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雪抬头对上一双暴怒的蓝眸,那眼神中有与她同样的哀绝,不同的是他的眼眸中有多一份不敢相信,蓝箫尘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他拧眉直视着这个总是昂着头无比骄傲的女子,那冷傲的神情似是在嘲讽世间一切,他心间像是有无数针尖在上头碾过,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血孔,不会夺人性命,却是悠久绵长的疼,在日积月累中,渗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你要……离开……我。”蓝箫尘气急败坏的吐出这几个字,手指间的力道,好似用力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
孤寂的眼神好似被人无情遗弃的孩子,带着满腔的怨恨去质问。
蓝箫尘看到却是那女子眼中的嘲讽,清清楚楚,答案,再清楚不过。他心间一震,她果然……眸色一深,眼中此刻变得阴郁之极,利光顿现,表情也变得狰狞无比未来得及发作,目光落在她娇嫩唇瓣上被咬破的血窟窿,他身躯一震,胸腔内升腾翻滚的怒气瞬时消散,心头好似被生锈的大刀,硬生生的捅了进去,那铁锈摩擦划破胸口的钝痛,痛的他透不过气来。
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深,即便是这根刺直入心底,即便是这根刺轻轻一碰就会牵动全身的痛楚,而她却选择宁可痛心彻骨,也要将他从她剔除。
蓝箫尘抖动着双唇,轻喃:“娘子。”
漫雪眼神一暗,压抑的太多的痛楚,好似要从心口爆开一般,漫雪咬牙强忍着那心头肆虐痛感,再次抬头,唇片扬起一个柔美的弧度,那清澈的眸子没有半点波澜,似是他的背叛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对她的人生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我说过后悔无期。”
漫雪眼神闪过一抹厉芒,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到那抹白影已经飘到门外了,而三王爷的手上虎口那个地方……被一支白玉簪子穿透。
天色越发的暗了下来,仿佛黑夜即将来临一般,令人压抑难安。漫雪扶着窗棂的手指尖泛着青白,心仿如落入一个无底黑洞,笑容浮上她的唇角,自嘲而薄凉。从前明澈的眼眸此刻沉寂如水,眼底透着深沉的讽刺和悲哀,抿紧的唇似是一把钢刃在割据着什么,绝美的面容是褪去了血色的苍白。
她手心越攒越紧,极力控制住欲浮上眼眶的泪水,扬起脸庞,强忍着泪没有落下,痛在心间蔓延。
漫雪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笑得悲凉无比,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着心绪。继而自嘲笑道:“聪明?呵…我若够聪明,又怎么会一处地方摔两次跤,!”
那痛,简直如利刃刺心,痛不堪忍。
她身躯微颤,手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没入娇嫩的掌心。隐忍多时的泪水终是无可抑制地落了下来,晶莹的泪珠划过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庞,没入唇齿间的咸涩滋味直抵心间。她紧咬着唇,将那欲冲出口的哽咽之声强行堵在喉咙,咽下心头,就仿佛咽下了一柄钢刀,在她的心上,生生砸出一道深沉的血口。
她努力牵起一边唇角,倔强地笑着,一步接一步,没有半分犹豫和不舍,异样坚定地往前行走,不曾回头。
回头?!
她还有路可以走吗?
那她的路又在那里?
狂风席卷,大雨越下越大,路上早已变得冷清,漫雪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行走在大雨不断冲刷的街道,她开始有些痛恨自己的清醒。冰冷的雨滴大颗大颗地敲打在她头脸之上,麻木的生疼。
前路雨雾茫茫,视线模糊不清,她于这个世界,不过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而她的一切早就在十几年前毁在一个人的手里,她没有家,毅然没有亲人,更没有温暖……
原来,她……什么都没有啊!
她惨然一笑,竟笑出声来,低低沉沉的笑声混合在初夏的暴风雨声之中,竟格外悲沧而荒凉。
她背负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漫雪迈出三王府的门口,突然看到她方才掉落的白伞,被人踩断了好几根支撑的伞梁。
漫雪这才想起,低头看着自己尚未鼓起的小腹。
对呀!
她还有孩子!
这是她唯一拥有的!
唯一!
