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冉之的药很神奇,没几天,赵浩就能爬起来溜达了。晴岚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屋里来回溜达。
这些天,晴岚都是和孩子睡在东厢房。其实从新婚第三夜开始,他们就没再同床过。
按理,也是赵浩的意思,为了标榜夫妻恩爱,晴岚至少该住在主卧里。晴岚不愿意,演举案齐眉,不一定要同床共枕。
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两人合作,各不相扰。整天睡在一起, 都是过来人,难免会有些冲动。次数多了,万一产生感情了,那她可就惨了。
还好,贺妈妈解救了晴岚,她说了,爷们病了,有女人在会影响养伤。言外之意,就是怕晴岚勾搭了赵浩。
白天晴岚也只是过来看看就走。关键是他这里也实在用不着晴岚。两个贴身丫头和两个小厮,还有个贺妈妈,怎么也用不到她亲自动手了。
这不,她进来的时候,水烟在外面泡茶,那个叫铃香的正给赵浩按摩腿部。要说怎么多了两个丫头,这还得从那次赵烽发现赵浩这里下人少说起。
那次他回去就和小包氏说了,言语中难免带些责难。面对赵烽的责问,小包氏当时就委屈了的落泪了。
她一边舀帕子擦泪,一边给赵烽解说。赵烽听完,才知道,是自己儿子把院子里的人都撵了。如今小包氏还养着他的两个丫头,其中一个还是他收用的通房。
看着小妻子的眼泪,顿时觉得那小子太不是东西,自己的夫人实在是委屈。赶紧又掏出一千两的私房,给小包氏压惊。
他们从河间府回来前,小包氏就把水烟先送回来,让帮着贺妈妈收拾院子。赵浩回来受伤后,小包氏,又把他从前的通房叫铃香的给送了回来,言说是方便伺候赵浩的梳洗。
这不,铃香因为是赵浩的女人,所以才能解开赵浩的裤子,贴着腿跟给他揉腿。
晴岚觉得那个场景很伤眼睛,她声音有些僵硬,“打扰一下,我有事和三少爷说,铃香,你先出去一下。”
她把王氏说的话,还有自己的担心都和赵浩说了。
赵浩沉默了会,恳切的对着晴岚说道,“放心,不用理会那些。我一定能保证你们母子均安的。”
一晃,好几天过去了,对赵浩的顽固,赵家人大概是放弃了,反正那些人很少过来游说了。外面看,赵家好像恢复了平静。只晴岚觉得有些怪,那包家,竟然还在和赵家议亲。
如今闲下来,觉得她那时候在河间,实在想的简单。而且当时的决定也挺荒唐,为了个温饱就把自己给卖了。秋翼不是良人,赵浩就更不是了。
至少在女人上面,好歹秋翼说,他只近过晴岚的身,房里也没通房丫头。不像赵浩,不止有个死去的妻子,还有两个贴身丫头。一个通房和半个准通房。听说,青楼红颜轩里还有个老相好的。
这天,是八月二十五,晴岚正坐在赵浩的床头,看着铃香给赵浩梳头发。就听见外面一阵乱踏踏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哭泣。
平日里跟着董嫂的小惠,一脸泪花,急急的冲了进来。看到晴岚,上前就跪倒,“少奶奶,呜,小少爷不行了,您快过去看看,见上一面啊。”
☆、50终决绝
小惠拉着晴岚的裙角,哭着说:“少奶奶,你快去,小少爷脸都青了。呜呜,快去。”
“不可能,你胡说!”晴岚反应过来后,猛的起身,一把推开小惠,提起裙子就朝外跑。
“小惠,还跪着干什么,快去扶着你奶奶。”赵浩也被吓了一跳。甩开铃香的手,转头对还跪着哭的小惠说道。
“铃香,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我去看看。让紫松去找孙冉之,快点去。”
“晴岚,你别急,孩子不会有事的。我和你一起去,你别急。”
晴岚顾不得后面赵浩在说什么,她满脑子都是孩子的哭声,心慌的不行。赶紧一阵阵的凉风,就像一把把利刃,在戳她的心。
“啊,”迈门槛子的时候,被眼泪蒙住的双眼,一时看不清,晴岚被长裙子绊倒。
噗通倒地的她,因为双手着地,不知道是什么硌入手掌,一阵钻心的疼。晴岚顾不上手疼,爬起来就接着跑。
她心里不停的说,“宝贝,你不会有事,娘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啊,哇哇,啊,哇哇,”听着东厢房里传来的孩子哭声,晴岚的心慌得都快不会走路。
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母子连心。头一次,觉得那孩子就是她自己的命。头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确已经做了那孩子的娘,实实在在的亲娘。
晴岚低喃,“暖暖,暖暖啊,要是你有了好歹,那娘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啊。”
东厢房里,传来董嫂的哭喊,“小爷,您醒醒啊。你娘马上就来了。我的小祖宗啊,你这是怎么了?”
