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就对伯母都跟我说了些什么不感兴趣?”乔春对他的话置之不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问道。
钱财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起小铁杆轻轻的拨弄着木炭,乔春静静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了,她也知道,每次钱财想事情或许心烦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喝茶,拿着小铁杆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那炉子里的木炭。
“我猜得出来,只是,四妹,你别往心里去。我娘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关心我罢了。”过了好一会儿,钱财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着乔春。
乔春倒没有想到他居然什么都知道,眯着眼打量着他,不解的道:“三哥,你还是执于你自己的想法,丝毫不为夏儿对你的心意而感动吗?难道我错了吗?你对夏儿没有心动过?还是你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信心?柳伯伯上次不是已经说了,你的药…”
“四妹,你别再说了,这事我有我的思量。”钱财打断了乔春的话,垂着头,不让乔春看到他出卖心事的眼眸。
乔春很生气,很生气,但是,也很无奈,很无奈…
不是其身,不明其苦,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说钱财?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的脑子里是不是少了一些神经线?
他做事都有计划,有信心,有耐心,可为什么唯独对感情就不能自信一点呢?
“好,我不说,可是我得先提醒你。乔夏已经满了十七岁了,十七岁对一个姑娘来说,代表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娘不会再放任她,我娘已经找开找媒婆给她找婆家了。感情这东西,过了这村没那个店了,你可别后悔。”
乔春不想管得太宽,但是,这关系着乔春和钱财两个人的幸福,她如果什么都不管,一点努力都不做,放任他们错失良缘,她过不了自己心的那一关。
钱财垂放在双膝上的手,不禁紧紧的攥了起来,十七岁对一个姑娘来说,代表什么,他很清楚。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听到雷氏已经开始帮乔夏找婆家时,自己的心在抽痛着。
他也知道幸福从来都不会等人,但是,他更怕承诺,他怕自己给不起,所以,他宁愿放手。
“四妹,你别再说了。”钱财收起心里的杂乱思绪,淡淡的道。
“我再也不会管你的这事了。哼!我一定帮着我娘给夏儿觅一个良缘,找一个有担当,能让她幸福的人。”乔春气呼呼的瞪了一眼钱财,恨铁不成钢的道。
钱财不再接她的话,默默的坐着,重新拿起小铁杆,又在专注的拨弄着木炭。
乔春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可真是又气又心疼。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乔春朝门外看了下天色,又看了看维持着原来动作的钱财,叹了一口气,道:“三哥,关于出租田地的条约,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那些地是规划用为种茶树的,那些田我是打算用来种花的,还有,花茶你想要和我们一起弄吗?怎样来分配分成?”
钱财终于抬起了头,眸底一片平静,看着乔春点了点头,道:“花茶我当然也要,分成的话还是按当初茶园的协议吧。不过,这些田得算是我租的,既然花籽大哥已经提供了,我总不是什么也不付出吧?”
“至于和村民的租田地协议,我想让你写明我是按季度给他们银两的,另外,将来产出来的茶叶,好劣也是要分等级的,我给的价钱也是按茶叶的品等来定价。”
钱财昨天回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毕竟那些村民都不是乔春,他们的手艺肯定也是参差不平的,他总不能按一个价来收吧。
如果按一个价码来收,那这个市场就乱了,也无法鞭策村民努力提高茶叶的品质。
秀眉轻蹙,美眸轻转,乔春对钱财的话认真的思量了下,很是赞同他的意思,同时,也有些责备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和细心。
“这事就按三哥的意思来办,我回去就会拟一份签约协议书差人送来给三哥过目,如果可以的话,三哥就签个名,还得盖一下公章。你现在是和平镇的镇长,官方方面你就用公章来代替。”
钱财微笑着道:“嗯,这事就按四妹说的办。”
乔春点了下头,眼光不由的又朝外面看了看,钱财见乔春一副回家心切的样子,对自己的贴身小厮道:“你送唐夫人回山中村,路上小心一点。”
“是的,少爷。”
“唐夫人,请!”
