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一边伺候的新任太监总管小顺子见女帝情绪不佳眼神涣散,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再聪慧灵敏毕竟年岁太小,见众位大人的奏折告一段落就想喊无事退朝。
这时大殿外有人高声呼道,“报,八百里加急!”
宋乐言下意识的再次挺直腰背不顾疲惫,哑着声道“呈上来。”
小顺子赶紧呈上来,是两封奏折,她先看第一封,不一会儿就露出了许久没见的笑脸,“是霍将军的军报,边境大捷。”示意让小顺子念给众位大人听。
原来面对大义宁的大象兵,霍廷尧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的,大象怕火,挑了一万匹战马,蒙上眼睛尾巴沾上油点燃。战马吃疼像发了疯一样冲入象群,引起了象群的混乱,大象受了惊,有的自相踩踏,有的掉头往回跑反而伤了大义宁的士兵。总之最后大义宁军损失惨重,自此一蹶不振。
败仗加上杨干贞的暴政,终于激起民怨,义军突起。
大义宁通海节度史段思平早已经不满杨氏,暗中训练精锐部队,又与滇东乌蛮三十七部联盟,出师讨伐杨氏。段思平是个有魄力又有实力的人,他封董伽罗为军师又派人四处游说: “段思平当王是天意。只要他当王,就可免去劳役和赋税。”当地老百姓听后都纷纷投靠于他,当地握有兵权的董、段、赵、郑等几家大姓,也愿意拥戴他为王。
董伽罗又私下带着段思平的亲笔书信来见霍廷尧,称愿意世代向庄纳贡称臣,只求庄朝现在能够支持于他,霍廷尧奏折中称已经同意了段思平的请求。
杨干贞在段思平和霍廷尧的双重夹攻之下,已经穷途末路很快就被推翻。段思平得了天下建立了新的帝国,国号大理,他就是大理的第一任皇帝。这些都是后话。
霍廷尧在奏折上还奏道,边境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不日就可以得胜班师回朝,得知南安王犯上做乱,已经分兵十万提前回京勤王保驾。
下面的文武大臣们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也纷纷露出了数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有些人对霍廷尧不经过朝廷就同意段思平归顺一事心有不满,但看到女帝露出的笑容,也不敢在这个风口自找无趣。
宋乐言正在看第二道奏折,越看笑容越大,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宣布,“太好了,宜静太后已经找到太上皇,正在返京的途中。”
此言一出,下面大臣先是一愣接着大喜,齐齐跪倒山呼万岁,“上皇洪福齐天,大庄万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些老臣已经激动得泪流满面。
宋乐言平复好心情以后重新坐回龙椅之上,也觉得整个肩头都为之一软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喃喃地道,“太好了,父皇终于回来了。”
下面站在文臣之首的江哲对于上皇返京的消息也很兴奋,可是他更在乎上面的小小女帝,心疼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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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梓扬想出了火烧战马的办法破了大义宁的象兵之后,就和夏琬儿收拾行礼开始返京。
临行前收到段思平的归顺降书,夏琬儿让他做主同意了,她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这一个决定成就了历史上传奇的大理段氏一族。
此刻他们归心似箭只想赶快回到京陵,那里有一个小小女童正顶着压力期盼他们的归去。
大军日夜行军,终于在一个月之后赶到了京陵与江州交界处,而上皇回京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整个庄朝。南安王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既没有退兵也没有再前进,大军停在了江州,静观其变。
夏琬儿和宋梓扬商量,决定对南安王还是以招降为主,毕竟现在现任南安王以辈份来说,还是宋梓扬的叔叔,且太祖皇帝赐予初代南安王丹书铁券,世代免罪。
虽然丹书铁券并不免谋逆死罪,但以现在这样特殊的情况,若要继续交战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让宛坐收渔翁之力。
想通了这一点,他们命人送信给南安王,约来一见。南安王很快给出回信,就在江州府最著名的昭君楼上一见。
到了相约的这一天,两人只带了尚正和楚云同行,莫少杰带领大军听侯消息。莫少杰十分担心,一直不肯放弃地劝说他们多带些人。
宋梓扬拒绝了,“若要交战,除非把这十万兵士全带上,否则又有什么用?今日只是去和一位长辈见面,不用带太多的人。”
莫少杰劝不下他,只得可怜至极的看向夏琬儿。夏琬儿一笑,“没事,人带得太多显得没有诚意反而坏事。”
“可是南安王若是起了歹意,上皇与太后娘娘有丝毫损失,让末将如何向皇上交代?”莫少杰并不是死脑筋的人,可是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不敢轻易松口。
“你不是已经打听到,南安王也只随身带了少量守卫出发了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南安王耍诈怎么办?”
