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气得个华夫人在床上躺了三天下不了床!
华紫曼更是要死要活的拿了把剪刀嚷嚷着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华尚书早就被坊间传闻弄得不堪愁烦,这会子华夫人又病了,华紫曼不母亲跟前侍疾,还吵着闹着寻死觅活,一气之下,当真就使了家人将个华紫曼送到京都效区的桃花庵。原是想让她在庵里住个十天半月的静静心。
可是谁也没想到,华紫曼她会做出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她跟一个游方道士走了!
至此,兵部尚书跟沂王府的仇便算是结下了!
“华夫人若要这般想,妾身也无可厚非!”
华夫人的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站得近了,还可以发现她眼角下的肌肉不动的抽搐着。捧着酒盏的那只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两位看起来都有些喝高了,既是华夫人有意,不如便以茶代酒吧!”
南安王妃在一侧坐起了和事佬。
她的话声才落,众人便齐齐的附合道:“是啊,以茶代酒便是,情意到了,比什么都重要。”
沂王妃淡淡的撩了眼南安王妃,没说不,也没说行。
华夫人却是咬了唇,目光死死的瞪了苏慕云。
“哎,华夫人。”南安王妃扯了扯华夫人的袖子,轻声道:“你别忘了,皇后娘娘在上面看着呢!”
华夫人身子一震,便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首案之上的皇后娘娘,只皇后娘娘竟似完全不曾看到这一幕,正低了头,逗弄着身边的皇长孙。
南安王妃眼见华夫人还不肯低头服软,心下由不得便暗叹,忖道: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自己家女儿做出来的不要脸的事,赖别人不说,还挑个刺头去赖!得,你不想好,我也不凑这热闹!
南安王妃转眼之间便与一侧的吏部尚书夫人况夫人说说笑笑起来,聊着系于廊檐之下的花灯,聊着二丈高台上翩翩起舞的宫中女伶,却是眼光也不瞄下讪讪站在一侧的华夫人。
“这都怎么了,一个个的杵在哪。”
一道略显威沉的女音,打破了这片诡异的静寂。
“回母后,夫人们都说今儿的花灯甚是别致,都想向母后讨了带回府去。”一直静观场中动静的太子妃,站了出来,圆下了这场面。
太子妃一开口,夫人们当然便只有配合的份,齐齐道:“是啊,臣妾们想讨,双恐娘娘舍不得,还得多谢太子妃替妾身们开了口。”
皇后娘娘撩了眼一侧笑盈盈的叶司盈,将目光停在苏慕云脸上,蹙了眉头道:“六弟妹怎的如此贪杯?”
苏慕云浅浅一笑,起身行礼道:“夫人们盛情难却,臣妾惟恐却之不恭,不想便多饮了几杯。”
“哦!”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华夫人身上,“华夫人这又是怎么了?”
华夫人既便能猜到几分皇后娘娘的用意,此刻却也不敢当皇后娘娘手里的枪,必竟当枪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成事,还有一种就是折了!
“妾身本欲敬沂王妃一杯,但沂王妃不胜酒力,臣妾正准备以茶代酒。”华夫人低垂了眉眼回皇后娘娘的话,仅管话落便感觉到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凛冽,她却还是咬牙抗了。
皇后娘娘眼睛里的寒光只一闪,便消失不见。
转而便是一副笑盈盈的慈和的样子,看了沂王妃道:“是不能多喝,你这才出月子几天呢。”又回头对众人道:“这些花灯你们要有看得上的,便尽管取了。每年也就用这几次,全便宜了库房里的那些老鼠。”
皇后娘娘的话一落,众人齐齐上前谢恩。
“可巧,昨儿养在花房里的那些昙花开了,便在朝东边的角落放着,你们要喜欢便管去看看吧。”皇后娘娘对底下的夫人们嘱咐,“今晚除了昙花,还有烟火,等会你们可别乱走,万一被烟火炸着了可便不好了。”
“是,娘娘且放心。”南安王妃笑道:“可没有人比臣妾们更在意自个儿的身子了!”
“正是如此,”一个老太妃笑了指着场中的夫人们,轻声道:“个个都是媳妇熬成婆的年纪,若是这个时候出点子事,那这些年不是白熬了!”
老太妃的才落,便响起一阵吃吃笑笑的声音。
有那风趣的小夫人,便压了声音道:“可不是,昨儿我家六妞还跟我说,娘亲,您可要好生保重身体,不然别的女人就会住着你的房子,戴着着你的首饰,打着你的孩子,生下的小弟弟还会抢了我的爹爹。”
这夫人的话一落,便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声”,一瞬间,便将之间沉闷的气氛给扫荡一空。然笑过之后,在场的人心底或多或少又少了不几分酸涩,谁说不是这个道理呢!古往今来有几个痴心男子!
