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股暖流,贯穿宋瑾瑜的全身。她问宋夫人,“娘,昨天是怎么一回事呢?”
“昨天啊?听我慢慢说与你听。不日前,一群人拿着你的画像四处打听,似乎在求证些什么。你想啊,平日里你与瑜儿呆在宋府里,甚少出门,即使出去,都在一起,外人哪里分得清你们,只说你就是宋府里的小姐。后来,那些人找进府里,说是皇太后派来的,怀疑宫里的宋瑾瑜身份有假,怕是谋害了真正的宋小姐。我拿了画像一看,确实不是有家瑜儿,一时气急攻心,没有想清楚,便答应进宫指证。”
“后来老太爷对我说,宫里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但是阿谨在宋家这么多年,为人我们如何都清楚,不是谋财害命之徒。既然我已经答应进宫,去看看也好,但是要先了解清楚状况,不要害了人而不自知。后来我也觉得事情未必是我所想的那样简单。”
“第二天,他们便来接我来皇宫,一路上都有人在我面前细数你的种种不是,为的是让我以为你心肠歹毒,十恶不赦,我却更加觉得他们别有用心。”
“后来到了皇宫,皇太后亲自接见,又拿了你的画像给我辨认,我心想若是现在改口,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又说你不是我的女儿,接着她就叫我去见皇上,后来发生的事,你就清楚了。”
宋瑾瑜又要哭了,“娘,谢谢你相信我,否则,今日被皇上关禁闭的,就是我了。”
“我看未必,皇上对于你,一直都心存维护,若是真发生什么,他也一定会站在你的这边。”
“皇上究竟会如何,真正发生了才知道,我不过是他后宫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而已。”
“他是皇帝,你又怎么能够要求他对你全心全意呢。”
两个人正说话,心儿在外面大喊,“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吧。”宋夫人往外走。
宋瑾瑜跟着出去,却没有多大的惊讶。
才将门打开,心儿便冲上来对宋瑾瑜说:“主子,慈宁宫的皇太后,薨了。”
“怎么死的?”宋瑾瑜抬眼问。
“吞金,还留了遗书,说是思念先皇,要追随先皇而去。”
宋瑾瑜笑:“这不是挺好的么,她一个人留在世上,也确实寂寞。”
心儿不说话,她心里知道,皇太后的死,必定与早上宋瑾瑜去找她有关。
她们才说着话,整个宫里便响彻着表示哀悼的钟声。卫馥听见了,出来与宋瑾瑜一起,往皇太后的宫里赶,路上她们还遇到了李文秀,三个人交换了眼神,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们赶到慈宁宫时,其他人都同一时间赶到了,此时梁氏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身体冰凉,平躺在床榻上。
东方玠大概了解了一下事件的经过:早上宋瑾瑜去探望之后,梁氏便说想自己一个人独处,不准宫人进屋。之后到了准备午膳时间,宫女询问了几次都不见回应,怕她出来意外,撞门而入,便见她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动静,案几上放着她亲书的遗言,人已经断气了。
东方玠把梁氏的遗书拿出来看,写的无非是自己以一己之身,侍奉两位君王,深感不安,但心里想的却只有先皇。先皇仙去已久,自己甚为思念,决心虽先皇而去。
东方玠放下遗书,对众人说:“母后思念先皇,能过去团聚也好,先皇生前最喜爱之人便是母后,见了她,也一定十分高兴。”吩咐内务府准备下葬事宜。
大家心里都清楚梁氏突然自裁绝不是思念先皇这样简单,要思念早就该思念了,而不是等到这个时候。可是皇上急于定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说不定梁氏的死,与皇上有关。
皇太后追随先皇而去,其情可表,受到天下人的称颂,不再计较她曾经嫁过别人的事。
她的谥号被定为德顺,葬入皇陵,就在先皇帝的旁边。
梁氏死去,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梁如梦,除了悲伤,还有失去依靠的惶恐。宋瑾瑜想到她总归是梁氏替父皇生的孩子,自己的亲妹妹,便替她在东方玠面前求了情,也时常照料着,不要叫其他人欺负得太厉害,至于以后怎样,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梁氏的葬礼操办了些日子,宋夫人一直留在宫中,等宋瑾瑜生产完才回去。
现在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可是,宋瑾瑜心中的结,尚未完全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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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结局
因为梁氏下葬的事,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宋瑾瑜还没有时间与东方玠好好相处,或者说,东方玠似乎一直在回避与宋瑾瑜好好相处。
近来,先是梁氏怀疑宋瑾瑜的身份,梁氏又吞金自杀,宋瑾瑜不相信东方玠对自己没有一点怀疑。可是,他却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照样对怀孕的宋瑾瑜关怀备至,一有空闲就来无瑕宫看望她与宫里的几个孩子。可是皇太后过世,再怎么样也是大事一桩,东方玠实在分不出太多时间。
李文秀、卫馥等人每每都会羡慕不已,“这宫里,皇上最信任、最心疼的,就只有姐姐了,无论发生什么,毫不迟疑,总站在姐姐这边,若是换了别人,绝对做不到这样。”
宋瑾瑜笑而不答,这样才奇怪吧?东方玠相信自己一回事,但是他又不是傻子,许多事情,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中有许多破绽,况且,宋瑾瑜也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东方玠提议要她与宋夫人滴血验亲?且不论这种方法能否检验出两个人是否有亲子关系,宋瑾瑜自认没有看错东方玠当时笃定的表情。
除此之外,宋瑾瑜自己亦处于迷茫状态,原来自己在宫中挣扎着生存,力争上游,是为了替死去的父皇母后兄弟姐妹,南希国死去的将领百姓,真正的宋瑾瑜报仇,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呢?留在宫中还有什么意义呢?但如果不留在宫中,又要去哪里呢?玉儿、朝霞跟烨儿要怎么办?还有东方玠,自己应该要怎么看待他?
