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正好有一辆车子疾驶而来,差点儿撞上地上的清悠,亏得车夫功夫了得,忙使劲一拽马缰,车子堪堪在清悠身前停了下来,看着趴在地上的清悠顿时皱紧了眉头:
“什么人,快让开。”
“那不是小姐的马吗?贼人一定就在附近——”有人呼马嘶的声音随之传来,听着已是近在咫尺。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落入那狠毒女人的手里。可自己现在却是处在一个一览无余的开阔空地,除了旁边这辆马车,根本就无处可藏。
看那马车已经开始动起来,没办法,清悠一咬牙,一个鱼跃,就钻进了马车里。
竟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传来,反而是一种特别柔软的感觉,却原来车厢里竟然铺着厚厚的名贵地毯。清悠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寒眸:
“是你——”
清悠的声音又惊又喜。
车夫也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忙喝住马儿,跳下马车怒声道:
“什么人,还不快滚下来——”
这女子还真是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
里面静了下,半晌,一个冷凝的声音传来:
“走吧。”
车夫愣了下,不敢置信的揪揪耳朵——
主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便是对老爷,可也没有这么客气过!
只是车子刚启动,玄雪莹带着人就追了上来,四处看了一番,最终把眼光投向了那辆马车。
一挥手,众侍卫就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都下来,快——”
车子不得不再次停下。只是别说车中人了,便是赶车的车夫,都没有下车的意思,瞧了一眼拦在车前的玄雪莹等人,冷冷道:“让开。”
“大胆!”红绡一扬马鞭,这马车上的人真是大胆,竟敢这样对小姐说话!
“你们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吗?识相的就赶紧下车,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再说一遍,让开——”车夫慢慢坐直了身子,却是正眼都不屑瞧一下玄雪莹——什么人又怎样?家世再好,还能好的过自家主人?!
身为醴陵山庄的小姐,而且还如此美貌,走到哪里不是被众人给捧着?没想到这次,竟连对方一个下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玄雪莹银牙暗咬,厉声道:
“别跟他废话,把这马车给砸了——”
自己马上就会让这瞎了眼
的狗奴才为他的冒犯付出代价。
那些侍卫领命,抽出身上刀剑朝着马车就要砍。哪知身子刚一动,一阵疾风便迎面而至,只听噗噗通通一阵响,方才还凶神恶煞般的众侍卫整整齐齐的在玄雪莹的马前摞起了一道肉墙。
而那车夫却已经稳稳的坐回了位子上,仿佛方才动手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你——”玄雪莹一下傻了眼。自己这群侍卫,最低的也是一级斩妖师,甚至还有三个圣宗,却这么一眨眼就被人收拾了?而那人的身份,却不过是一个车夫罢了!
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马车里的人来头肯定不凡——
能让圣尊都心甘情愿做个车夫,主人该是何等高贵的身份。
就是再情不甘、心不愿,也只得勉强让道道旁,眼睁睁看着那马车带起一溜烟陈扬长而去。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清悠长出了一口气,勉力爬起来,坐到车厢另一边,舒服的倚在车厢上,朝着对面伟岸男子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
“谢谢,对了,有吃的吗?饿死我了。”
男子把自己前面一盘糕点推了过去,清悠抓起一块儿就放进嘴里,哪知吃的太急了点,一下被噎住了,顿时就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外面正驾车的车夫手一抖,差点儿把手里的马缰绳都扔了:
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主子面前这么嚣张的。
“咳咳——水——”清悠边咳嗽,边指了指男子面前的茶杯。
男子略一迟疑,还是端起香茗递了过去。
清悠接过,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然后又继续向那盘点心发起了进攻——两天没吃东西了,可真是饿惨了!
而且男子的糕点真是好吃,那盘子又太精致,上面的点心,很快被一扫而光,清悠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在自己面前如此无拘无束,还是一个,长得这么美的女子。男子开始是讶然,到最后,嘴角甚至不自觉露出一丝纵容的笑意。
纵容?男子心里不觉一愕,只觉这种感觉很是古怪。从小到大,就被家族视为怪物——小的时候,是因为看不起自己,长大后,这种轻视却又变为恐惧,以致这二十年的岁月中,还从没体会过这种有人陪着静静坐着的滋味儿……
“你,认识我?”男子又推过去一盘点心。
清悠顿时大喜,毫不客气的捏起一块儿芙蓉糕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
“呜,好吃——早就想着你铁定是扶危济困的大侠,果然和我想的一般——”
当初木林周府,这男子那惊天的气势,宛若天神一般,实在是是个人都不会轻易忘记吧?