想到这,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落在了苏慕云身上。
一时间是嫉是羡当真是难以言说!
这边酒过三席,便有宫人上前来传话,说是烟火都准备好了,皇上使人来问一声,这边如何了?
皇后娘娘看了眼已经放了筷子,正三五一伙不时说笑几声的夫人们,对宫人咐咐道:“告诉皇上,我们这边也好,这就可以去看烟火了。”
“是,娘娘。”
宫人退了下去。
这边宫人退下,那边皇后娘娘便领了众人打算去看烟火。
眼见夫人们窃窃私语,似是有不少人还惦记着昙花,皇后娘娘便笑了道:“你们若是有愿意看昙花的,便去看昙花吧。这烟火虽说也难得却是有定时的,反到是这昙花不是说开就开。”
皇后娘娘一开口,便有不少人都站了出来。
站出来的都是各府的小姐及那些年轻的宗室妇。
皇后娘娘指了宫人打前头领路,眼角一撩,见着苏慕云也在其中,步子一顿,轻声道:“怎的六弟妹也对那些花起了兴致?”
苏慕云原本是想不动声色的混入人群,不想偏生却让皇后娘娘给捉了个现形。当下,不得不停了步子,屈膝一福道:“是啊,臣妾府里花匠也养了,却是不曾见过花开。”
“那去吧!”皇后娘娘摆了摆手,又殷勤的嘱道:“可小心脚下,这黑灯瞎火别走岔了。”
“臣妾谢娘娘关心。”
目送着皇后娘娘离开,被皇后娘娘指名留下来侍候的宫人,上前轻声道:“夫人,小姐,请随奴婢来。”
“沂王妃。”
苏慕云耳边响起一声娇脆的呼声,苏慕云不抬头看去,见是内阁大学士胡学士府上的小姐,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胡小姐长相清秀,脸圆肤白,到是一脸的喜气之色。
苏慕云乍见之下,心底便生了几分欢喜。
“沂王妃,臣女陪着你吧。”胡小姐说着便走了上前。
然,苏慕云又岂是真想去看那什么的昙花,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避开皇后,找个地方透口气,缓一缓身上的那股酒劲!
“不用了,你跟她们去吧,这昙花可是说开便开,说谢便谢的。”苏慕云笑盈盈的对胡小姐道。
那胡小姐想必是真的很想那优昙花,闻言神色间便有了一抹犹豫矛盾之色,苏慕云看在眼里,继续道:“我适才多喝了几杯,这会子走不快,说不得等会儿寻了合适的地方便坐下来歇一歇,也未必。”
“那臣女替王妃招了宫人上前来陪吧?”话落那胡小姐便要去找人。
“不必了,胡小姐。”苏慕云连忙喊住了,她这会子可不想身边有什么宫人,谁知道会惹来什么样的祸事!“我就在那处蔷薇花下歇歇,胡小姐回来了,径可到这来寻我,如何?”
那胡小姐原本也只是一时古道心肠,连着被苏慕云拒绝了几次,心下已然不是味道!又想及母亲常说的天家多秘辛,这沂王妃嘴里说着要去赏花,眼下却又推三阻四,谁知道之间有什么猫腻!这会子便很是暗责自己的多事。
听了苏慕云的提议,想也不想,便连声道好。
苏慕云又岂会看不出胡小姐态度的转变,但眼下她还有事要做是故,不敢再耽搁,在目送了胡小姐离开后,她便有意落下众人几步,续而不动声色的朝西院墙下的那满架蔷薇花走去。
蔷薇花在夜色里分不出哪里是白哪时是粉,只闻到空中那淡到近似于无的冷香,苏慕云深吸了口气,在靠近花架下的太湖石上坐了下来,身子微后仰了仰,微抬了脸,让清凉的夜风吹去了萦绕许久的些许燥热。
这是个与从前许多个日子都相似的夜晚,黑丝绒一样的夜空,白宝石一样的星星,微微和暖的醺风,还有那开得一片荼靡的花事!可这又是与以往大不相同的一个夜。
耳边是隐隐响起的丝竹之声,偶尔的会有娇俏的银玲似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告诉苏慕云,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
苏慕云闭了眼,眼前却是前世的一幕幕,但,她忽然就觉得曾经清晰如同昨日才发生的事,似乎一瞬间便离得她很遥远了!很多的片段她竟是想不起来。
“沂王妃。”
一声轻呼在耳边蓦然响起,苏慕云霍色睁开眼,便看到蔷薇花架下似仙子般款款上前的宫装美人。
一袭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微风轻拂,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乌黑如瀑的秀发随意的挽了个髻,发髻间是一枝赤金衔红宝石步摇,随着她的一走一动,那红红的似火粒大小的宝石垂于额间,很是妩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