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近他们极度关注那世子,才知道此人的作风是见一个美人便爱一个美人,家里不知道有多少美姬,就是侧室也有不少。每讨一个之前,他都喜欢同那些小姐玩些私会的把戏,尽情享受**的愉悦,然后再送回来,至于那些小姐做了姨娘之后能再被宠爱多久,就得看运气了。
而林家不知因何原因,竟然看着自家女儿做这等事,也真算得上奇葩。
就在两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卫国公府忽然派了人来,送上一封请帖。帖子的内容是请唐枚去府里赏花,落款乃是许二小姐许琼。
这无疑于像是落入池塘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唐枚此前说不认识世子,终于受到了质疑,首先发难的仍是唐英。
“这帖子都送来了,不知二堂姐还有什么话要讲?”她咄咄逼人,“我哥哥能不能放出来如今只要世子的一句话,二堂姐竟狠心瞒那么久,没想到你那么无情无义亏得我娘当初费那么多心力,为让宏儿进那家私塾,你原来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一家人”
唐芳见自己二姐被质问,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用力握着唐枚的手,气愤的盯着唐英看。
真是会抹杀别人的功劳,若不是白振扬把唐旭引荐给卢成先生,柳氏就是有力也没有地方发,唐枚淡淡道,“我确实不记得,就是这什么许二小姐我也不认识,不知为何会请我进府。”
“你现在抵赖也来不及了,不认识,那国公府的小姐会请你?人家难道是脑子有病不成明明是你满口谎话,不愿帮哥哥,偏还找这些个荒唐的理由”
柳氏见自家女儿说话不饶人,忙扯了扯她,训斥道,“怎么同你二堂姐说话的,没个规矩枚儿岂会是这样的人?我看里面是有什么蹊跷。”
张氏虽也觉得奇怪,可她是极为相信唐枚的,“枚儿绝对不会故意瞒着,只是这帖子,”她看看唐枚,“该如何是好?”
“大嫂,国公府都派人来请了,自然要去了,还犹豫什么?”唐士昌一心系在儿子身上,“指不定就是关于这桩事的。”
“若是关于这桩事,怎的不请你们,非要请枚儿去呢?”张氏有些担心。
唐士昌沉下脸,“大嫂,如今旭儿还在牢里,就让枚儿去一趟国公府又如何?还能掉块肉不成?若是请我们,我们还用耽搁么,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得去啊”
“都啰嗦什么,既然有法子可行,那就去,有什么好怕的?”唐士宁看他们闹哄哄的,早就不耐烦。
话说到这里,唐枚若是再不去,就是置唐旭于不顾,只怕唐士昌一家都要跟她过不去,张氏到时候也不好做。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一会儿便去。”
张氏忙道,“叫刘妈妈陪你。”
唐枚点点头,去卧房换了身素淡的衣裙,稍加修饰一番,便同刘妈妈去往卫国公府。
这卫国公府位于万宗胡同,到了门上,把帖子递上去,就有人领着往里走了。里头地方极大,走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方才到垂花门。
那里早就有个丫环领了命等着,见到轿子抬进来,就迎了上去。
“是唐家二小姐罢?这边请。”
那丫环穿着蜜色棉比甲,长得清秀可人,态度不卑不亢。
唐枚瞧瞧她,“你是许二小姐身边的丫环吗?”她总觉得这事太过诡异,这许二小姐又是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丫环点点头,轻笑一声,“二小姐很快就会见到了。”她领着二人一路过去,绕过两个园子,来到一处单独的院落。
“这位妈妈请在这里等候,二小姐喜欢清静。”正当二人要进去的时候,那丫环拦住了刘妈妈。
国公府虽然不是假的,可刘妈妈担心唐枚,自是不肯。
那丫环嘴角一挑,“是为你们家堂少爷的事情,妈妈莫非真要硬闯?”
事关唐旭,刘妈妈果然不敢大意,只得咬牙道,“小姐,老奴就在外头等候,若是有事,小姐尽管喊老奴来。”
唐枚微点了下头,往前走了去。
这宅院有些奇怪,不似大家闺秀住的地方,庭院里一个人也无,主屋门口倒是有两个丫环立在那里,见到她来,便挑起了绣着梅花图案的锦绣厚布帘子。
她一进去才发现,屋里头并没有什么小姐,倒是有个年轻公子。
那公子便是那日在华芳斋见过的人,卫国公世子许畅,此刻正坐在太师椅上,看好戏一般看着她。
唐枚知道上了当,眉头一拧,质问道,“你为何假冒许二小姐邀请我来?”
