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上天垂怜我们夫妻二人,将我们唯一的女儿送还到我们身边。老臣年事已高,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惊吓。老臣今日斗胆恳请皇上,废了子都的太子妃之位,也恳求皇上恩准老臣告老返乡。好让我们一家人平安度日。”
夏明渊说着,又对着齐盛天三叩首,然后道:“请皇上成全!”
“这……”齐盛天一听夏明渊要隐退,瞬间急了。连忙道:“夏爱卿,稍安勿躁,待朕查明此事的缘由,你再做决定如何?”
夏明渊听了他的话,只是拉着夏子都的手,跪在那里,沉默不语。
齐盛天将目光转向趴在地上的常太医,无比威严的开口道:“常太医,你可知道,污蔑当朝皇后是何等大罪?”
常太医听了皇帝的话,身子越发地贴近地面,颤抖着开口道:“皇上饶命啊,罪臣今日所说,句句属实啊!”
“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
常太医一听,连忙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已经有些残破的纸,捧在手心举过头顶,开口道:“罪臣有当日皇后亲自写给罪臣的秘方,还有当初皇后给罪臣的那些毒针。”
原本是怒容满面的皇后看到他手中的那张纸,虽然心中恐慌非常,脸上却冷静了下来,她故作镇定地坐回凤椅上,看着太监将那张秘方教到齐盛天手中,又看了常太医一眼,冷声道:“荒唐!你以为,凭着随随便便的一张纸,便能随意冤枉本宫吗?”
原本注意力一直放在夏子都身上的齐宥宇听了皇后的话,忽然转头,幽邃的目光望上皇后假装镇定的脸,冷冷道:“说来也巧,数日前,母后身边的宫女给了本太子一些有趣的东西,儿臣今日不妨拿出来与母后分享一下。”
齐宥宇话音刚落,田宇便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呈了上来,一旁的常太医闻到味道,连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激动道:“皇上,这些药材正和您手中的那张方子上的药材是一样的啊。”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药材原本对人体是无害的,可是若是加上了皇后给的那些毒针,这些药材便会很快将毒针上的毒素运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事情发展到这里,皇后已经是辩无可辩。
太后生气地望向她,怒声道:“你这个阴毒的东西!竟然让哀家也差点成为了你的帮凶!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齐盛天则是望着皇后开口道:“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皇后忽然上前抓住齐盛天的衣襟,哀求道:“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没有!臣妾什么都没有做!皇上!”
这时,一旁的夏明渊重新对着齐盛天跪拜,望着他开口道:“恳请皇上还老臣的女儿一个公道!”
齐盛天连忙给了夏明渊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开口下令道:“皇后生为后宫之主,其身不正,戕害太子妃,证据确凿。即日起关入冷宫,无召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皇后听了齐盛天的话,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丝毫的转圜了。这时,她反而平静了下来,保持着她作为皇后该有的仪态缓缓站直了身体。
她看到那些侍卫企图想要上前拉她的手臂,冷着声呵斥道:“滚开!本宫的凤体岂容你们玷污!”
她说着,缓缓往殿外走去,在经过齐宥宇身边的时候,她忽然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命里无时莫强求,但愿太子爷好好珍惜这短暂的拥有之时。”
齐宥宇眯着眼望着她彻底离开了大殿,方才走到夏明渊面前,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开口道:“夏丞相不必担心子都,本太子即使拼了命,亦会护她周全。”
齐盛天听了这话,也连忙开口安抚夏明渊道:“是啊,爱卿,如今太子妃一事已经查明,朕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一旁的太后这时也将目光洒向他们,开口道:“是哀家糊涂,差点害了太子妃。夏丞相若要怪,就怪我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吧。”
话说,夏明渊虽然紧张夏子都,却同样也是一个克己复礼,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文人,他看到皇帝,太后和太子同时开口,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当下便由着齐宥宇带走了夏子都,自己则沉默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事情发展到这里,殿中的所有人也终于看清楚:原来今日一直坐太子身边的那个貌比西子的女子竟然就是他从以前便一直宠爱入骨的丞相之女。
