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种田之贫家女 (杀猪刀的温柔)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 入库:04.10
汪永昭抬眼看得她一眼,从太师椅上起了身,给她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了他的椅子旁边。
张小碗坐下,给他倒了碗梅子汤,就倚着椅臂靠着,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也不出声。
汪永昭喝过汤,就又拿笔写起了信,这次,他把斟酌了一上午的信一笔挥就,封上信封,叫来人拿走后,他朝张小碗淡淡地说,“皇帝查我当年十万银两征兵之事,当年跟随我的三位千总自戕于钦差前,替我洗涮了污名。”
说罢,他靠在了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得了那门廊,神情疲惫。
汪府中汪观琪的生死,旧日追随之人的死,张小碗不知他心里还藏有多少事。
她陪着他安静了一会,才开了口,“我叫萍婆准备些钱纸,您去酒窖提得几坛酒,今晚您便陪着他们喝上几碗罢。”
汪永昭闻言笑了笑,转得头来,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脸上,过得一会,他“嗯”了一声。
当晚,张小碗在后院朝南的一个院子里摆了案桌,让汪永昭领着他的将士祭奠亡灵。
子时,汪永昭回了房,他把头埋在了她的发间,终沉睡了过去,不再像前几日仰躺在那一动不动,让张小碗猜了几次,都猜他定是没有睡着。
她以为他是为了汪观琪的事情在烦心,哪想,竟还有别的事。
而事到如今,他熬着,她便陪得他熬着,说来,多年前的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会走至如今这模样。
他难,因着他对她这些年的情义,她便陪着他难罢。
八月中旬时,炎热的边漠之地终下了几场大雨,节镇的百姓乐疯了头,好久没见过雨的人都站到雨下淋了个透脚湿,待雨停了,这着了风寒的人一时之间便多不胜数。
张小碗听得这消息,已是有两个人得了风寒死了的事后了,她叫来了闻管家与老大夫,让闻管家把库房里能用到的药都派出去送到判官那,老大夫也被她请着带人出去出诊去了。
老大夫走时还啐了她一口,“老夫才享几天清福,便又差我这个瞎子去卖命了。”
说罢,气轰轰地乱点着拐杖走了。
这老大夫嘴臭,但医术却是甚好,他出去瞧得了几趟病,下了几个方子,倒也算有效,没让那无病之人也沾染了这咳嗽无力的毛病,只是都府里的药材已用尽,那厢运过来的药材还要得上两日,镇上陆续也有熬不过去的人死了四五个,直到药材加紧日行千里运了过来,才把这势头压了下去。
两月的热气朝天未死一人,一场雨却是死了七个人,汪永昭又守在了都府的前院与判官定法管束民众,熬得了几日回了后院,他却病倒了。
他这一病,也是来势汹汹,当晚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老大夫连扎了他十几针,才让他的气息喘平了一些,但也甚是微弱。
待他昏了过去,暂时无生死之忧后,老大夫一甩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看着张小碗的方向道,“你给他准备棺材罢。”
张小碗听得淡笑,“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说罢也不甚在意,接过萍婆子手上的热帕子,轻轻地去拭汪永昭脸上的汗。
“我说的是真的,”见她不信,老大夫生气地嚷嚷,“他心口休罢了几次,便是大罗神仙也挽不回他的命。”
“是么?”张小碗虚应了一声,又拿了干帕子去擦汪永昭身上的冷汗。
见她淡定得跟平时无二,老大夫吧唧了下嘴,道,“我是你儿子请来给你看病的,说来我这心也是偏向你的,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你的人,说了我也不怕别人听了去,他死了其实是好事,你还年轻,身子骨这根基其实也不差,待生下肚里这娃,我便做主,把你……”
张小碗听得摇摇头,对着七婆说,“快堵上这位老先生的嘴,带得他去用膳,许是饿着了嘴,这都胡言乱语了。”
老大夫还要说道什么,张小碗也没理,让七婆和八婆拖了他出去。
人走后,她朝急得满脸都没有血色的江小山招招手,“你过来。”
江小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跪下,狼狈地哭着道,“夫人……”
“慌什么?”张小碗笑了,“盲大夫爱说笑,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不成你还听他的胡说八道不成?”
