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还酿了杨梅酒,酸爽醇和,味道可好了。这一路上为了这几坛子酒,可是费了些工夫。”这些都是玉璧闲暇时在杏花楼做的,萧庆之基本上都不知道,甚至带回来时,萧庆之都没问她带了些什么。
这时一取出来,玉璧又一说,他才明白过来,敢情自家小玉璧也是个有心思的,刚去吴州就想到了回京时的事。而且还处处都照着母亲的喜好来,便是母亲想拒绝也不舍得。
进都进来了,坐也坐下了,萧张氏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应了她:“你有心了。”
“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家的,真真是美人胚子,看着都教人心里欢喜。”玉璧一边说话,一边示意萧庆之赶紧让人去把东西搬过来。萧庆之领会了,到门口吩咐管家去办就可以了,他却有些尴尬不知该留该走。
“回陈尚令,家父乃虎骑将军何绍川,我叫素弦。”何素弦柔柔轻轻地回答。
这一答,玉璧就抬头看向萧庆之,也不管萧庆之和这何绍川认识不认识,直接就冲萧庆之一招手说:“庆之,何将军是哪位?”
这时何素弦才起身向萧庆之行礼:“素弦见过侯爷,家父常提及侯爷之英武,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萧庆之含笑虚扶了扶:“许久不见何将军了,何将军可好?”
“谢侯爷记挂,父亲一向都好。”
萧庆之点头示意,然后才转身向萧张氏行礼,萧张氏虽面色不太好,但礼还是受了:“母亲,孩儿回来了。”
“嗯,坐吧。”有玉璧在,萧张氏还能不明白,只要这丫头在,她就有办法把萧庆之也留在这里,所以萧张氏压根都不想再做什么挣扎。
“是,谢母亲。”萧庆之心口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不过,当萧庆之和玉璧听明白,这个小姑娘是萧张氏找来给萧应之的继室,他们夫妻俩就有点坐不住了。听信儿说是解决了,怎么到现在这又成了这样,难道萧梁都对此没了办法吗?不至于啊,就算萧梁没办法,徐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两人从萧张氏院子里出来,心照不宣地齐声说:“去他们那里看看吧。”
到萧应之和徐贞娘院里,只见一片冷清,往日里徐贞娘是个爱热闹的,总喜欢丫头婆子们围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她虽然不参与,却就爱听这个动静。但这时候,院子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个院子里跟没人似的。
“二爷和二夫人呢?”玉璧逮着个丫头问道。
那丫头瑟瑟地伸手朝里边指了指:“回夫人,都在后边坐着呢,只是谁也不说话,婢子们也不敢打搅。可要婢子去通报,若是二爷和二夫人知道侯爷和夫人回来了,想必是高兴的。”
“去吧。”
那丫头连走几步,到门洞边喊了声:“二爷,二夫人,侯爷和夫人过来了。”
丫头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得脚步声响起,萧应之倒还好,只是瘦了些,徐贞娘却跟被风吹干了似的,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干干的没有了一点活力:“长兄,长嫂。”
“何至如此。”萧庆之说出这四个字后一声长叹,扶了萧应之一把,示意他进屋去坐下。
玉璧则扶了徐贞娘,也忍不住叹气:“贞娘,不管出了什么事,身子也要紧的,回头我去宫里请医官来给你调理身子。身子好了,什么都会有的,别事事都压在心上,这样怎么能好。”
“长嫂……”徐贞娘一声喊罢,就扑在玉璧的肩头落下泪来,没有哭声,但浑身哽咽得直发抖,看来真是压抑得惨了。
轻轻拍拍徐贞娘的肩背,玉璧摇头道:“贞娘,庆之回来了,我也回来了,总会替你出主意想办法的。”
徐贞娘抬起头来,冲玉璧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儿,回道:“谢谢长兄、长嫂。”