晴岚疯了一样冲进去,看着董嫂,厉声喝道,“哭什么,快告诉我,他是怎么发生这种情况的?”
董嫂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奶奶走后,他过一会才醒来,和往常一样,我给他喂了蛋羹和米糊。没一炷香的功夫,孩子就忽然这样。奶奶,那天您说过,孩子的吃食不能让别人碰。这些天,所有的都是我亲手做的,没经过别人的手啊。”
“奶奶,你要信我,我怎么也不会害小少爷啊。”董嫂双手发抖,跪在地上,低声的哭着。
,晴岚此时正抱着暖暖,她扫了董嫂一眼,冷声道:“不许哭,我的孩子绝不会有事的。怎么发生的,这事回头再说。我再信你一回,你帮我准备温水,和盐,鸡蛋,每样都要多准备些。”
董嫂畏怯的看了眼晴岚怀里的孩子,眼泪不由的又落下。那孩子如今脸色青紫,满脸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呼吸微弱,小小的身子,不时的抽搐一下。
“还不快去,看什么。”烦躁的晴岚喝道。
晴岚忍着心慌,把暖暖俯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小孩像软面条一样,任她摆弄。不像平时那样,手蹬脚刨的。
小娃娃平时只要醒着,看谁都笑的大眼睛,如今无力的闭着。平日里脆脆的笑声,换成猫一样的弱的哼哼声。看孩子难受的样子,晴岚发狠,要是暖暖有了一二,她便是上天入地也不会绕过那个害他的人。
晴岚努力的稳心神,拼命想从前学过的,听过的。各方面看,孩子一定是中毒了。他这么小,出不去,其他的毒很难碰上。最近她又看的很紧,衣食住行,几乎都是她自己动手。
就今天,孩子醒得晚,那边赵浩找她,她才没亲自喂食。发作这么急,一定是吃的出问题了。如果是吃的,那不管是什么,最好是能吐出来。
晴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什么都得试试。她把手指伸到暖暖的嘴里,看孩子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难受的扭动小身子。
晴岚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哽咽着,“乖,把那些吐出来。都是娘不好,让你身处险地。”
她凭着记忆,使劲按压他的舌根,“好孩子,吐出来,你吐出来,是娘不好,娘对你照顾不够,你快点吐出来。吐出来你就好了。”
哇哇,总算孩子受不得她的折腾,大口大口的吐出一堆泛着酸味的呕吐物。
“奶奶,你要的水和盐,都在这儿。”
晴岚看了那董嫂一眼,眼神冰冷,阴森森的说道,“嫂子,如果孩子的事情和你有关,拼了我的命,我也会先毁了你的一家,你信吗?”
“奶奶,我怎么会,我董淑英,要是做了那样缺德的事情,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咱们,先看看孩子,奶奶,你也换换衣服,都吐了你一身了。”
晴岚不理会她,自己亲手调了杯淡盐水,可是灌了半天,也没灌下去多少。
“儿子,你得配合娘啊。来,娘喂你。”
晴岚急了,舀起杯子,自己喝一大口,然后对着暖暖的小嘴,哺了过去。
看着呼吸微弱的儿子,晴岚咬牙,再次伸手到暖暖的嘴里,压着他的舌根,希望他再次吐出东西来。
赵浩带着孙冉之来东厢房的时候,看丫头婆子都在外面。他明白,晴岚这是谁都不信了。想到那个孩子,他心里很愧疚。
推门进去,看到晴岚抱着孩子,“娘的好乖乖,你不会有事的。娘知道,你最喜欢娘了,不会把娘孤零零的丢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的。好儿子,你别怕,娘不会让你有事的。对吧,你一定会陪着娘。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娘很孤独,你要是也不要娘了,娘就只能再穿越一次了。”
“儿子,你要坚强的,大夫一会儿就来了。你姥姥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将来还要娶漂亮的媳妇,给我折腾,你不能这样绝情。你姥爷也说过,你娘就是个废物,米虫。娘发誓,只要你好了,娘以后不做废物,不做米虫了。”
孙冉之自然也听见了,只是不懂,他疑惑的看向赵浩,“三哥,她说什么,我怎么不懂?”
“快点看孩子吧,她那是急的,可能发癔症了。”赵浩摆手,扯着孙冉之快步进去。
他其实没听清晴岚说什么。只是看着晴岚的眼泪,看着她那伤心孤寂的身影,心里某个地方一阵疼。第一次觉得,他这回做的事情,对她的伤害不是钱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