漫雪缓缓捡起白伞,这一刻她多么的庆幸自己习惯用白色的东西,而这白伞除非家里有丧的人才会打,这才没让人拾了去。
她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她停下之时,竟发现走到了湖边。
湖岸,风雨中飘摇的柳枝条不断地拍打着水岸,闭目就听到噼里啪啦雨珠滑落的声音。
漫雪随便的靠在凉亭冷硬的柱子,缓缓地蹲下身子,抱着膝盖,眼神茫然的看着偌大的湖面,心静的默然让人觉得好生空虚。
整个人似是被掏空了一般,感觉很疲惫
“若我不是……。”那个身份该多好。
终究还是晚了!
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错了一步棋,一步错,步步错。当她决定把自己就交给蓝箫尘时,就没有回头路了。
漫雪面前却突然多出了一双黑色缎面的锦鞋。
木然抬首,一张刚毅英俊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漫雪撇过头,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她亦有她的骄傲。
她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方手帕。
“擦擦吧!会着凉。”低沉的声音,毫不遮掩的表达着自己的担忧。
原本的冷厉的虎目此时也变得深远……复杂,薄唇一抿,眼中除了心疼……还隐忍着怒气。
“蓝啸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会是……她一出三王府的门,就跟着她吧!一想到这里,漫雪就懊恼的绞着手帕,好似一个赌气的小孩子。
“我跟着你来的,蓝箫尘大婚我想你一定会回来。”
漫雪猛地抬头,怒目相视,“你……。”
蓝啸天洒脱的坐到漫雪身边,望着天际,“烟霞,他既然不要你,你和不做我的王妃。”说道最后两个字时,蓝啸天木然回首分外期待的看着漫雪,目光无比诚恳……专注。
漫雪缓缓将头撇向一边,作为无言的拒绝。
蓝啸天抓住漫雪的肩膀,强迫漫雪面对他,“你说呀!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可以一辈子对你好,可蓝箫尘现在正在娶别的女人。”嘶哑的声音,好似在绝望中挣扎。
漫雪垂下眼帘,不在看蓝啸天缓缓吐出三个字“太晚了。”她刚想在说什么,直觉的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正文 第109章:嫁我好吗?
只见一向冷清的将军府此时却像炸开锅了一般,一个傲然的身影立于床畔,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死死盯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人儿。
那惨白的唇片,好似枯萎的花瓣。
房间里除了静还是静,这紧绷的气氛静的让人发狂。
大夫把完脉,将漫雪的手放进被子里,一脸愁云,踌躇的站起身,脚步晃晃悠悠的走到蓝啸天的身边,眼神死死盯着鞋尖,那身子由始至终都是弓着,大夫畏畏缩缩的抱拳,为难的开口道:“王爷,老夫才疏学浅,是在无法医治夫人。”
蓝啸天眼神一眯,厉光乍现,十指紧握,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硬生生的逼出一个字。“说。”
阴沉的声音,好似一记闷锤狠狠打在人的心上。
一滴滴冷汗从大夫的额头滑落。“王爷,老朽行医四十余载,从来没有见过夫人这般奇特的脉象,她身子至阴至寒,想必从小就生活在极冷的之地,吃的也是极寒之物,可是她体内的寒气却被一种药压制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是这种药从利一下子变成了害,可是偏偏现在夫人有了身孕,而她的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无法产子,若是强硬生下孩子只怕她的身子就会油尽灯枯。到时候就算神仙也无力回天。”
蓝啸天眼神中有多了几分隐忍,额头突出的青筋,在微微跳动。
他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眼神格外的复杂。
她果然是爱上了蓝箫尘,连自己的身子都给了一个利用她的男人,为了蓝箫尘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那要是打掉孩子呢?”
“那对夫人的身体也是一种损伤,只怕活不过一年,将军夫人的身子现在不能接受任何补药,老朽实在是怕……。”
蓝啸天浑身的力气好似被人抽干了一般,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心中的那股夹杂的怨、恨怒的气全部都发泄在一个字上。“滚。”
如狮吼般,一瞬间爆发巨大的内劲直接将大夫震出门外,那声更像是野兽的哀鸣,隐藏着无数的伤痛。
闭目,蓝啸天瞬间好似失去他所有的骄傲,好似一只战败的老鹰,那是属于王者的孤独,王者的殇。
为什么他救不了她,为什么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蓝啸天突然走进漫雪,他发现她鬓角的皮起了皱褶,蓝啸天将手伸到漫雪脸侧,轻轻撕扯着漫雪的脸上的皮,没想到她的脸上还带着一张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