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傅说完,然后接着对齐盛天又道:“皇上,老臣还有两个证人,正是当日欧阳尚书和夏丞相曾经问过的证人,他们可以证明老臣所说的均为事实。”
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宥胤,看着萧太傅十分笃定的神情和话语,他没想到他竟然背着自己做了如此多的事情。
看来,今日萧太傅根本是有备而来。可是,齐宥胤根本不相信凭着萧太傅一人的力量,可以知道如此多的事情,甚至能将他精心安排的一切调查的如此详细。
难道,在这朝堂之中,除了他和齐宥宇的人之外,还有第三股力量?
齐宥胤瞬间陷入了深思之中。
许久之后,他忽然联想到昨日的事情:有人故意打昏了夏子都然后送上了他的床榻。原本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会做如此无聊的事情。如今看来,根本是有人有心想要挑拨他和齐宥宇之间的关系。
这个人到底是谁?
如果,今日他被击倒,齐宥宇又尚未恢复太子之位,那么最终的得益者会是……
齐宥胤的脑中忽然间闪过无数的画面,没有想到,原来他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一个人。
他忽然抬头,极富深意地看了一眼一直不发一言的齐宥宇,然后转头对着齐盛天开口道:“父皇,莲云寺一事,的确是儿臣所做,不过儿臣想单独与您和太子交代清楚整件事情。”
齐盛天听了他的话,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口道:“今日早朝到此。关于莲云寺一案,朕会派人仔仔细细地调查清楚,然后给众位爱卿一个交代。太子和四皇子留下,其他人跪安吧。”
众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齐宥宇站在齐盛天的边上,仔细地打量着每个人的神情。
欧阳尚书和欧阳然都有些担心地看了齐宥胤一眼,方才相携着缓缓离开前殿。
而萧太傅则因为没有能即刻将齐宥胤拉下马而显得有些愤懑。
所有的人都似乎十分的正常,看不出有什么样的问题。
等到殿中的大臣们都离开之后,齐盛天对着殿中随侍的太监和宫女们扬了扬手,不一会,整个前殿便只剩下了齐盛天,齐宥宇和齐宥胤三人。
很久之后,齐宥胤才缓缓开口道:“十多年前的一次冬日狩猎,我为了采那悬崖边的一朵莲花,不慎失足跌落山谷,在我掉下悬崖的那一霎那,模模糊糊之间,我看到站在山崖边的另外两个人:太子齐宥宇和三皇兄齐宥焕。
事后,所有的人都说我真的是命大,从那么高的悬崖下跌落,竟然只是摔断了腿。可是我很清楚,那一日,根本是有人故意将我推下去的。
而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你。”
齐宥胤说完,凝视着站在齐盛天身边的齐宥宇,“当时我想,既然老天不让我死,我就应该要回来,要振作,回来拿回那些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一手建立了莲轩,然后用赚来的钱买下了许多的兵器和粮饷。
我还暗中笼络朝中的大臣,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为我所用。莲云寺的所谓的尸骨案,的确是我用来迷惑你的烟雾,我希望可以转移你的注意力,让我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利用官道将所有的兵器和粮草运进麒麟。”
“那些尸骨究竟从何而来?”齐盛天开口问道。
“根本没有尸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齐宥胤淡淡道。
“那么那些被杀的官员呢?”
“那些官员并不是我杀的,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现在我还不清楚。”
齐宥宇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表情,带着一丝不解道:“既然你已经准备了多年,为何今日又要当着父皇与我的面说出来?”
