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敌【11】
皇后郁郁不乐,便惹得靖安王也不快,几次向皇上进言,说这不合乎规矩,因为言辞之间对惠文长公主多有不敬,皇上一怒之下,将靖安王贬到边疆去当守门人!
这一举动,举国震惊,那靖安王是什么人?位高权重,手中更是握有重兵,家族中人才辈出,高手无数,连当年的先皇,对靖安王都要礼让三分。
皇上此举,无疑触怒了靖安王,靖安王带着家族中高手前往边疆,名为守门人,实则招兵买马,盘踞一方。
皇上根基未稳,国家又是内忧外患的时候,靖安王此举,无异于是要谋反了。
那时幸好有太后周旋,恩威并施,压得靖安王不敢轻举妄动。
而后靖安王密信太后,称惠文长公主乃妖邪转世,祸国殃民有她在一日,南翼国必不得安宁。
看到此信的太后也是怒不可遏,她最骄傲的女儿,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这靖安王不过害怕惠文长公主在百姓心中的名望,害怕终究有一天他自己的女儿连母仪天下的权利都没有了。
太后对此信不置一词,靖安王又多次有迷信来,最后太后只能许诺,有她在的一天,慕氏便永远是皇后,日后凰家和慕家,必永世为好,永为姻亲之盟!
那靖安王也是老奸巨猾,自知皇上性情狂傲不拘,长公主又果决聪明,如果将来文德太后去世,他们慕家绝对没有好下场。
思虑再三,靖安王府还是决定举兵攻入临淮城,他兵强马壮,在边疆休养生息多年,培养了高手无数,而南翼国在经历了和东离国的大战,加上周边小国不时挑衅侵犯,已是强弩之末。
风雨飘摇的形势,凰家建立的南翼政权不时毁在强敌手中,而是要被外戚取而代之。
文德太后在宗祠中跪了一天一夜,最后修书一封,让人送给靖安王,而后雨夜中,太后亲自出宫,见了靖安王一面,密谈半夜。
靖安王的兵马就秘密驻扎在临淮城外,按兵不动。
之后太后请来了逍遥王,请他炼制无色无味的毒药,服下之后就如同生病暴毙,就算御医也看不出来。
那药的用途,逍遥王并不知道,只知道是太后吩咐,他便照办了。
药练好之后,太后亲自吩咐了雪姨娘给惠文长公主送去,那一夜没有风也没有雨,太后将凰北月接进宫中,那孩子睡得深沉,而太后在毓祥宫的花园里站了一夜,没有合眼,直到第二天传来惠文长公主的死讯…….
之后靖安王悄悄退兵,皇上几乎发狂,太后一病不起,逍遥王得知此事之后惊怒交集,无限悲痛,带人远走异国。
谁也不知道当年惠文长公主死去的真相,太后心中有愧,多年来不敢在帝都驻留,也不敢见凰北月一面。
此事是南翼国的秘闻,除了太后和逍遥王,无人知道,甚至连皇上都瞒得很深。
皇上怎么会知道呢?便是他的爱,害死了他最爱的人。
☆、天下为敌【12】
*************北月皇朝**************
墓室的通道中还是阴冷幽深的,跳动的火光照着太后的面孔,若隐若现的阴影,让人看的不真实。
凰北月慢慢站起来,脚下一软,扶住了墓室冰冷的墙壁。
“月儿,那种情况之下,太后没有选择。”逍遥王慢慢的开口,声音在幽长的墓道中间远远地回荡开去。
凰北月抬起眼睛,漆黑清澈的眸子里一向都是坚定的光芒,可是现在,也染上几分朦胧的泪意。
真相往往被欺骗着要让人容易接受得多,如果再选择一次,她大概不会要这么残酷的真相。
“她临死之前,曾说让我不要再入帝王家。”凰北月缓缓地回头,看着老泪纵横的太后,“她早就知道,给她下毒的人,是太后您。”
太后双手捂着脸,低声哭起来。
凰北月抬起头,眼圈周围有一点点红,嘴角微微上扬,冷冷地说:“南翼国的靖安王,东离国的魏武臣,我都记住了。”
“月儿?”逍遥王看着她,一脸担心,“你想干什么?”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凰北月冷冷地说完,大步从阶梯上走下去,用力推开主墓室的门。
“小姐!”东菱抱着小虎和吱吱跟上来。
“别进来。”凰北月低声说,自己走进阴冷的主墓室中,将墓门合上。
这墓室修建的时间并不长,里面还没有时间长久积累出来的那种诡异的气氛,在现代的时候,她又一次也不小心进入过一个战国时代的古墓,到现在心里还有那种发毛的阴寒感觉。
也许和惠文长公主是母女,所以走进这墓室里,除了周围的空气有些阴冷之外,心里倒没有半点儿发毛的感觉。
四周的墙壁上绘着彩色的壁画,描述的是惠文长公主一生辉煌的事迹,只是那冷冰冰的墙壁,就算色彩再鲜艳,也只能让人觉得悲伤罢了。
棺椁就放在墓室的正中,按照南翼国的习俗,棺椁上面铺着华丽的锦缎和丝绸,色彩鲜艳,好像是那死去之人还穿着华服一样。
凰北月慢慢走过去,棺椁前面的地上,放着一束已经风干的莲花,那颜色还没有褪去,依稀能想见花开之时的清丽脱俗。
这墓室里从长公主的棺椁葬进来之后,便被完全封闭了,外面有守陵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进来。
这束花,是谁放在这里的?
