除了会在自己的屋子里,还会去其它什么地方吗?”
“其实若真论到熟悉,你似乎比我要更熟悉无梦楼吧?”苏寻探究地看着景离道,“连镇楼之宝藏在何处都能被你查到,我真的不能轻易小看你。”
“你确实不能轻易小看我,所以你最好别再跟我耍什么花招了。”景离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戚教主有没有提前告知你今日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余楼主到底在何处,估计也只有你心里最明白。你表现得急躁异常,却很有耐心地拖延时间,与我不停地讲闲话,想让我怀疑白宫主。你做这许多,到底意欲何为?”
苏寻听到他这番话,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思了片刻后,才勾起一侧唇角道,“早就知道没办法瞒住你,果然还是被你给识破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意欲何为,不过你能不能先跟我讲讲,你是如何察觉到的不对劲?”
“我想你或许并不太清楚,刚才在鬼岭出现的,那一个名叫兰杏的女子,其实早已是白皓的一颗弃子了。”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景离也未再有什么隐瞒,“白皓若真的想要拿到镇楼之宝,不可能会派出一颗自己不信任的弃子。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估计是早都预料到,他根本就无法拿到东西。拿不到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会去鬼岭,而是因为你背后的教主。”
苏寻勾起的唇角突然放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白皓这是故意做给教主他看的?”
景离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戚教主和白宫主之间有什么纠葛,也不知道戚教主他为何要动这些手脚。但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你可以算计我,我同样可以算计你,别以为谁比谁占的便宜多。”
“按照你的这种说法,你也在算计教主吗?”苏寻已敛起全部的笑容,“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内情?”
“我知道的并不算多。”景离语调清冷地道,“我只知你刚到燕归谷的那一晚,就把真正的镇楼之宝交给了戚教主,现在你怀里揣着的,不过是一个仿造的假货。”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答应让我同行?又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来?”苏寻把怀里那个假东西掏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早都清楚这是个陷阱,干嘛还要往里面跳?你难道不怕遭遇不测吗?”
“我之所以会跳进来,当然是想要看一看,戚教主布了个怎样的陷阱,又准备怎样对付我。”景离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想必外面的那些个下人,早已换成了血魔教的人,我们也无需再继续这样讲着悄悄话,不如就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怎样?”
“景离,我真的是看不透你。”苏寻没头没脑地讲出这句话,然后就迈步走到房门前。
可是正当他要拉开房门,却又被景离唤住了,接着耳边就传来了景离的传音入密,“刚才在鬼岭,你为何愿意告诉我,是戚教主将镇楼之宝的事情告诉白宫主的?你这种做法,可以说是在背叛戚教主。”
苏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打开房门,微笑着对他道,“我带你去见教主和余中南。”
当景离走进藏宝楼的暗室之后,就看见了被剁成肉酱的余楼主。当然了,如果没猜错,那堆没有了人形的血肉,应该就是余楼主了。
“被白宫主摆了一道,戚教主似乎心情不大好。”景离浅笑着看了看戚戎,“余楼主听从白宫主嘱咐,没有告诉你白老宫主现在何处,你再怎么怒火中烧,也不至于把他杀了。要知道,这江湖上面杀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杀余楼主。那些靠他提供消息的人,若是得知他的死讯,定会和戚教主你杠上的。”
“我戚戎活了这三十几年,还没有怕过什么事,不过是杀了一个余中南,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人跟我杠上了又怎样?谁敢来我跟前撒野,我就把他剁成肉酱。”戚戎不悦地看着景离道,“瑾王可真是好魄力,明明早已经看清楚全部,却仍是只身来到无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