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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四章 恋恋风尘 ...
将军府内阁里,沈华年躺在床上,定定的看着窗外几株盛开的桃花,目光中有几许痴然,满眼灿烂的桃花似乎都化为一个人的眉眼。
初见时那如娇花照水般的嫣然一笑,“小将军,您踩着我的脚了。”
府中几日如欢喜冤家,总记得梅树下清丽绝伦的容颜,“小将军清雅脱俗、自诩风流人物,如何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况且人为刀俎我今为鱼肉,不会有人想吃下了药的鱼肉吧。”
山谷里,倔强傲气的眼神,“宁为乞丐妻,不做豪门妾。”
或哭或笑或娇嗔或发怒或沉默或冷然,一样一样慢慢蚕食着自己从未为任何人驻足的心,那日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身影,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些日子以来,每日想着她的处境,总是牵心挂怀,想到此处,沈华年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又在想着你的锦瑟姑娘了?”戏谑的声音响起,莫南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沈华年轻瞥一眼,冷哼道:“你今日如何会大驾光临?可真是蓬荜生辉。”
莫南不以为意,只是在沈华年的床前坐下,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啧啧叹道:“如今一向风流不羁的小将军居然变成痴情种子,你为了她被贵妃娘娘杖责五十,差点送了半条命,她可是半点也不知道,你看要不要我去告诉她,也许她激动下就以身相许呢。”
沈华年的脸色有些尴尬,狠狠瞪了莫南一眼,“不准去告诉她,我不想让她有任何内疚和不开心,你最好给我闭上嘴,否则我饶不了你。”
莫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沈华年,想不到你真的会喜欢那个方锦瑟。”
沈华年却并没有笑,只是淡淡的看着莫南,“我很担心她,我被姐姐禁足半年,没法离开将军府,李府的人对她一直心怀叵测,我怕她会出什么事情,阿莫,你替我去看看她,可好?”
莫南看着沈华年认真的眼神,不由收起满脸嬉笑,点了点头,“好,我代你去看看她,我会告诉她你为了她被禁足,不便来看她。”
“不,阿莫,不要告诉她任何事情,”沈华年急忙劝阻道,沉吟一会,“阿莫,你就告诉她,我被朝廷派往边关半年,回来之日,我会去李府把她接出来。”
莫南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沈华年叫住了他,艰难的俯身从床头拿出一张纸笺递给莫南,黑白分明的眼睛专注的看着莫南,“阿莫,把这个带给锦瑟,”莫南嗯了一声,接过纸笺。
李绍文离开李府的那一日,方锦瑟正在兰亭院里为一株茶花浇水,她动作轻缓,举止从容,仿佛这一个举动就是天长地久的事情,用一辈子来慢慢完成。
“锦瑟,”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方锦瑟动作一滞,却并不回身,继续为茶花浇水,那人叫了一声之后就不在言语,慢慢走到她的身后,静静的站在那里。
方锦瑟心里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去,几日不见,李绍文清瘦很多,满脸憔悴,只是一双眼眸依然若天上寒星一般,满含深情,动人心魄。
“锦瑟,我知道你怨恨我,我也不奢望求得你的原谅,今日我就要离开府里,也许从此之后,天涯海角再无相见之日,锦瑟,我只想看你一眼,最后一眼。”李绍文的声音有些沙哑。
方锦瑟心里酸楚难捱,“绍文哥哥,不怪你,我从没有怪过你,一切都是翠霞的错,是她不该怀有心思,不该走错一步,不该想着害人。”
李绍文摇头苦笑,只觉得满嘴苦涩,恍惚间似乎回到那一日,从那天起一切都不能回到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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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正在书房里核对账本,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翠霞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李绍文,我不准你娶方锦瑟。”
李绍文一阵惊愕,连忙上前关上门,扶住翠霞摇摇欲坠的身体,“翠霞,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翠霞一把甩开李绍文的手,“我说,我不准你娶方锦瑟,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却从不看我一眼,满心满眼只有方锦瑟那个贱人。”
李绍文神色凛然,“我不准你这么说锦瑟,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女子。”
“最好的女子?她和大少爷勾勾搭搭,和小将军不清不白,她简直就是人尽可夫。”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李绍文后悔的看着翠霞脸上红红的掌印,内疚的说道:“翠霞,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准你侮辱锦瑟,她是我心爱的女子,是我爱若生命的女子。”
翠霞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绍文,“那我呢,我又是你什么人,我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你可有一丝一毫挂念我。”
李绍文惊讶的看着翠霞,“你是大哥的妾室,你难道不喜欢大哥?”
