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鸢不疑有他,看着绢帕上沾上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夜枫,会不会很痛。你也真是的,平儿见你舞动弄枪,反应快得紧,方才怎的不知道躲开呢。”
“没事,不就几滴血么,我在战场上流的血可不比这个少。”席夜枫笑道。本来想说小媳妇毛手毛脚的,但看在方才刚说了一句谎话,小媳妇又这么认真地给自己擦鼻血,席夜枫忍住啥也没说。毛手毛脚就毛手毛脚罢,以后他多看着点儿便是。
等到鼻子不再流血了,洛清鸢伸手将他鼻口干了的血渍擦了擦,想起适才的话,洛清鸢的一双眼锃亮锃亮地望着他,“夜枫,我……我真的有孕了?”
小媳妇一副极为震惊的样子,小嘴微张,眼里蹿着光,一闪一闪的。席夜枫发笑,若他不在跟前挡着,估计小媳妇都高兴得跳起来了。
“鸢儿,千真万确,我们马上就有孩子了,哈哈……”小媳妇高兴,他更高兴,方才忍了半天,小媳妇同样的惊喜表情将他亢奋的血液激得立马又沸腾起来。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席夜枫将洛清鸢一把抱离床榻,高高举起。
洛清鸢吃了一惊,欢快地大叫出声,在他肩上捶打,笑骂,“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哈哈哈,鸢儿,我高兴,我就要当爹了,我就要当爹了!”席夜枫抱着她,把她举得老高,抱着打转,一圈又一圈。
洛清鸢掌住他的肩膀,几乎是俯身看着他,那天真得像个孩子的笑容叫她的心都软了,她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屋子里笑声一片。
恍然间,周围的世界一片苍白,洛清鸢的眼中只剩那高举着她的男子。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地笑过了?从眼里到心里都在笑,全身的每一处脉搏都在欢快地跳动着,一下一下,慢慢地与他的节奏相和。那两只撑着她的臂膀像是有无穷无尽使不完的力气,给了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依赖感。
等到笑够了,她忙捶了捶他的肩膀,娇嗔道:“我很重的,举这么久不累么?”
席夜枫微微仰头看她,乐道:“我举着我的夫人和儿子,高兴还来不及了,又如何会感到累。两三百斤的大石头都举过,还举不起你这么个软和娇小的小媳妇?鸢儿还是太轻了些,以后要多吃饭,我会亲自看你吃够,不然你别想着离开饭桌。”
洛清鸢皱了皱鼻子,“吃不下就是吃不下,硬塞下去的话会吐出来的。”
席夜枫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门外急促脚步声靠近。
“将军,夫人,我把安胎药取回来了。”翠儿推门而入,怕吵到屋内的人特意放轻了动作。才一转身,翠儿瞬间立在远处,呆呆地盯着屋中的两人。
将军居然环着夫人的臀儿,将夫人高举过头,仰头望着他,笑得欢畅,而夫人则双手掌在将军的肩膀上,亦是一脸遮挡不住的笑意,双腿还有一条是朝上勾起的,看起来俏皮极了。
两人闻声,齐齐回头看向闯进来的人。
“将军,夫人,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离开,马上出去!”翠儿急声道。夫人或许没发现,她却瞧了个实在,将军眼里的笑意在看到她后立马消散不见,不悦涌了出来,翠儿觉得,若不是将军今个儿心情好,指不定如何训斥她一顿。
正要开门离开。身后传来将军的低喝声,“站住!”
洛清鸢拍了拍席夜枫的肩膀,席夜枫瞅了小媳妇一眼,不有些不甘愿地将她放回地上,想了想,觉得不妥,将还未回过神的洛清鸢一把打横抱起,放回了床上,然后捻好被角。等一切搞定了,才回头淡淡扫向门口站着的丫鬟翠儿。
翠儿死死低着头。
“越发没规矩了,以前我懒于管你们,不是叫你们像方才那样想作甚就作甚,进屋前不通禀一声就进来,夫人被你吓着怎么办?!”