江小山哭着摇摇头,他摇头过猛,还甩出了鼻间流出来的鼻涕。
张小碗朝他无奈地摇摇头,“别慌了,你替我守在这,我去库房取根人参,老爷有事了你便去把盲大夫绑来,就说我说的,要是我回来之前老爷有事,我便把他的拐仗夺了,把他扔到那沙漠里喂鹰。”
说完,她招手让萍婆子过来扶了她,让她扶了她进了库房,待到了最后几扇门,她自己拿了钥匙独自走了进去,找到她以前看过几眼的盒子,拿出脖间挂着的金玦,打开了盒子,把汪永昭藏着那根可能是拿来救她的命的几百年老参拿了出来。
回头她拿了人参找了那还在用着膳的老大夫,让他闻了人参。
老大夫闻了又闻,闻了半晌,又想了半会,才说,“倒也有个法子,不过这整支人参便完了。”
“您说罢。”
“这人参对你有用,到时你要是有个落差,也能救你的命。”
“您说罢。”
“就是这皇宫里,也找不出第二支这个年份的了。”
“您说罢。”张小碗不急不躁地又答了一句。
“拿着这参,切成相等的十二份,每份大火烧开,小火煎得两时辰,一时辰喂得一次,十二个时辰后,便可让他缓得过这劲。”
“闻叔,”张小碗回头叫了闻管家一声,“你可听见了?”
闻管家肃目,“老奴字字听得清楚。”
“那就去办罢,把炉火什物都搬到我的院子里去,我看着煎。”
“是。”
张小碗这便起身要回院子,她走得几步,老大夫尖起耳朵听了几下,便板了脸,对张小碗说,“汪夫人,您还吃上一粒老夫给您的护胎丸罢,我看你再看着,便是一尸两命了。”
张小碗听了回过头看他,明知他瞎眼看不到她,她还是笑了笑,“我定是会吃的,老先生,实则我已吃上一粒了,你便放心罢。”
她说罢,这时有护卫飞奔而入,朝着那老大夫伸手就拖,但这时他又看到了张小碗,一见到她,他松了手,朝得她跪下就失声道,“夫人,夫人,大人他……他……”
“他如何了?”张小碗自认为平静地问了一声。
“江大人让小的来报,大人鼻息间似是没了那……”说至此,汪永昭的那贴身护卫失声痛哭,已是不能再说下去。
张小碗听后,肚子一痛,整个脑袋昏天暗地了起来,一时之间她软了身体,便往得那侧边倒。
☆、183
她身后的萍婆子这时急急一扶,把她扶稳了。
“带他过去。”张小碗虚弱地叫了一声。
这时护卫把老大夫强行抱着而去,张小碗在原地缓了一阵,才站起了身。
“夫人。”萍婆子甚是担心地叫了一声。
张小碗扶着她的手,深吸了两口气,脑袋才清明了一些,“扶我过去罢。”
走得几步出了门,这时门边大仲已经叫人抬来了轿子,对她鞠躬道,“您上去罢。”
张小碗朝他一颔首,坐上了轿。
待坐上后,帘布垂下,她便佝偻了身体,无力地抱着肚子。
“宝宝,听话。”她对得他低低地说了一句,希望他陪着她度过这次难关。
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这当口,孩子要是没有了,她便也会跟着去,她那子宫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这看过的大夫说不出过于具体的问题,但都判断怀着孩子她有生命之险,而前世对医学有点常识的张小碗多少也推断得出,她的身体已经不易产子,孩子险她便也险。
这当口,她不仅不能有事,汪永昭也不能。
现在汪永昭就是汪家的天,他没了,汪家的天就崩了,到时汪家人的命运几何,又有谁能知道?
怀慕还小,怀善过于性情,他小时受过那般的苦,张小碗私心作祟,不愿他再受这尘世那些让人困顿的苦,只愿他展了翅往他的高空飞,她不愿再给他添负担,所以汪永昭不能死,他也不能垮,他得替汪家的这些人撑着这块天。
“你不能,我也不能。”张小碗深吸了好几口气,抚着肚子慢慢地调节呼吸,等下了轿子时,她脸色尽管还是有些苍白,但她已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炉子都备好过来了?”一下轿,她就对得闻管家说。
“备妥了,您看。”
张小碗扫了一眼,“七婆,八婆。”
“在。”
“你们帮我看着,眼睛也别给我眨一眼漏了。”
“是。”
张小碗抬步就往卧房走,走得了里屋,看得老大夫在骂江小山,“笨死了,你活该笨死……”
“怎么了?”张小碗走了进去,看得床上的人悄无声息,她走了过去坐下,探了探他的鼻息,探得平稳,她才转过了头。
“我一紧张,就探,探错了。”江小山结巴着道。
“老爷无事就好。”见老大夫还要骂,张小碗偏头叫萍婆,“扶盲大夫出去坐上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