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闲带着商队一路上还算平安,等到了芜湖,郁小闲就安排大家在一处客栈住下,特意避开去雅苑那边见徐老爹,反而是让邓老二先行约见了香雪姨娘。香雪姨娘听说郁小闲姐妹两人都来了,劫后余生,立刻是赶来了。香雪姨娘看见郁小闲和秋冰月想着现在的日子,难免抱头痛哭一番。此番鞑子入关,芜湖这边也遭难了,要是没有吴小四的照应,香雪姨娘一家人和名下的产业也都很悬要被人侵吞了。十二娘也会和那些好人家的小娘子一样受辱,香雪姨娘从心眼里感谢郁小闲当初指点了她,还让徐老爹请吴小四帮她周旋。
香雪姨娘并不知道吴小四对郁小闲的心思,说完自己家的境遇,就对郁小闲说到:“多亏你的人缘好,有个那样的好兄弟,不然我们母子三人就完了。这次你来得不巧,吴四爷刚才去了南京府,不知道多久以后才会回来。你们很久不见,看样子他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把你当郁二爷呢。等他知道了你是女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郁小闲说到:“不管怎么想,我也是不能和他见面了。我如今成了寡妇,对尘世也没有很多留恋,我预备去道观修行,这一趟就是来和从前的人见个面,把冰月郑重托付给众位。”
香雪姨娘听到郁小闲说要出家修行,着实吓了一跳,不过是当寡妇而已,从前郁小闲也没用把男人,就是那个丈夫放在心上,怎么如今丈夫去了,郁小闲就要出家,可怜她的亲生儿子还没用成年,郁小闲如何舍得。香雪姨娘赶紧劝慰到:“妹妹,这话说的,当了寡妇就要出家修行,你怎么舍得亲生的儿子,文龙还小,今年不过十岁,你那个妾生女孩没有出阁。你是个怜惜儿女的人,如何会这么糊涂。世道虽然艰难,我们搭把手,一切好好经营,难道凭着我们两个的本事,还养不活孩子们吗?”
郁小闲握着香雪姨娘的手说到:“我的心意已经定了,十天之后就要跟着师父走了,我本来就不是这世间的人,就是舍不得也要走得。这趟来,我还真是来求姐姐在我走后帮扶我们一家人的,冰月是个好孩子,我悔了她和金家的婚事,改把妾生的女儿,文龙的姐姐嫁给金家的少爷了。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冰月料理,将来她要是有个难处,还求姐姐帮她一把,在婚事上帮她掌眼。我们多年的情分,你不会不帮我吧。”
香雪姨娘看出了郁小闲眼中的坚定,她不再苦劝,便和郁小闲谈起了正经的事情。如今十二娘已经嫁了,嫁了一个降清得了官位的汉官老爷的嫡子,还是吴小四给做的媒,婚后倒也自在。小九将来的婚事也落在这样的人家上,香雪姨娘觉得这样才妥当,不过她不放心,还是要问郁小闲的意见。
郁小闲说到:“小九还是不要跟官家结亲,最好是找个有本事的商家女。将来记住一件事,不要随便参与议论朝廷的事情,满人当政,狠着呢。十二娘既然嫁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愿她的夫家能顺着主子的意。将来冰月也不能嫁官家,我怕她过得不安稳。”
香雪姨娘听得郁小闲这么说,也只能叹气到:“十二娘已经嫁了,我们一家也托了她的福气,但愿她也是个有福气的人。慈云如今跟了吴四爷,我是放心的,湘云现在就是我的左右手,就是可怜慧云,她跟着夫家在屠城的时候,自尽了。徐妈妈老两口跟着湘云,以后的日子倒也安稳。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冰月的,一定不会让她委屈。等金大官人过来了,我们两家的生意还要做,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郁小闲和香雪姨娘洒泪而别,因为吴小四不在,郁小闲就直接去了徐老爹那边,她把自己要出家的事情跟徐老爹说了,徐老爹也吓了一跳,他对郁小闲说到:“你又何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四爷对你的心思。我告诉你,吴四爷是真正看重你的,你要是嫁了他,一生也算有了依靠。”
郁小闲说到:“我和四爷是朋友,一个有一面之缘的好朋友而已。四爷看得起我,我也把小水给拉扯大了,将来四爷有空就去山里接他,告诉他,多心疼这个孩子。小水的命挺苦的,要是他照顾不好,就留在我家里,等他大了,再带回去。曹龙氏带孩子还算好,我走之后,孩子们都托付给她照顾了。”
徐老爹又苦劝郁小闲几句,看见郁小闲坚决的样子,徐老爹便不再说什么了,等郁小闲走后,他赶紧找人给吴小四送了一封信。徐老爹不过是想尽人事,安天命,要是吴小四和郁小闲有缘,就一定能赶来,拦住郁小闲,成就一段姻缘。
