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口甜美的大蛋糕此后注定不能由流锦一家独占了。阮云丝从看到贵云的印染织造双技术七彩锦缎后,就知道贵云的印染技术也已经成熟起来。她真是不能不佩服徐金鹏,这家伙果然是有些门路,不声不响的,就把印花机给造了出来。由此可见,他手下的人才只怕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原本阮云丝还以为,别家的印染技术最起码也要两年后才能成熟呢。
这两万银子陆陆续续的花出去了不少,除了侯府的开销之外,建造云溪织染厂也占了大头,当初五公子和言掌柜虽说由他们出钱,但人家有情义,阮云丝
总不能一毛不拔。各项算下来,总还有一万银子的结余。
钟南把银票留下后,立刻便出门去旧南城选人了。这里阮云丝细细看着那几张银票,暗道等京城的云溪织染厂也投入生产后,利润还会更大,是该将怀风叫过来走一趟,关于现代那些先进织机的想法,也是时候告诉他一些了,还有其他布料也要研究生产出来,唔,这样算起来,到明年,利润或许可以达到一年四五万,这就如同滚雪球般,总是越滚越大的。不出五年,苏公子那里的债,我就能够全部还上了吧?
想到此处,不由得轻轻扬了扬手中银票,自言自语地笑道:“听说你在边疆连战连捷,怕是距离班师回朝的日子也不远了。你可早点回来啊,我等着还你的钱呢。”
自语完了,将那几张银票轻轻锁进小檀木匣子里,又忍不住长叹一声道:“我和你,这一世里怕也只得这样一个情深缘浅的结局了。其实有时候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非要坚持?爱情和事业当中,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前者?只是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放不下这份事业,唉!两难两难,我终究是个自私的女人啊,只为了不辜负自己,自然就是要辜负你的。”
小匣子落了锁,她便走出屋进了书房,之前说的研究花样的事情不是玩笑,既然要赚钱,那自然是要卯足劲儿做的。
转眼间就又过了半个月,阮云丝将新花样研究出来,这里黄莺楼兰等人也都到了侯府,在此处住了三天,将新花样学会后,便到了京城云溪织染厂,这一次钟秀和碧秋等人也过去了,阮云丝却是没去,她再怎么说身份也在这里,若说亲自去那厂子里指导女工们几天,还是有违身份。
所以说声名所累,如果她不是回了侯府,成为侯府千金,这会儿岂不也是可以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偏偏她就回来了。只是转念一想,若不回侯府,只怕这京城的云溪织染厂也建不起来。
枕香阁里顿时只剩下阮云丝一个人,钟秀碧秋去了厂子,芸娘却是牵挂着小王村自己那个家,定要回去住几天,顺便看看山坡上那几亩地。
好久没有这样清净,阮云丝倒是有些不习惯。因看了会儿书,又设计出几个花样,便出了门往思过阁来。刚进门,便听一个声音笑道:“叫你说,那小小白白的东西,竟然还有用处?”竟是霜姨娘的声音。
阮云丝不由得奇怪,连忙进了屋,只见满满当当一屋子人,老侯爷和几位姨娘和姐妹都在这里,阮明如赫然也在。看见她,都站起身笑着问好。阮云丝便惊讶道:“嗬,好齐整,怎么今儿都过来了?连爹爹也在。”
霜姨娘笑道:“适才二爷拿了个奇怪的东西去给老爷看,我们看着有趣儿,老爷也就动了心思,说要来这园子里看一看,不说别的,今年夏天吃的那些果子,可多是从二爷这里出产的。因我们也来了兴头,就都跟着老爷过来了。”
霜姨娘一边说,这里阮思举早已递了一只野草过来,上面似乎还是花骨朵。阮云丝微笑接过,一边道:“让我看看是什么?竟然把这么多人都勾来了。”一边说着就往那“野草”上看过去。
别人也都没在意,仍旧继续说笑,只有阮明如注意到了姐姐一瞬间如遭雷击的表情,连忙上前小声道:“三姐姐怎么了?可是这东西有什么不妥?若是不好,让二爷扔了就是,反正也不过是根野草罢了。
阮云丝直愣愣看着这根“野草”,只觉着身边的声音都离自己远去了,直到阮明如拼命摇了她几下,几位姨娘察觉到异状也扑过来,她这才如梦初醒。
一时间,看着阮思举那张惊疑不定的小脸,阮云丝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摇着阮思举的肩膀大叫:“说,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或是激动万分的喊一句:“天王盖地虎。”只不过,这些当然只能在心里想着,万万不能真的叫出来。
当下强自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举着那根被霜姨娘等人当作野草的棉花轻声问阮思举道:“你说这东西有用,但不知是有什么用?”