“若真如此,他将我们杀了,可不就是与整个大庄朝为敌。南安王真的愿意做这乱臣贼子吗?”
“他若不是,怎么会起兵造反?”
夏琬儿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不耐烦地问,“你想想皇上登基都两年了,为什么他现在才发兵叛乱?”
“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才找到合适的借口,证明他发兵是为了大庄朝,女帝不顺应天命他才要取而代之,而不是为了私欲。如今我们镇压了大义宁的叛乱,上皇又及时出现,他若还以一已之私陷大庄安危于不顾,自相残杀,就真的是大庄的千古罪人了!”夏琬儿冷冷地说,他们在赌,赌南安王心目中,是权势重要,还是庄朝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南安王是一个很炮灰的角色,他的昙花一现只为了说明女帝的不容易!
☆、宠冠三宫
三日后宋梓扬和夏琬儿赶到了江州府都城,为表诚心所带随从全部留在城外,只有他们四人进城来到昭君楼。
南安王宋楚风尚未到达,他们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等候,早已经有人提前来知会过,昭君楼这一日停止对外开放,整座楼除了掌柜和小二,再无他人。
小二很精明,上了一应所需茶水糕点,就躬身退下。
夏琬儿与宋梓扬面对面而坐,轻轻的用茶杯盖拨弄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不经心的问道,“都记清楚我交代你的重点了吗?”
“你说的我都记住了,真的不会被看穿吗?我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南安王是番王无昭不得入京,除了你登基那一年他参加过大典以外,再没有见过你。只要不出现太大的失误,他不会发现的。”
“那我就放心了。”
夏琬儿无奈地说,“要自称朕。”
“知道了,朕。”他喃喃适应了一声,突然笑着问,“那朕该称呼你什么?”
夏琬儿头也不抬地回道,“随便。”
“那爱妃可好?”宋梓扬腆着脸问道,也不顾站立一边伺候的尚正和楚云憋笑。
“随便。”
“不好不好,爱妃太俗,不如叫爱妻吧?”接连碰壁他也不气馁,自问自答地说道。
“爱妻就不俗了?”
“俗是俗了些,不过这辈子我只认你做我的妻子。”他的语气认真无比。
夏琬儿一愣再看向他,宋梓扬的目光已经转开,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若不是置于桌面的茶杯有些微颤抖,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南安王还没有到,不由微微沉下脸,“这南安王一点儿时间概念都没有,怎么做大事?”
“什么是时间概念?”宋梓扬好奇地追问,尚正和楚云听到了也伸直了耳朵,他们也不懂。
不过夏琬儿一点面子也没打算给,“自己想去。”
半晌,才听到宋梓扬眉开眼笑地说,“果然认真想想,就想起来了。”
尚正和楚云互视一眼,他们还是不懂,心中暗想,这可能是以前皇上和娘娘之间的暗语,皇上忘记了,太后娘娘才不高兴,要皇上自己回想。
虽然他们所想与事实相距甚远,却又殊途同归,有异曲同工之妙。
宋梓扬于是更加努力地回想期望能想到更多的事情,好博琬儿一笑,不过稍微用心,脑海中就会自动闪过一幕幕似是而非的画面,让人捉摸不透,也不明白这些过往到底在诉说些什么。
不由苦恼地皱起眉头,夏琬儿也不逼他,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又一会儿,小二才引进来三位客人。
领头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美男子,棱角分明脸庞俊朗,浓眉凤目,眼神刚毅只是露出了丝丝倦意,身后跟着的两人与他相距半步,做中年文士打扮的是谋士,另外一个自然是护卫。
小二引客进来就很有眼色地立刻退出去,夏琬儿坐着没有动宋梓扬自然也不动,领头的男人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宋梓扬一通,才大声笑道,“果然是皇上,吾皇洪福齐天,大庄之幸。臣安南王宋楚风见过皇上。”边说边抱拳行了一礼,后面两人自然依样学样,都没有行大礼。
“呵呵,在外面多有不便,不能行全礼,皇上不会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