洛清鸢伸手探了探席夜枫的袖子,轻轻拉扯两下,“夜枫,是我平儿嫌她们进来时通报麻烦,是以叫她们不用这么多规矩。你就别怪翠儿了,瞧小丫头的眼睛都红了。”
席夜枫回头瞪她一眼,“好好躺着,不许说话。”
洛清鸢讪讪地撇撇嘴。真是的,把她当个病人看待。
“回头跟赵嬷嬷和剪秋都说说,府里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夫人心善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但你们好歹得有个底儿,不要过分逾矩了。”席夜枫冷着脸道。
“晓得了,等嬷嬷和剪秋姐姐回来,我会跟她们说。将军训斥得对,夫人待我们太好,叫我们都忘了规矩,将军要罚要打都成。”翠儿悔悟道。
“这次便算了,以后好好伺候着夫人,吃食上多多注意些,还有白日里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们都要好生看着,别叫夫人乱跑乱动……”
洛清鸢抱着被子侧过身,捂着嘴偷笑起来。
当日,回来的赵嬷嬷和剪秋听到这消息后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阿弥陀佛,真是太好了,以后府里就有小少爷了。怪道我今个儿左眼皮跳动,原来是这么件大喜事!”赵嬷嬷呵呵道,“夫人真是太争气了,以后的膳食我一定要好考究些,定要叫将军和夫人生出的小孩子白白胖胖,跟将军一样壮实。”
剪秋安静地盯着,偶尔接上两句。心道:是不是该提醒将军给忠勇侯府的老爷和太太寄信报个喜。大太太和老爷听到这喜信儿后还不知乐成什么样呢,以前她还在忠勇侯府的时候就知道大太太和大老爷时不时念叨着要抱孙子,这会儿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事实上,无需剪秋担心,席夜枫给小媳妇嘱咐了一堆话后立马就去了书房,急笔飞书,一封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意的家信便写好了。想了想,叫洛清鸢自个儿也写了封。次日,两封信被席夜枫直接找了个小兵骑马送去京都,一封送至忠勇侯府,一封送至洛大学士的府中。
“将军,你这是滥用公职!哪能叫兄弟缺岗,专门替你去送家信。”李黑子小声嘀咕道。心里纳闷至极,将军昨个儿忽然离席,神情不对劲儿,亏他还小小担心了一番,岂料今早的将军竟比以往神清气爽了好几倍,整个人光是站在那里,身上都好似散发出中洋洋喜气,笼罩了周围一大片。
“石千总,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我今个儿有件重要的大事宣布。”席夜枫吩咐道,说出的话都带着上扬的调调,让听闻者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愉悦起来。
“嘿嘿,将军,你是不是遇到啥好事了?”石高挠头,笑问。
席夜枫神秘地回道:“待会儿你就晓得了,还不赶紧去办正事。”
被忽视的李黑子凑上前,笑眯眯地伸手,“将军,昨个儿小黑的满月席你还没给贺礼呢。现在是不是得补上?”
席夜枫笑意不减,“送礼物太俗,等过些时日,我请你喝上等佳酿,要比你昨日请喝的酒好上几倍。”
“当真?”李黑子顿时嘴馋地咽了咽口水。
“本将军一诺千金。”席夜枫笑着拍他肩膀。
等到席夜枫宣布了方才说的大事后,李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将军坑了。
校场上黑压压一片,席夜枫就站在校场前面的高台上。
士兵们严正以待,以为将军要宣布什么重要的大事,岂料他们的将军直挺挺地矗在台上,朝众人大笑起来。
众人正纳闷之际,闻将军高声道:“兄弟们,你们嫂子有了,几个月后请你们喝喜酒,哈哈哈……”
众人默了片刻,不知谁欢呼一声,全体都跟着叫唤起来。
“恭喜将军!”石高反应过来后,扯开大嗓门笑道。自个儿的心也痒痒起来,雪梨小媳妇抱起来远比看起来要软和得多,看来,他也得赶紧加把劲儿才行。不然将军的儿子出生后没人做伴。黑子的儿子看着就是个壮实的小家伙,他可得赶紧造出个儿子,保护好将军的儿子。
李黑子吃惊不小,“将军,真给你说中了?!将军真的是不久就要有儿子了。”说完,小声问了一句,“将军方才说的请我喝上好的美酒,该不是儿子的满月酒罢?”
“黑子真是聪明!”席夜枫笑赞一句,李黑子正要说些什么叫苦,岂料将军接下来的话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口。
席夜枫拍了两下他的肩,笑眯眯道:“从今个儿起,你这个月的夜岗就免了罢,还是全军将士轮着来。”
李黑子顿觉将军此时的笑容暖人心扉。果然,他再怎么讨好将军,都不及嫂子有孕这个喜讯来得凑效。本来将军给他的夜岗只有一个月的,后来不小心得罪了嫂子,将军也变着法儿叫他守夜岗。如今终于解脱了。李黑子在心里谢天谢地谢、谢嫂子、谢嫂子肚里的孩子。
因着刚喝了小黑子的满月酒,又得了将军的这个大喜讯,整个西阳军营里都是一片喜意。
石高怀揣着自个儿的小心思,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干正事。
没过多久,席夜枫在离将军府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农家小院,虽然简陋了些,石高已经是感动不已,就差跪地上磕几个响头了,丝毫没想过席夜枫以前拍着胸脯说要把刘明昊住过的那处小院转让给他住。
两家离得近了,雪梨自然是常去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