每每想到这些,宋瑾瑜便眉头紧锁,郁郁寡欢。
宋夫人见她这样,宽慰她怀孕之人当保持愉悦的心情,否则对腹中的胎儿不好,李太医也这样劝说她,可是并不见成效。
有一件事却触动了宋瑾瑜的心。因为梁太后下葬,郑武协助东方玠处理事项,时常在宫中走动,要见宋瑾瑜也比较容易。这天,郑武便将宋瑾瑜约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宋瑾瑜首先对他帮她找到曾蕊表示感谢,若不是他,也不可能这样顺利的处理掉梁太后。
郑武回答:“只要是你的事,我义不容辞。“郑武简单的对她讲了一下发现曾蕊的经过,原来在这之前,郑武就见过曾蕊,她在一处远离帝都的边境小山村隐姓埋名,只是郑武当时并未记起,后来与东沪交战,又经过那处小山村,正好碰上了,这也算是运气。
其实,曾蕊经历这么多年的逃亡,梁氏所谓的亲笔承诺书早就不知道丢失在何处,她当日拿出来的不过是后来宋瑾瑜与郑武伪造的,上面的淑妃印章就是宋瑾瑜手上的印章,只不过梁氏做贼心虚,没有细看,细想。
这件事东方玠也知道,这一切在他的默许下进行。
说完了曾蕊的事,郑武问宋瑾瑜:“阿谨,你当年执意要进宫,是不是因为曹家和梁太后?”
当年宋瑾瑜拒绝他后,他想了许多,始终不愿意相信宋瑾瑜是那种贪图宫中荣华的女人。不过既然阿谨想要权势,他给她便是,于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从军,无论多么辛苦,未曾放弃,才到了今天的位置。
与阿谨重逢之后,他果然成为了她坚实的后盾。不过,接触得越多,他越加坚定,阿谨进宫,不是贪图富贵,而是有自己的苦衷,现在事情逐渐明朗,他能够猜到七八分。
宋瑾瑜心思完全放在他所问的问题上,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她想了一下,这些年,郑武明里暗里帮了自己许多,若不是他,自己不一定能够处在现在的位置,不一定能够这么快就推倒仇敌,因此没有理由瞒着他。
于是,宋瑾瑜对郑武点头。
“你真的就是前朝的公主?”
宋瑾瑜继续点头。
郑武徐虽然自己猜测到这个结果,但还是吃了一惊。沉默许久之后,他问:“曹起与梁氏已死,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宋瑾瑜直言答:“我不知道。”
“阿谨,当年我在山崖下说的话,永远有效。”宋瑾瑜记起当年郑武对她说要带她离开,过平静祥和的日子。
郑武补充,“我们可以逃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不再理会世俗的纷争。你放心,我会保护你。”虽然要脱离皇帝的管辖,会非常困难,但为了宋瑾瑜,他愿意一试。
面对这样的郑武,宋瑾瑜不能不说不感动,这世上,能有几人,这样无怨无悔的守着你?
可是,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感动不是爱,从前,宋瑾瑜没有爱上郑武,现在依然没有。她对他有感激、愧疚、信任,但就是没有爱。况且,自己现在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又怎么能不顾他们投入到别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