翠霞啐了一口,恨恨的说道:“我恨不得杀了那个衣冠禽兽,我爱的人只有你,从小到大,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
一滴眼泪从翠霞的眼角滴落,她的神色迷茫,仿佛沉浸在遥远的过去,“绍文,你可还记得,十岁那年,我被夫人惩罚,跪在园子里一天一夜,不准吃饭,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大雪纷飞,那么冷,那种刺骨的冷,我跪在雪地上,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关心我这个自小父母双亡的人,”翠霞的声音哽咽起来,“那个晚上,只有一个人,他偷偷跑过来递给我一个热馒头,那时起,我就爱上这个人,为了他,我可以连命也不要。”
翠霞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我爱他,我知道他喜欢别人,为了他,我可以冒险给他心爱的女子送吃的东西,为了他,我可以冒险从湖里救起她,为了他,我甚至打探她的一举一动,只为了看到他开心的笑容,我只希望他可以了解我的心意,我从不奢望他能喜欢我,只希望他能够记住我,记住我的名字,就足够了。”
李绍文呆呆的看着翠霞,“我不知道,我从不知道你……”
翠霞冷冷的打断他,“你当然不知道,我从不想你知道,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可是老天何其不公,居然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会被它粉碎,”说到这里,翠霞泪如雨下,“我好恨,那个畜生,他□了我,我不得不成为他的妾室,别人都说我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我每天晚上夜不能寐,心痛如绞。”
李绍文踉跄的退后几步,猛然跌坐椅子里,一瞬间巨大的哀伤击溃了他的心防,“翠霞,这么说,是你,是你给大哥下药,害的大嫂失去孩子,你这么狠。”
翠霞惨笑一声,“是我下的药,我要让他去兰亭院,只是没想到方锦瑟那个贱人不在,可惜了大少奶奶。”
李绍文惊骇的看着翠霞,“原来你想害锦瑟?”
翠霞冷冷一笑,“大少爷一直对锦瑟怀有心思,如果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光天化日下,姐夫和姨妹勾搭成奸,那可是有意思的很。”
李绍文抓住翠霞用力摇着,双目泛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差点害了锦瑟,你害的大嫂失去孩子,差点丧命,你简直蛇蝎心肠。”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让那个畜生身败名裂,到时候你就是李府的嫡子,难道你不开心吗?”翠霞的脸上浮出一抹苍然的笑容。
李绍文正要说话,门却被一脚踹开,周夫人带着蔡妈和几个心腹丫鬟站在门口,顿时惊呆,翠霞也面色如土。
周夫人却是面容平静,笑着和蔡妈说道:“蔡妈,若不是你吩咐人跟着翠霞,我可是听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翠霞脸色惨白起来,眉眼间却是倔强,“竟然夫人知道了,那么要打要杀全凭夫人,只是此事和二少爷无关,都是我一人做的。”
周夫人点头微笑,“你倒也痴情的很,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我会送你去一个很好的地方,锦衣玉食,夜夜笙歌,蔡妈,把张婆子叫来,让她送翠姨娘去温玉楼。”
李绍文和翠霞皆面色大变,温玉楼是京城有名的妓院,翠霞的脸色终于害怕起来,“夫人,你杀了我吧,翠霞但求一死。”
周夫人摇头一笑,“杀了你,我可舍不得,你放心,温玉楼是有名的地方,保管你在里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记住,万一你要死了,你的小堂妹可就要代替你。”
无视李绍文的求情,看着面如死灰的翠霞被几名丫鬟拉走,周夫人转身看向跪着的李绍文,“绍文,你也大了,心也大了,我会和老爷说,让你离开府里,带着你的那个娘滚出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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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文摇摇头,从往事不堪的回忆里醒过来,看着眼前的方锦瑟,清丽不可方物,如水的明眸,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摸一样,只是人生若是如初见,而今因为自己,害了她的姐姐,甚至差点害了她,自己有何面目再去照顾她,和她日日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