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闲回到店里,就指挥着伙计炖银耳莲子汤,金世莱在店里看着饮料的生意很红火,自己便要求亲自熬价格贵的银耳汤。郁小闲想着要赶紧回去的事情,便抓紧时间料理出六个大瓦罐的香辣酱和香辣油。大热天在厨房里做这样的酱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是为了等一会儿离开时,这些人可以用酱汁调和出好味道。
那些素菜,豆腐只要煮熟,放了盐,再浇上香辣酱汁就可以有统一的好味道,今天晚上就能继续中午的热闹。王婆婆是个精明人,晚上酒楼的事就托付了她。郁小闲干完活,时间就到了下午四点半,惦记着回家的她,急着去找金世莱。
还好金世莱这时候匆匆赶回来了,那事办好了,按约定,他给郁小闲两百零三两银子。两百两给的都是五十两的官锭,看来他委托的人确实是宣城有身份的人。郁小闲在买银耳的时候就留下了自己带来的五百三十个钱,剩下的事情交代给王婆婆就成,她只要带着自己来时的东西回去就好。
趁着金世莱替她叫车的功夫,郁小闲把如何使用香辣酱的事情说给了王婆婆知道,还说再买些食材,店里可以卖宵夜,直到酱汁全部用光。王婆婆记下了郁小闲的安排,其实她心里对今天的收入早有了预期,今天的纯收入只怕不会少于二十贯钱,这对这个平日只能赚到五贯左右的小店算是个奇迹了。这个女子真是个能干的人,要是她肯和自己的奶姑娘和姑爷合作,将来金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郁小闲还要路过金家拿自己的换洗衣服,王婆婆拉了金世莱的衣角,说到:“姑爷,你跟着回家一趟,把福娃也接来帮忙,车上正好问问这位郁小哥打算如何与我们家合作。这样的发家人,你不巴结,迟早被其他人拉了去。”
金世莱就在店里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算计好了,今天郁老弟至少能赚二十三贯钱,自己能分一半也是很可观,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要和郁小闲合作。上了车,金世莱就立刻说到:“老弟,我们合伙做酒楼吧,家伙本钱,人都用我的,你就每个月白拿二成的纯利,你看如何?”
郁小闲立刻斩钉截铁地说到:“我拿一半,不止是酒楼的生意,是你全部的生意。我们是合作伙伴,你的投本可以算租金,纯利就是两家平分。我给你时间考虑,过几天我还会去府上拜访,不成,我就拿了我今天应得的离开。”
金世莱听说要一半,脸就变色了,等到了他家也没再说一句话。郁小闲收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就乘车走了,还是那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要不要跟着我发财,自己看着办。
83双娘教女
郁小闲回到落霞村之后,立刻从密道赶回了竹山的家。郁小闲到家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九点,梅管家心急如焚地守在山脚下,却没想到郁小闲会突然出现在上寨,还派人来寻他。郁小闲对梅管家说到:“我傍晚就到家了,因为困倦得不行,就睡下了,在这个钟点才醒,连累着舅舅担心,实在是我的不是。”说完就递上装银子的褡裢,里面是四锭五十两的官锭银子和三两散碎银子。
看见郁小闲晒黑了,一脸疲惫,梅管家接过救急的银子,也是蛮心疼郁小闲的,他说到:“外甥女,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也不易。你不在家的日子,冰月姑娘每天照顾着蛐蛐的起居,晚上教那些的孩子识字。天黑了,就帮蛐蛐洗澡洗衣服,一点也不让大人操心。你不在,你的屋子没人敢进,两个孩子如今一起睡在竹舍的议事厅,很安稳,冰月那孩子真是个懂事细心的人。另外锦姨娘和招娣也很安分,招娣烧火的时候也不哭了,你安心去睡,不必担心。
郁小闲算着日子,罚锦娘跟车运粮的四天已经结束了,就是不知道招娣何时肯过来求饶。郁小闲心疼招娣这孩子,更担心孩子太倔,因为这个挫折而心生恶念,这就不是她的初衷了。
郁小闲刚准备叫人打洗澡水,就看见锦娘扶着一瘸一拐的招娣过来了。招娣看见郁小闲来了,眼泪水就立刻流了出来,拉着郁小闲的手说到:“太太饶了我吧,我不想烧火了。”
锦娘一连四天出去受苦,脸上黑了不少,她也悲切地向郁小闲求情到:“太太,就饶了文凤吧,在灶上烧了几天的火,文凤全身都起了痱子,太可怜了,要是落下疤痕,将来怎么嫁到好人家去。”
锦娘边说边把招娣的衣服解开,果然这孩子浑身都起了痱子。本来大热天裹脚就要了招娣半条命,这下子被炉火蒸烤了四天,可就不把所有的毒气从皮肤上走出了,结果出了一身的痱子。
郁小闲看过之后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下来,这两天在顶着日头采买东西,在灶间里辛苦劳作,把一贯会保养的她,也逼出了一身痱子。有汗的时候,生痱子的皮肤被汗浸得生疼,无汗的时候又痒。不能抓,唯恐破了留下疤痕。郁小闲指着自己浑身的痱子说到:“家里的钱不够用了,我出去干了两天采买,厨房烧菜的活计,赚了十几贯钱回来养家,这才对得起这身痱子”
这下子锦娘母女都不好委屈了,事实摆在眼前,从徽州开始,要不是郁小闲带着家人讨生活,这么一家子无用的人早就要沿街乞讨了。如今太太出去赚钱,生了一身的痱子回来,自己两个只会吃闲饭的人,如何能叫出苦来。
郁小闲把衣服合起来,把招娣拉到身边来坐着,说到:“好孩子,是你自己想到来求娘原谅你,还是你母亲亲叫你来的?”