“男女授受不亲,我若不用二妹的名义发帖子,总会遭人非议的。”
这句话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唐枚讽刺道,“原来世子还懂得这样的道理呀,真是看不出来。”
“那当然,我懂得什么,别人未必会明白。”许畅盯着她看,脑海里浮现出在牛尾胡同见到的那一幕。她从断墙残垣里走出来,虽然是弱质女流,可穿着男子的服饰,眉眼间既妩媚又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令人怦然心动的特质。
可后来再看到她,他明白了,她的眼神坚毅冷静,像是永远都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如今她立在对面,看着他的目光也是如此,明明身在国公府,与他独处一室,可却丝毫不见拘束,没有女子该有的卑弱,也没有遇到突发境况该会表现出来的慌张,像一汪广阔的湖水,即便扔进几颗石子,荡起了涟漪,但很快便会恢复原状,照旧静静的流淌。
那眼神好似粘稠的液体糊在自己身上,唐枚厌恶极了,冷声道,“你到底想把我堂弟怎么样?若是有什么条件,痛快说罢”
第069章只是好奇
那个冲动的,为了女人就忘掉礼仪的读书人么?
许畅不屑的笑了笑,“我对他没什么兴趣,只是向我动手,总是要受些惩罚的,这样罢,既然你来了,我明儿就撤回诉状,怎么样?”
如此简单?
她才不信呢
唐枚挑了挑眉头,没有接他的话。
许畅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深紫色的锦袍用银丝线绣着许多繁复的花样,在阳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唐枚见他突然过来,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凭这浪荡公子平日里的行径,总不会做出什么好事。
许畅像是猫逮住了老鼠一般,玩味的道,“你怕了不成?”
“怕是正常的,这里是你的家。”唐枚往后退了几步,“不过,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便要告辞了。”
“还真是个急性子。”许畅站定了一笑,“其实我只是好奇。”
“好奇?”唐枚扬起眉。
“嗯,好奇你同敏行的关系。”
“敏行是谁?”全无印象的名字,唐枚奇怪的反问。
这下轮到许畅怔住了,她居然不知道苏豫的表字?难道真的如他敷衍所说的,二人并无什么交情?可牛尾胡同的事情,苏豫显然是插手做了有利于唐士宁的呈词,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还会有别的原因么?
怎么想都没有可能,许畅扯了下嘴角,“武阳侯苏豫你认识吧?”
听到这个名字,唐枚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
许畅一喜,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猜错,这两个人定然是有什么秘密,谁让苏豫瞒着不说,那女人的堂弟又自己撞上门来,正好找她问问答案。
“你同武阳侯到底什么关系?”他又问了一次。
“这与你有何干?”
“你当你今日真是来闲逛一下国公府?还不老实招来,你同苏豫到底是如何认识的?你可是他的意中人?”许畅大力发挥想象,“可有私会过?”
唐枚抽了下嘴角,莫非眼前这人其实是有一颗八卦之心?
“你老实讲了,立时便能回去,我与你堂弟的事也一笔勾销。”许畅笑了笑,“我可是难得会有这样的好心。”
居然就是为知道这个,唐枚简直哭笑不得,“我与苏三小姐在天清寺认识,她请我去了一次侯府,这便认识侯爷了。”
“只是如此吗?”
见他完全一副别把我当傻蛋的神色,唐枚想了想又添加道,“我帮过苏三小姐一个忙,所以,武阳侯大概觉得欠了我一份人情罢。”
原是如此,这便说得通了,许畅恍然大悟。
这当儿,门口忽然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只听之前那个丫环一声惊呼,“老爷……”
唐枚在里头听到吓了一跳,这老爷是国公爷么?此时两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要叫国公府最大的主子撞见,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环视周围一圈,眼见这处堂屋无处可藏,便要像向许畅求助,结果后者一副戏谑的表情,目中隐隐含有兴奋之色,像是对后面会发生什么非常的期待。
真是个变态
唐枚听脚步声越发近了,迅速奔到屋子西边,一把推开正中间的窗口,毫不犹豫的踩上书案,翻身跳到了外面。
只听砰的一声,书案上那只长颈白瓷芙蓉花瓶滚在地上,立时碎成了七八块。
许畅怔怔得看着大开的窗口,风吹进来,带来外头那株素心腊梅的浓香,他忽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