“三哥,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乔春向钱财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小厮走出茶庄,坐上马车朝山中村而去。
钱财无精打采的坐了下来,这一次,他没有再目送乔春离开,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脑子里乱哄哄的,不停的跳闪着乔夏的样子。
她已经年满十七了,自己如果不争取,就只剩祝福她了。
可自己真的能做到笑着祝福她吗?
他没有去细想过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当年与乔春结为义兄弟,他就断了对乔春的心,可自己对酷似于乔春的乔夏会不会是移情的作用呢?这个他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他只知道,自己听到乔夏很快就可以找到婆家时,心里很痛;他只知道,自己那次听到乔夏的告白时,心跳得很厉害。
放手,不放手?争取,不争取?
钱财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一直坐到天黑,一直坐到打烊,忘记了换个姿势,忘记了吃饭。
......
“你这个不孝子,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滚,滚出去。”
乔春轻跳下马车就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廖大娘气急败坏的声音,她赶紧的大步往家里走去,一进院子就见一家老小全都站在大门口,而廖氏则由桃花扶着,流着泪,大声质问跪在院子里的一大一小。
不孝子?乔春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模糊的脸,立刻明白了是廖仁回来了。
这个廖仁当年把房子一卖,拿着银两就屁颠屁颠的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些年,虽然廖大娘嘴上说着,只当没有这个儿子,可她明白,廖大娘的心里还是很想念她的儿孙们的。
现在这个廖仁出现了,廖大娘气不过来,骂一骂也是正常的。
“娘,儿子知道自身的错,如果娘不原谅儿,儿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请娘给儿一个机会,让儿子好好的孝顺你。咳咳...”廖仁带着悔恨,带着哭腔的道,说着还不停的咳嗽起来。
他身边的小人儿,立刻着急的站起来,慢慢的拍着廖仁的背,关切的问道:“爹爹,你别激动,大夫说了,你的喘病不能激动的。”
小人儿看着廖仁咳得涨红的脸,连忙抬头,眼睛泪光闪闪的看着廖氏,哭着求道:“奶奶,我爹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就原谅他吧。我娘已经带着家里值钱的东西跟人跑了,我爹又得了喘病。”
廖氏的眼泪唰唰唰的往下流,看着病蔫蔫的儿子和懂事的孙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春看着那小人儿的背影,赞赏的点了点头,老子是很浑,不过,生养出来的儿子倒是不错。
快步走了过去,乔春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廖大娘,劝慰着她,道:“大娘,你先别生气。廖大哥人回来,就代表他的心里还是念着你。”
廖氏抬头惊讶的看着乔春,当年廖仁是怎样无礼对待乔春的,她还记得一清二楚。她没有想到,乔春居然一点都不记恨,反而帮他说着好话。一时之间,对于儿子当年做的事,她心里更是愧疚无比。伸手拉过乔春的手,哭着道:“春儿,这浑人当年那样对你,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呢?你这样,让大娘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啊。”
跪在地上的廖仁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乔春,他在外头听了不少关于乔春的传闻。刚刚进村时,遇见一些村民,他们不仅教训了他一顿,还告诉了他,这些年廖氏全靠乔春养着,不然的话,估计他现在也就只能见到一杯黄土了。
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悔意,廖仁跪着看向乔春,羞愧的道:“唐家弟妹,当年大哥的嘴臭,对你说了那些无礼的话,如今我也不敢请你原谅我。我向你磕几个头,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娘的照顾。”
话落,对着乔春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乔春连忙放开廖氏,走到廖仁面前,道:“廖大哥,你快别这样,这些年,大娘靠的是自己,她每天都很辛苦的帮我们做家事。只是你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也看得出你是真心的悔过了,以后,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孝顺大娘。这些年,虽然大娘嘴里不说,但是,我可以看得出,大娘心里其实是很想念你们的。”
廖氏听着乔春的话,哭得更是伤心。
廖仁听完乔春的话,跪着向前朝廖氏挪去,伸手抱着她的腿,痛哭失声的道:“娘,儿子以后一定好好的做人,好好的孝顺你。请你给儿子最后一个机会吧。”
“奶奶,请你原谅我爹吧。”小人儿也蹭了上来,抱着廖氏的另一只腿,苦苦的替父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