而那些曾经妄想着想要将自己女儿嫁入东宫的臣子们都纷纷失落了起来;那些对夏子都心存幻想的男子们也暗自伤心了起来;而那些原本幻想着可以嫁给太子的女眷们,在看到齐宥宇如此珍视和宠爱夏子都之后,更是个个都在心里默默诅咒起了夏子都。
而他们的这些想法,对于终于恢复了身份,不用再躲在别院的夏子都来说,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埋头于放在她面前的菜肴,吃的一脸欢快。
方才一直担心和紧张着,根本都没有胃口,这会才觉得肚子饿得要命。
第七十四章:如此真实的快乐
除夕宫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二更时分。下了整整一日的雪到了这会儿也渐渐小了,只是偶尔还会飘上几片雪花,衬着那宫墙四周此起彼伏的爆竹和烟花的微光。
是一种热闹和清冷皆有的感觉。
殿中的大臣们都纷纷带着家眷们离了宫,只剩下了太子和四位王爷。按照习俗,除夕之夜,他们都要留在宫中守岁。
夏明渊离开宫殿的时候,拉着夏子都叮嘱关照了好一会,无非就是要她在宫中自己小心,谨言慎行之类的。夏子都知道自家的老爹有多么的紧张自己,所以并不说什么,只是乖巧地应着夏明渊。
其实,即便他不说,经过了婉清和皇后的这些事情,夏子都哪里还会不知道,这宫中那些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污浊。
夏子都送走了夏明渊和丞相夫人,也并不着急进殿,而是站在殿门的一旁,听着满城不绝于耳的烟花爆竹之声。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还不算明显的小腹。
偶尔落下的雪花轻轻地沾上了她的脚尖,镶了金线的靴子上轻洒了丝丝洁白,倒也十分的好看。
她爱极了这麒麟国的冬天。有那么多的雪肆意倾洒,如此的自由自在。
“太子妃。”这时,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回荡在有些空寂的殿门前。
夏子都微微转身,看到那站在殿门口,背对着灯火,一身翠绿的箫清儿。
夏子都朝着她委婉一笑,开口道:“箫姑娘。”
箫清儿缓缓走近她身边,抬头望着那些偶尔飘落的雪花,并不着急开口与夏子都说什么。
夏子都仿佛能闻到她身上的淡竹香气,清雅而悠然,就好像箫清儿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她轻轻开口道:“不知道箫姑娘是从哪里听到方才你说的那个故事的?”
“太子妃又是在哪里听过的呢?”箫清儿不答,反而将她的问题抛还给了夏子都。
夏子都也不瞒她,坦白道:“我也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箫清儿双眸半掩,望着地上厚厚的积雪,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心中所想。过了一会,她才轻声道:“若是有一日,太子妃记起来了,请一定要告诉清儿。”
箫清儿说完,便不再多停留,缓缓走进雪地之中,在那些积雪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夏子都望着她那纤瘦的背影,愣愣地出了神。
她究竟是谁?是她的旧知?故友?知己?亦或是仇敌?
“这么冷的天,你的身子不要了,嗯?”
夏子都被齐宥宇那一贯充满威胁的冷声唤回了神,偏着头看向他。
她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忽然开口问他道:“齐宥宇,你会不会有过这种感觉,当你第一眼看到某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她特别的有趣,特别的与众不同,所以忍不住地想要一探究竟?”
齐宥宇走到她身旁,双眼凝着她粉嫩如桃的侧脸,许久之后,才轻轻开口应了一声道:“嗯。”
夏子都走近他,将自己的身子轻轻靠着他,双手环上齐宥宇的精壮的腰,然后将脸轻贴着他温柔的胸膛,耳朵亦是贴着他,感受着他强壮而规律的心跳声。
心里是那么踏实和充盈,仿佛一支穿越了重重艰辛,终于泊上了码头的小船。
她在心中暗暗想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归属感吧。
又过了一会,她忽然仿佛呢喃一般地轻轻开口道:“齐宥宇,你的世界好复杂,也好难熬。可是,若是为了你而承受这一切,应该是值得的吧。”
夏子都的声音极轻,在这里喧哗热闹的除夕之夜,很容易便会被风轻轻吹走,化成散落在地上瞬间不见的雪花。
可是此刻拥着她的齐宥宇却听得无比的清晰。他的心瞬间划过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而控制这所有情绪的东西,叫做快乐。
是的,他从未像这一刻一般的快乐。
他是冷冽惯了的人。他的世界里,只有算计和阴谋,只有冷静和自持,只有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却独独没有快乐。
可是,自从遇到了怀里的这个小女人,他便开始不由自主地爱她,宠她,对她好。
从来不爱女色的他,甚至精心安排,将这个被夏明渊刻意保护着的迷糊小女人娶到了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