郁小闲把芜湖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就带着秋冰月匆匆赶回宣城,此刻金家的婚事筹备该差不多了吧。郁小闲打算见证了招娣的婚事,便安心离开。路上,郁小闲还是问秋冰月说到:“冰月,招娣的婚事,你不用去观礼了,不然很尴尬。很多人都会觉得奇怪,说不定会问一些你不想回答的问题。”
秋冰月不觉得,她反而笑着说到:“我还是去吧,我以后也还是要面对贤福和金大哥的。我不在乎人家怎么看。我希望招娣能和贤福婚姻美满。我真的不愿意嫁人,情愿就这样过一辈子。”
92路遇乌云珠
临别的时候,香雪姨娘送了些山里没有的布匹和上好的胭脂水粉给郁小闲,算是给招娣添的嫁妆。郁小闲又采买了一些药材,趁着乱世收了一些她认为值钱的家具,这样一来,马车就比较负重了,一路上走得不算快。好在芜湖到泾县的路程不远,到了进入了去南陵-县的官道,郁小闲对风险的意识也放淡了,心情变成舒畅起来。
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在接近南陵-县的地界出现了,在路上,郁小闲家的三辆马车遭遇到了一队八人士兵护卫的马车队伍。看士兵和车外随员的穿着和马车的装饰,郁小闲就知道车里绝对坐着有身份的蒙古人。在顺治三年的时候,掌权的是摄政王多尔衮和那位从草原上来的蒙古孝庄太后,因此蒙古人在南方地区是绝对的高人一等,很有势力。郁小闲不想惹麻烦,于是她对邓家兄弟说到:“马车靠在路边,让开一条路,低着头,表情恭顺地让路,千万别惹麻烦。”
麻烦事来了就不会轻易让人躲过去,就算是自己愿意放低身段避祸,可祸事还是来了。那群蒙古鞑子在江南一带抢掠惯了,看见了三辆马车上似乎有不少好东西,立刻过来翻看。领队的小兵看过之后,立刻起了贪念,跑到马车跟前,对着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其余的人看着郁小闲家的货物,也露出贪婪之色。郁小闲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不让邓家兄弟反抗,钱财是身外之物,只要不惹事,就是不吃不喝,走回泾-县也是不打紧的。
不料这些蒙古人得了财货还不甘心,居然看中了郁小闲一行人的身体。像这样健壮能干的奴隶,在自己家的庄园还不多,蒙古领队想连人带货物。一起掠夺了。于是马车里的人让身边的狗腿子翻译对着站在路边的郁小闲等人说到:“你们这些人跟我回去,以后你们就是察珲多尔济家族的奴隶了。”
听到翻译这么说,郁小闲顿时是勃然大怒,她用蒙古话说到:“你们是欺人太甚。我们不会当待宰的羔羊,就算我进入了汉地,也不会由着你们这样欺负。东西是我的,你们别想抢,大不了我们比试一下。”
郁小闲的蒙古话说得挺好,加上她的气势很强,等她的话说完。邓家兄弟和带来的三个武功不错的护队,就把郁小闲和秋冰月围在了中间。郁小闲估计,那个蒙古小队和两辆马车上的人数,不会超过十二人,六个和十二个打,胜算不大也要打,难不成就这样被抓了去。
在对持之前,郁小闲低声对武功最好的邓老四说到:“你护着冰月小姐。把最后一辆车的马放下来,要是情况不妙,你就带着小姐骑马先回山里。我们会有别的办法。万一我回不去了,小姐的话就是我的话,山里所有的人都听冰月小姐指派。”
邓家老四是个伶俐的人,他立刻执行了郁小闲的安排,拉着冰月的手退到了后面,预备着带着秋冰月逃离这场危险。与此同时,马车里也走下了一个穿着蒙古袍子的中年妇人,她一眼就看出来郁小闲是个女人。草原女子的眼睛像鹰一样厉害,郁小闲包着头,露出一条辫子。可她许久都没有装扮成男人,在马车里的蒙古女子眼中一下子就被看破了郁小闲的伪装。
这个女人属于察珲多尔济家族的一支,丈夫是个小统领,她的名字叫乌云珠,这次她是去南陵-县接一批抢掠来的财富,她如今的家暂时安置在南京府。察珲多尔济家族是土谢图汗部族的王室姻亲。本来在满人的面前并不是很有面子,只能算是蒙满统治阶层的中层。就是这样,察珲多尔济家族的男人们也没有少在江南的抢掠中发财,乌云珠也在汉地横行霸道惯了。现在她手里有不少产业,需要大量的奴隶。
乌云珠看见这个会说蒙古话的女子,穿着汉族男子的衣服,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奴才的德行,顿时觉得有了兴趣。乌云珠对着郁小闲用蒙古话说到:“姑娘,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在汉地穿着男装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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