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身子微微一动,原本有意要随她去,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淡淡笑道:“太妃娘娘有命,自然不敢不从,只是我今日委实有些身子不适,不好多走动,又怕让太妃娘娘受了病气,还是“”,她脸上很是为难。
魏大娘早就料到若华的反应,她笑着道:“王妃身上不好,自然是不便多走动,奴婢这就回去回禀太妃娘娘,想来也会休谅的。”
若华哪里不知道这是魏大娘卖的好,忙笑着应着:“真是有劳大娘走这一遭了,还望回去回复太妃娘娘,待到好些了,定然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魏大娘连声应着,笑着告退出去了。
且说魏大娘一路赶回了和韵斋,却是见了院子里齐齐跪着好些丫头,她一惊,再细细瞧时,却见那几个都是先前拿了过去问话的莹心阁的丫头们,如今个个面如土色,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不敢有半点动静。
魏大娘不动声色地穿过她们,径直打了帘子进了正房中,只见太妃脸色淡然地坐在上位吃着茶,下边站着的却是脸色极为难看神色怔松的秦夫人,只见她姿势僵硬地站在厅中,显得极为突兀。
“回来了?她可来了?”太妃抬起眼问魏大娘道。
魏大娘看了一眼秦夫人,只得低声道:“王妃说身上不好,不便多走动,所以“”
太妃心知肚明,淡淡点点头道:“她不来也好,这些时日操持着府里的事,之前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就是个铁打的人也是熬不住的,这种琐碎之事也不必她动手了,我还有几分气力,替她处置了就是。”她目光凌厉地扫过下边的秦夫人,春夫人不由地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许久,太妃才冷冷地开口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人是你房里的,这件事你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秦夫人早已是吓得没了魂,此时哪里还掌得住,软软跪下泣道:“太妃娘娘明察,妾身可从未又说过一言半语污蔑王妃的话来”妾身这几日在王妃跟前帮着整理薄子,王妃的看重,妾身是半点不敢或忘,又岂敢有心思做出这等事来。”
太妃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盖碗放下,道:“你有没有这个心思”难道我瞧不出来?”她紧紧盯着秦夫人,一字一句地道:“自打王妃进了府,你也没有歇过心思,别人或者不知道,但我还是瞧得明白的。”
秦夫人只觉得背上一凉,对上位高坐着的太妃只觉得更是惧怕,这位袁太妃可不比别人,她是当初先皇诸多妃子中唯一一个活到今日还得了太妃封号,更是与手段凌厉的太后情同姐妹的传奇人物,见过的风而绝对不是自己能猜侧的,哪里会看不出这一点小心思。
她低声道:“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妾身不曾做过这等事来,求太妃明察呀“”
太妃鄙夷地瞧了她一眼:“你倒是有心”只不过未必想得到罢了,只是这人还是你房里的,你自个掂量着看。”
秦夫人此时已是六神无主,只是一个劲地求太妃:“还请太妃娘娘查明这事,还妾身一个清白“”她知道这若是着落在自己身上,莫要说太妃娘娘的处置,若是王爷回来知道了,只怕是轻饶不了自己,打发到庄子上都是轻的,不定要送了她去庵子里去。
太妃将目光转向外边院子里,远远看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丫头,口中吐出一句:“打,都打上二十板子,若是供出是谁说的,就停下来,若是说不出来,就接着打,打到说为止。”语气阴冷地让下边跪着抽泣的秦夫人都愣了一下,不由地发冷。
魏大娘却全然不觉一般,平静地应着,下去吩咐了粗使婆子们将那几个丫头拖去了外边,渐渐远了,但仍是能听见那隐约传来的哭叫声和哀求声,后来便渐渐没了声息。
秦夫人此时早已软倒在地,她虽然平日要强,但毕竟是深宅大院的夫人,也不曾见过这等架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是混乱中惧怕着自己被发落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大娘才自外边进来,福身道:“回太妃娘娘的话,已经问出来,却说是莹心阁大丫头如意说了这等话传了出来的,那几个丫头才私下里传开去了。”
太妃看着下边吓得愣怔了的秦夫人道:“还是你房里的大丫头说的,到此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夫人愣了好半天,才哭了出来:“妾身真的不知呀,怎么会是如意“”,妾身不知呀,“…”如意是当初自人牙子手里买了进来就在跟前伺候的,又是伶例能干的,很得她信任,虽然比不得自府里带来的丫头,但素来也是很看重,怎么会是她?