招娣委屈地说到:“我自己想来,姨娘也劝了我。本是昨天晚上要来的,可梅家舅公说太太去宣城了,今天我和姨娘守着太太屋里有了灯光才过来的。”
郁小闲摸摸招娣的头,对锦娘说到:“锦娘姐姐,我们家的文凤还是挺机灵的。你从今以后要多说一些大宅门,小家院的故事给她听。你给她裹了脚,不就是图她能在好人家当太太,富足平安地过一生吗?”。
锦娘没想到郁小闲会喊她一声“锦娘姐姐”,按名分,她是个可以被正房随意处置的奴才,这声姐姐是无论如何担不起的。正在她发愣地时候,郁小闲又对招娣说起话来:“孩子,做女人是挺难的。这些你在南-京府的家都应该见识过,就算是当家的男人,很多时候都要委曲求全,更何况是女人。富贵人家家里只有一房太太的,你见过吗?”。
招娣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她在故乡也过了快六年的小姐生活。四岁时回到爷爷奶奶身边,虽然没有明了小姐的身份,可因为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奶奶也是很疼她的。爷爷身边有个老姨奶奶,在她五岁时病死了,其他的叔伯和亲戚家都是至少一妻一妾,就是那个十四岁还没有完婚的表哥,都是有通房丫头的。
既然没有见过特例,郁小闲就开始教育起招娣来,她说到:“每一个家,每一个家族都有一个当家人,这个位置可能是传承的,也有的是争来的。不过要坐稳这个位置是要有本事的,也要有手段。一个女人嫁了人,就算是后悔了,也要顾忌着自己的未来,孩子们的日子,娘家的脸面,然后就这么熬下去。过日子吗,最怕这个熬字,就算不开心,也要学会让自己开心,这开心就要靠自己去争取了。争就是要赢,那么丈夫,公婆,小姑小叔,叔伯妯娌之间的关系都要学会处理,要是赶上丈夫弄来厉害的小妾,家里有了庶出的子女,还要学会恩威并施。这些事情没有气量就一定会输”
招娣听到这些自然不能十分明白,可郁小闲不只是说给招娣听的,最重要的是给锦娘听,不是敲打,而是在告诉锦娘,自己教育招娣的方向。为人嫡母,从公心出发,就是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安稳,不受人拿捏地度过一生。那么在没有掌家之前,女子要学会隐忍一切。婆家给的责难有时候就算是非常不合理,也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这一点,锦娘做得非常好,教给招娣,招娣必定能平安度日。
锦娘听完看郁小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时候王家的两个媳妇来送洗澡水了,郁小闲对锦娘说到:“孩子经历了这件事就算得了一个磨难,以后你要拿出她外婆教你的心思去教她。要是文凤不识教,你告诉我,我来劝她。对于文凤,我和你的心都是一样的。”
锦娘跪下对着郁小闲行大礼说到:“妾谢过夫人的教诲。我一定好好教文凤小姐。”
郁小闲见锦娘这么一跪,这样说话,也觉得诧异,她让招娣把锦娘扶起来,很和气地对招娣说到:“文凤不必担心痱子的事,我知道一个好方法,用新鲜的苦瓜汁水抹在痱子上,不出三天就好了,明天咱们娘两个都来用。可没好之前,记住不准用手挠,破了就要结疤了。明天开始不用去烧火了,休息几天,晚上让冰月姨妈带着蛐蛐,大家一起学认字。当太太的人,不识字可不成。”
招娣听见郁小闲免了她烧火的差事,还找了方子和她一起去痱子,心里高兴地很,锦娘也笑了起来,对郁小闲说到:“太太累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再带着小姐来请安。”说完就扶着招娣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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