阮思举连忙道:“姐姐不必在意,你不喜欢我就不种了。其实我就是上次听钟南哥哥偶尔说过,以前他们村子里有人特意上山采了这种东西,回去把这里的絮剥出来,缝在衣服里,冬天穿要暖和些,嘿嘿嘿……其实我就是没什么事儿,看那园子还有一块空地,咱们家又不需要我种地维持生计,闲来无事,想着种种看。”
阮云丝尚未答话,黄姨娘便笑道:“二爷这话正经没错,若是乡下人家,一年里种的地那就是口粮吃食,还要交租子卖钱,真真是一块指甲大小的地方就能种棵苗,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种这个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圣旨
阮云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微笑着对阮思举道:“你种吧,姐姐支持你,好好儿种。这个东西我看着里面的絮虽然有些发黄,但是丝子不断,说不准将来还能纺出线来织布呢。”
没有人知道阮云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种连心跳都控制不住,唯恐从嗓子里蹦出来却又要强行压抑住的兴奋和激动:棉花啊,这是棉花啊,对于她这穿越人生来说,大概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啊,竟然就在这里,就在此时,被以这样不经意的方式递到面前,并且引起了阮思举的兴趣。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根本不用她浪费一丁点儿唇舌。这一刻,阮云丝激动地几乎流泪,连忙转头看着窗外使劲儿平静了平静情绪,好半晌,方转头对阮思举道:“既然你要种这个,就好好儿种,这是野生的,花骨朵还太小,里面的絮颜色也发黄,不好看,若是能种出又大又白的,说不定这世间又能多出一样好东西来。”
“又大又白?”
阮明如疑惑道:“姐姐,这不过就是个野生的玩意儿,哪里就能种出又大又白的来?”说完却听阮云丝笑道:“怎么种不出?你看那山上的野葡萄,粒子又小,吃起来又酸得要命。但是家里种的,便要甜上许多,葡萄粒儿也要大得多。可见这东西是要精心摆弄的,还要土地肥沃,最重要是要找到适合它生长的土壤,是了。思举从哪里弄到的这个东西?我怎么从没见过?”
阮思举笑道:“前些日子钟南哥哥在京城里到处走,我也跟着他出去玩儿,有一次去了郊外,在山上发现的这个的。那个地方有好多,我就抠了好些回来,现在都种在圆子角那块地上。不过大概是挪了窝儿的关系,长得不太好,南哥哥说,等秋天成熟了,这些不能用的,但里面有籽儿,明年春天就可以再种了。”
“好。”
阮云丝用力点头。对阮思举道:“这东西十分新奇,可能还会对姐姐有大用,思举你就放心种吧,能种出来好的,无论你要什么。姐姐都给你。”
阮思举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头,不但没得到姐姐斥责,反而还得到这样大的鼓励,不由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即又在地上开始掰着指头数:“唔,好不容易三姐姐开出条件来,我要好好想想我要什么,是了,锄头要两把,还有铁锹犁头。还有书,是了是了,有犁头没有牛也没用,还要两头牛……”
“打住……打住……”
阮云丝吓得急忙大叫,抹着头上冷汗道:“就你那一亩三分地儿,倒要饶我两头牛?好嘛。再黑心的贩子也没你这么算账的啊……”一语未完,只惹得众人都大笑起来。老侯爷看着一屋子儿女妻妾其乐融融,也不由得老怀大慰,咧着嘴呵呵呵地笑。
于是又都去后院看阮思举种的地,阮云丝特意看了那棉花,小的可怜的一朵朵,还没长成呢,看这模样,就算是今年成熟了,怕也掏不出什么好絮来,唯有寄希望多结点棉花籽儿,留着明年种。
正想着,忽听外面有清脆的声音响起,叫的是阮云丝,听声音倒像是顾氏屋里的,阮云丝连忙回了屋,只见顾氏房里的小丫头杏儿正赶过来,看见她便笑道:“三姑娘,我们奶奶请您快过去,国公府的三姑娘过来了,说是带回了世子爷的信儿,您快也去听听。”说完见几个姨娘推着老侯爷从里屋出来,她连忙上前拜见。
老侯爷在里屋自然也听见了这话,阮云丝急忙上前笑道:“爹爹稍安勿躁,女儿这就去听信,回来和您说。这一次哥哥也算是立了大功劳,必定有封赏的。”说完老侯爷直点头,催她快去,她又嘱咐阮思举好好种着这絮团儿(那时候不叫棉花,叫絮团儿。当然,是我瞎编的,别和历史挂钩。),接着便往顾氏院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