凰北月在棺椁之前跪下来,抬头看着那披挂着华丽绸缎的棺椁,低声说话。
“惠文长公主,时至今日,我已经帮你女儿讨回公道,害死她的人,我也一一让他们受了报应,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吧?”
她声音很低,在封闭的墓室中,悄悄地回荡着。
“这么多年,你含恨而死,我今天还你一个真相,对不起你的人,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凰北月从纳戒中,拿出匕首,将一缕长发割下来,用丝带绑着,轻轻放在棺椁之上。
“这缕头发,当成是你的女儿,陪伴着你吧。”
☆、天下为敌【13】
“你一生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报应?”
“惠文长公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叫你一声‘母亲’,这血肉之躯是你给的,生者父母,为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话,你现在已经跟北月郡主相逢了吧,希望另一个世界里,没有背叛,没有痛苦,没有身不由己。”
“安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凰北月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看了那棺椁一眼,便慢慢转身走出去。
外面的太后抬头看见她,眼眶哭得红肿,伤心地说:“北月,你母亲她好吗?”
“她很好,不劳太后挂心了。”凰北月淡淡地说,“亡灵已经安息,太后体谅,不要再去打扰了。”
说完,凰北月带上东菱和两只幼兽,沿着阶梯返回上去。
“月儿,你要去哪里?”逍遥王在后面喊道。
“王爷,同是无可奈何之人,当年的事情,请忘了吧,你就算悔恨至死,也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凰北月的脚步稍微停了一下。
逍遥王神色之间,还是可以看见当年为那件事情的自责和悔恨,特别是看着现在的凰北月,她长得这么大,坚强自信,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
凰北月嘴角轻轻牵了一下,道:“我本飘零之人,聚散浮萍,无处为根,王爷照顾好自己便好,从今往后,南翼国没有北月郡主了。”
“月儿…….”逍遥王惊道。
太后也蓦然转身:“北月,你要皇祖母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你年纪这么小,千万不要任性啊!”
“我心意已决,请太后不要阻拦。”凰北月坚决地说,再也不回头,不用再看那些亲人了,他们都是过去了。
凰北月昂首向前走,背影萧瑟决绝,太后老泪纵横,跪倒在地上,“哀家作孽啊……”
北风萧瑟,大雪重新从天空飘散下来,纷纷扬扬的几片雪花,好像人世间告别的话语一样,期期艾艾的。
“小姐,我们去哪里?”东菱哭得眼眶通红,现在泪水都还止不住,有些无助地看着她。
凰北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声道:“东菱,有酒吗?”
“酒?”东菱怔了一下,连忙点头,“有的。”
东菱有一枚低阶的纳戒,今天早上凰北月就吩咐她带上一些杂物进去,酒是暖身的,她也带了几坛。
拿出一坛酒来,拍开封泥,顺便拿了一个酒杯出来,倒了一杯酒,递给凰北月。
“小姐,要做什么?”
凰北月笑了笑,理了理衣裙跪下来,对东菱说:“东菱,你也跪下。”
东菱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跪下来,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拿着。
凰北月举起酒杯,对着惠文长公主的陵墓方向,对着青天,慢慢地念道:“长云渺茫,拈来素馨告青天,黄土一抔,斟来熟酒祭九泉,名树繁华,哪堪人世一聚散。”
说完,从地上捻了一小撮黄土放在酒杯里,然后对着长空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