太妃却是半点不糊涂,她对魏大娘道:“既然拿着起头的了,还不拿了来问了,究竟是谁传了这等话出来的,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要审明白了。”魏大娘忙应着,退了下去。
“素日瞧着你是个能干的,又爱争强好胜,再想不到居然糊涂至此,你以为王妃有什么不好,就该是你得意的时候?再不想想这府里规矩摆在面前的,即使是她有什么不好了,不得势,也容不得你有半点放肆”太妃冷冷地盯着秦夫人道,“我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这府里有什么动静还是看得明白的,绝不会容得你们几个肆意乱来。”
秦夫人张口结舌,想要辩白几句,却觉得自己的那些心思似是一览无余地袒露在太妃跟前,不敢再有半点辩解之意,只是低伏在地上,讷讷不成言。
太妃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你以为如意真的就是自己贴心的人么,当初自牙婆手上买来之时,却也不想着打听一下她的身世,你以为真的就是没有半点疏失了?还当做亲信收在身边。真真是白长了一副要强的脸面!”
秦夫人一时惊住了,难道如意真的是别人有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只是竟然这么些时日都没有半点动静,如今都已经快一年了,才会惹出这等事来,算来算去,这日子算起来只有那一位能动手脚,真的是岑夫人做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逆转
不多一会,如意便被魏大娘和几个婆子带了来,她脸色死白,低着头不敢看上面的太妃和一旁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盯着她的秦夫人,只觉得步履沉重,拖着腿走到厅中拜倒,口中却是说不出话来。
等不得太妃说话,秦夫人咬牙切齿地扑了过去,一把扯住如意的衣裳,恨恨道:“贱婢,你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我的?”
如意吓得面无人色,也不敢反抗,只是哆嗦着跪在那里,任由秦夫人的撕扯,直到太妃喝了一句:“都住手,成何体统。”秦夫人这才罢了手,只是犹不解恨地瞪着如意。
“你既然来了,也该知道是为什么要带了你过来见我,你做的事如今都已泄了底,还不从实招来?”太妃冷冷看着下边跪伏着的如意道。
如意哆嗦着嘴,许久才挤出话来,却是夹杂着哭腔,连连叩头道:“太妃娘娘饶命,太妃娘娘饶命,奴婢是……是听夫人说起这话,这才一时掌不住嘴,说了出去,不想引来这等祸事,还求太妃娘娘网开一面,饶了奴婢吧。”
袁太妃不急不徐地瞥了一眼如意,冷笑道:“夫人,哪个夫人?”
如意愣了一下,却没敢接口,只是拿眼瞧着一旁瞪着她面红如赤的秦夫人,迟迟不敢言语,只是那态度分明是指着秦夫人。
太妃却是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慢条斯理地道:“是你们夫人说的么?”
秦夫人吓了一跳,连忙磕头道:“太妃娘娘明察呀,不是妾身所为,妾身没有……”
那边厢如意却是磕了个头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一口咬定道:“正是夫人说了与奴婢听了,奴婢才一时口快说了出去,再无别人了。”
秦夫人骇地面如土色,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动弹不得。
如意一口咬定是秦夫人所为,她只当接下来太妃便会立时发作了秦夫人,自己自然也是落不了好,早已做好打算要等着被处置了。却只听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半点事发生一般,她有几分疑惑地微微抬头,却正瞧见太妃冷冷地望着自己,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一般,登时心怦怦乱跳,忙又埋下头去,此时却是手微微颤着,不听使唤了。
“如意进府也有些时候了吧?”太妃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魏大娘回道:“是,是去年二月里自牙婆手里买进府的那一批里的。”
太妃微微挑眉道:“原来是去年进的府,倒也不算小了。只是进府前是哪里来的人?”
魏大娘偏头想了想,道:“记得那牙婆先前曾说起买下如意时,听口音像是湖湘人士,又是进京寻亲不得才不得已卖了身。”
如意恍若听到了什么让她惧怕得东西,一时间抖若筛糠,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湖湘人士岑氏不就是湖湘人士这么巧正月里纳了岑氏入府,二月就买了这么个丫头进来,要说没有半点可疑绝不可能。
太妃冷冷瞧了一眼那边还在浑浑噩噩没有醒过神来的秦夫人,这才道:“原来是湖湘来的,倒是与岑氏是同乡呢,你们平日也该有些走动吧。”
如意颤声道:“奴婢……奴婢岂敢以岑夫人的同乡自居,平日里也是在房里伺候着夫人,不敢胡乱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