齐宥胤沉默许久,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因为我发现,我这些年,竟然完全弄错了报仇的对象。当年推我掉入悬崖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齐宥胤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跟莲云寺有关的官员被杀案以及昨日子都被掳还有清宁被杀,也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他凝视了一会齐宥宇,然后对着齐盛天开口道:“父皇,儿臣有办法可以将那主导这一切的人引出来……”
夏去秋来,转眼已经一个半月过去了。
这一个半月之内,朝堂之上,局势一变再变,令所有的朝臣纷纷觉得有些措手不及,手足无措。
首先是,齐宥宇重新恢复了太子之位;其次,齐宥胤则因为之前的莲云寺一案而被幽静在了四王府之中,他原本手中的那些职位和兵马也都悉数还给了齐宥宇和齐宥焕。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
齐宥宇再次成为圣宠不衰的太子爷,而齐宥胤又做回了那个病弱无能的四王爷。
而此时,夏子都此刻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
齐宥宇虽然每日政务繁忙,却是格外小心地保护着她。
夏子都每日的饮食起居,他都事无巨细,一一过问,生怕有任何差错。
除了每日让御医定时把脉之外,齐宥宇还会让他仔仔细细地写下女子临盆前后需要注意的所有事项。
整个东宫也因为太子妃即将生产而搞得紧张兮兮的,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做的不好,就影响了太子爷宠在心间的人儿。
听雨阁中,一个圆润的倩影十分无聊地坐在圆凳上,嘴里不停地长吁短叹着。
齐宥宇从公文中抬头,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无聊的样子,开口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不停地叹气下去?”
夏子都听了他的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说,我都多久没出过这东宫了,闲得我毛都怪长出来了。”
“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打算去哪儿?”齐宥宇挑眉,凝着她道。
夏子都有些艰难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用自己的肚子顶了顶他,理直气壮道:“孕妇的心情最重要,你懂不懂?天天在东宫里憋着,我都快得抑郁症了。还有,只有我多走多动,到时候才好生养,你懂不懂?!”
说完,夏子都依旧觉得不解气,还用手不停地戳着齐宥宇的胸。
“我不管!我要出宫!”
“不行!”齐宥宇直接拒绝。这女人,屁股上大概长了针,一刻都坐不住,每天都吵着要出宫。
夏子都见他不肯,开口威胁道:“你不让我出宫,我就不吃饭!也不让太医把脉!”
“你敢!”齐宥宇充满威胁的眼神直直地瞪着她。
夏子都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理他。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僵持到晚上,齐宥宇望着软榻上那个连口水都不曾喝过的女人,忍住想要一把掐死她的冲动,冷冷开口道:“带你去太子府,嗯?”
夏子都捧着肚子,有些费力地转头望向他。
齐宥宇接着咬牙道:“吃过饭,看过御医,喝过药。”
夏子都撇撇嘴,还用你说,她早就快要饿晕了。
当下她再也不忸怩,走到桌子前,拿起筷子便闷头吃起饭来。
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齐宥宇突然被齐盛天叫去了书房,夏子都便由两个贴身的宫女陪着,出了宫,来到了太子府。
谁知她来到太子府之后才知道桑其朵她们五个都出去看花灯了,府中只有萧清儿一人。
萧清儿见到她进来,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笑着道:“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夏子都也冲着她甜甜一笑,然后道:“我这不是在宫里待得发闷嘛,所以才来这里找你们玩啊。她们几个太不够意思了,出去玩也不告诉我。”
萧清儿听了她话中满满地犹豫,扑哧笑了出来,然后望着她已经很大的肚子,玩笑道:“要是她们这会儿敢带你出去看花灯,估计太子会扒了她们几个的皮。”
夏子都听了她的话,笑着瞪了她一眼,“你跟她们几个一起时间久了,嘴也厉害了许多。竟会笑话我。”
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话题总是有许多,这样一聊就聊到了深夜。
萧清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宫吗?”
夏子都这会正和萧清儿聊得开心,又是好不容易出一次宫,哪里肯走,于是摆摆手,道:“今晚我就住这里了,不回宫了。咱们今晚不如一起睡?”
“好是好,可是太子那里……”
“不碍事的。”夏子都毫不在意地答她,然后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吩咐道:“你们回宫去告诉太子,就说我今晚住在太子府了。”
夏子都说完,转头笑望着萧清儿道:“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萧清儿点点头,“当然记得,是在除夕的宫宴上。”
“那时,我问你为什么你也会知道那个故事,难道我们以前就认识吗?”
萧清儿听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些什么,然后笑着问她道:“你如今还是不记得吗?”
夏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萧清儿见状,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从桌上的食盒中捻起一小块芙蓉糕放进嘴里,然后道:“很小的时候,那一年我大约只得三四岁的样子,那日父亲带着我去丞相府做客。我记得当时你的爹爹正好在给你和你的哥哥姐姐讲故事,讲的正是当日我在除夕宫宴上说的那个故事。”
“哦 ̄原来如此。”夏子都道,难怪她会不记得,原来是之前的夏子都曾经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