☆、遇刺
玄羽眸中光芒一闪,又很快敛去。
野种,魔鬼,煞星……自己的称呼也挺多,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是什么大侠……
“真的——”看对方神情明显不信,清悠扫荡完最后一块儿点心后不满的抗议,自己可是有节操的,才不会随便乱给人拍马屁。
兴许是清悠眼睛瞪得太大太圆,也可能是清悠一本正经举手发誓的样子很是讨喜,男子冷厉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了下来,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
明明对眼前女子毫无印象,却又偏偏有一种仿佛两个人曾经无数次的这样呆在一起的感觉,竟是没有来由的舒适与惬意……
忽然皱了皱眉——却是清悠左臂上一点红色晕染的范围正在慢慢扩大。
清悠被那无形的杀气刺得身子一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瞬间就变脸成了冷面修罗?
还没反应过来,玄羽已经探身过来握住清悠的胳膊:
“你,受伤了?”
清悠皱着小脸咧了咧嘴,铁定是方才冲进车子时动作太大了,以致好不容可结了疤的伤口又裂开了,下意识的瞧瞧身后青色的靠垫,果然沾了些许血迹上去,顿时就有些赧然,讷讷道:
“对不起,我这就弄干净——”
嘴里说着就想找东西去擦,却被男子一把按住:
“别动,我看看——”
清悠愣了一下,很快明白男子要看的是自己伤口,忙乖巧的点头,伸手把衣袖往上一撩,露出一截晶莹如玉的肌肤,小臂处一团血肉模糊的箭伤便尤其可怖。
“谁做的?”玄羽顿时怒气上涌,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用弓箭射她?
明明连对方名字都还不知道,却依然固执的觉得,那个胆敢伤了她的人真是该死!
不待清悠回答,手里已经翻检出上好的金疮药来,笨拙而又小心的帮清悠包扎了起来——
虽然自己也曾经多次受伤,不过某人一般根本想不起来处理,都是那帮兄弟看不过眼,强行帮他包扎。这样给别人处理伤口,某人还是第一次。
那些兄弟帮自己包扎后往往还会吩咐伺候的人些什么……
皱着眉头想了想:“伤口处不要沾水,还有——”
忽然瞥到女子正对着自己的包扎过的手臂发呆——实在是从一个专业人士的角度看,这绷带绑的也太糟糕太丑了点吧——
只顾得吐槽那乱七八糟的绷带了,竟完全忘了那沾了血的鹅黄袖子仍然高高挽起。
玄羽很是不赞成的瞄了一眼清悠,自然的抬手扯下那宽宽的衣袖——
天下男子皆不可信,那个狠心的男人当初不就是坑了娘亲吗?
虽然从不知道母亲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可小时候每一次和那些所谓的堂兄弟动了手后,都只能独自一个伤
痕累累的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瞧着他们的娘亲很快跑来,帮他们擦拭眼泪,然后心肝宝贝的哄着抱着离开……
小时候很多事都已经忘了,惟有无论在外面呆了多久却从没人寻来的那种心痛怎么也忘不了——
心里忽然一紧,不自觉抚了一下怀里那古旧的画幅——这丫头的样子和娘亲当年的样子有几分相像呢。
怎么都这般毫无提防之心?这要是被人骗了去……
刚要训诫,车子猛地一停,清悠猝不及防一头扑进了男子的怀里,左臂随之撞到桌角上,不由闷哼了一声。
“大人,有埋伏——”车夫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找死——”男子扶清悠坐好,乌黑的瞳仁里是全然凛冽的杀意。
这么多年了,这些人竟还不长记性,想要自己的命,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兔崽子们,都滚出来吧!”车夫起身大声喝道,声音里竟隐隐露出兴奋期待的意味,每次跟着老大打架,用一个字概括的话,那就是“爽”,两个字的话,那就是“很爽”!
从老大离开,那些混蛋就没少去地门找麻烦,一帮兄弟们憋屈的不得了,却又无可奈何——都是老大家族里惹不起的主,老大可以不在乎,他们却没有那个胆量直接和对方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