四人进屋坐下,久久都相顾无言,还是徐贞娘先开了口:“长兄长嫂不必为我过于忧心,事已至此,再差不过是各自离分罢了。如今拖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愿意再纠缠下去,再拖也只是心力交瘁而已。”
这两句话让萧应之“噌”一下站起来,看着徐贞娘嘴唇抖了几下说:“贞娘,不要离开。”
其实徐贞娘心里想过,如果你萧应之能大大方方站出来,向萧张氏承认是你身子不行,而不是我不能孕,那样早没有现在的事了。但是结果,你身子调理好了,我反倒很难再怀上,这事怪来怪去,徐贞娘除了怪自己之外,还不免有几分怨着萧应之。现在再说什么不离分,已经太晚了:“子和,我说过,只当我们此生没有缘分罢,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对我们来说都不好。”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必这时候说这样的丧气话,听我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庆之,有他在,这家里的天塌不了。”玉璧一看,倒是替萧庆之大包大揽上了。
不过,这时代长兄的责任权利本来就大,这也不算大包大揽。
“玉璧说得是,有我在,信我便是了。”萧庆之想着这事倒真是麻烦了,嘴上答应是答应着,这是要先安抚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心,至于怎么办,他心里还真是没谱。
结果从萧应之他们院儿里往出走时,萧庆之居然问她该怎么处理,玉璧听了不免翻白眼瞅他,她哪里知道怎么办,她也才回来,一路上没想过这件事好不好:“再想吧,我现在也没主意。”
走在熟悉的院落里,萧庆之却觉得有种陌生感,家里的花木好像都重新添了一些,除了一些古旧高大的树木外,不用大兴土木的花草都移得差不多了。才走不过几个月,这院落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何况是人和事。
看了一路,到他们院门口时,萧庆之忽然有了主意:“这事或许该去找何将军谈一谈,何将军与我有旧,想来应该说得通。只是这却是治标不治本,没了何姑娘,母亲又会打别家姑娘的主意。”
“要不,从应之身上想办法?”玉璧提议道。
“子和身上……”萧庆之琢磨片刻,忽地脸上有了笑意:“这主意不错。”
萧张氏爱高门女,只要从子和身上着手,让高门没这兴致把女儿嫁给子和不就得了。这却不是太难,至少比说服萧张氏要容易得多,他只要先去跟淳庆帝透透话,然后找人动动手脚,把萧应之差到个贫困小地方为官。最好是个没有任何高门士族,也不是哪家位高权重人家的祖籍就成,这样的地方,倒真不难找。
次日先去中书省交了差,还不等萧庆之递书进宫,淳庆帝就差了人来传他进宫。
萧庆之决定,要好好跟淳庆帝聊聊,关于谢春江,关于陛下当年的风.流往事,以及关于萧应之的职务问题
正文 第一一四章 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去
虽然在外大半年,但宫里还是从前那个模样,连宫门口当值的侍卫都还是那几个。老远见了萧庆之,侍卫们就热络地上前行礼,言语间很是亲近。从九曲桥上过,萧庆之正打算往正殿去,但下意识往右边一打眼望去,好像是看到玉璧往御茶房方向去了。
“陛下也召了玉璧进宫吗?”萧庆之到大殿外问正恭候在那里的曲公公。
“是啊,陛下遣了人去传,说是玉璧丫头还当着御茶房的差呐,应当一早进宫来当差才是。这不,陈尚令与侯爷也就一前一后的事儿,侯爷快些进去吧,陛下等你有一会儿了。”曲公公说罢,躬着请萧庆之进大殿。
进了大殿,萧庆之行罢礼,还没开口说话,淳庆帝却先说话了:“子云啊,朕让你领回来的人呢?”
要不是萧庆之绷得住,只怕当场就要脱口而出问谢春江是不是陛下的儿子:“陛下,潮生眼下在静庐暂住。本该在侯府客园暂住,只是眼下臣家里事儿多,一走大半年,哪想家里乱成这般模样。”
听着他的话,淳庆帝微微眯眯眼睛,静默片刻后才说道:“子云这是在怪朕呐。”
这话多明白,摆明了,萧庆之说:“陛下把家父差得团团转,连家都没着落,臣自昨日归家,连家父的面都还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