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从最初的尊重到现在的肆意调戏,她看着那人的笑脸,一阵羞恼。万没想到,她好心收留,却被误解成饥不择食。
这会儿晴岚后知后觉的看着那灰突突的粗布袋子,脑子里回荡着刚刚的事情。想到他还留下银子做定钱,当她什么,是当街卖笑的三陪女吗?
他这是报恩吗,他这分明是置她于死地。想到这里,她大怒。抄起炕上的装着银子的粗布袋子,奋力朝他砸去。那袋子带着弧线飞到赵浩的背上,在那人“啊”的惊叫后,华丽丽的噗通一声掉到地上。
对着怒目看着晴岚的赵浩,晴岚厉声说道,“拿着你的烂钱,给我滚!老娘瞎了眼,收留你这个下三滥的东西。就该让昨晚那场雨收了你这个没人伦的家伙,也省的站在那里脏了我家这块干净的地。”
赵浩愕然的看着势若疯虎一样的女子,脸色慢慢的变得郑重起来。他捡起砸到他身上后掉到地上的袋子,起身后又扶了□上往下滑的包袱,然后眯着黑亮的眼睛看着晴岚。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晴岚姑娘,我给你赔不是。”赵浩把袋子放到窗台上,然后躬身抱拳说道。
晴岚没理会他的话,转身到灶台处,提起那把缺了口子的菜刀,指着大门,冷冷的,“赶紧走,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要以为我一个良家妇人软弱好欺,便可以言三语四的侮辱。”
赵浩看着晴岚的动作,真没想到那样柔弱的人竟然这样彪悍。看着她憔悴瘦削的样子,心里竟然涌上来一股心疼的感觉。
他这回是真正的站直,然后躬身唱诺,“在下言语失礼与前,还请见谅。昨夜收留救护之恩,容后再报。这点钱是给暖暖的见面礼,还请不要嫌少。”
晴岚冷笑的看着唱做俱佳的男人,拒绝了他那袋子银钱,“如果你是真心知错,麻烦你带着你的钱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便是报答了我。”
赵浩略微沉吟了下,便提起那粗布袋子,转身朝大门走去。
晴岚拼命的挤着已经缩小的□,可惜半天才能挤出一点奶水来。看着啼哭不止的暖暖,晴岚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乖,等娘给你弄喝的啊。”她放下孩子,转身下炕出去。
看着大锅里那点点的锅底,饿的胃都抽搐的晴岚,咽了口唾沫。然后用木铲,弄了点剩下的米汤到碗里。她看向那装糖的罐子,那是给暖暖加在米汤里调味的。
空空的罐子,早就被她用水冲过两次了,干净的像是从没装过糖一样。她只好端着没加糖的米汤,进屋喂暖暖。
可惜暖暖根本不理会她的好意,舔到是没糖的米汤,马上闭口不肯吃。
“乖儿子,你就吃点这个吧,等明个黄奶奶就把糖带回来了,我多给你加些。”
暖暖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本来乖巧的孩子,也被饿的哭个不休。晴岚抱着他晃悠了半天,又连灌带骗的,可算喝了些。
看着哭累后睡着的暖暖,筋疲力尽的晴岚放下暖暖,自己也倒在炕上。看着黑黝黝的房顶梁木,她愣怔怔的,胃里因为没有食物,抽搐着疼,疼的她慢慢的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很快就缩成一团。
想起空荡荡的米缸,她要脸,要颜面,可以不吃饭,可是孩子怎么办呢。有孩子缠身,她便是有万千谋生路也走不动,何况她没有。看着手指上茧子,她心酸不已。
日夜编制那些,却也买不来她和暖暖的温饱。一穷二白的她,面对荒芜的草房,越发的理解秦琼卖马,宋志卖刀的心情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说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她不是英雄,她只是个小女子,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小妈妈。想到赵浩的轻薄,想到日后会可能受到的侮辱,晴岚颓然。
又想起黄大妈的提议,晴岚心里惨然,难道她就是为了给老头子们做妻妾才来到这里的的吗?可是不改嫁,她一个身无长物的异世女子怎么养活暖暖,在这样一个闭塞的时空里。
无路可走的晴岚,闭上眼睛,眼泪一滴滴的滑落。眼泪流啊流的,晴岚头昏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朦胧睡过去。
这天真定府府尹府后院,王家大奶奶秋彩娘,正和她的奶娘卓妈妈说话。
“奶娘,不是我心狠,着实是那个贱人太坏了。你看大爷昨晚说的话,活活能气死人。”秋彩娘描绘精致的粉脸,因狠戾的表情,让她的表情看着扭曲吓人。
卓婆子叹口气,她拉过秋彩娘的手,轻轻的拍着,“我的好姑娘,你的委屈奶娘明白。如今咱们要的嫡子,你得拢住大爷。大爷追问她的去处,你就告诉了便是。毕竟她如今是个寡妇身,他便是再有心,老爷也不会让他纳寡妇进门啊。你不要怕,她可是有了个拖油瓶的,我也让人打听了,如今人都不像样了,残花败柳的,大爷看了,还不倒尽胃口。”
秋彩娘听了她奶娘的话,神色和缓了些。只是,“琉璃也给了他,他还不足意。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那里不如她,为了个贱丫头,和我撂脸子。奶娘,给她再找户人家,找的远远的,这辈子都让大爷看不到她。”
卓婆子一脸的为难,张口想说不用这样,可看自家小姐的那张脸,她又咽了回去。虽然自己奶了她,可到底不是自己生的,自己不过是下人罢了。
她想了想,“这个倒不是不行,只是,咱们却不能再出面了,毕竟她如今可是自由身了。回头我让你卓雨家的打听去。”
秋彩娘这才露出笑脸,一脸的亲昵,“还是奶娘好,你和二嫂子说,找到了,我会重重谢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先祝大家节日快乐。
抱歉要请假两天,去外地。没意外,三号前更新。
☆、11 定钱路
这天的傍晚,晴岚是被暖暖哭醒的。看着挤不出奶的□,晴岚咬牙下了决心。
她一边给暖暖喂温水,一边打量这个破败的房子。拍着暖暖的背部,“乖儿子,你先委屈下。回头娘去找黄奶奶,你就有好吃的了。”
自古有言,白天背后不谈人非,晚上私下不谈鬼事,说是谈人人到,说鬼鬼来。这话晴岚从前只是听着一笑了之,这回她却歪打正着的赶上了。
“吴家的,在屋吗,我给你送东西来了。”她这边正说着,那边门口就传来了黄婆子熟悉的粗哑的嗓门。
“大妈,我在屋里呢,您快请进来。”晴岚扬声应道。
黄婆子还是一身干净的蓝色大衫,一边拿袖子擦脸上的汗,一边笑呵呵的把手里的篮子递给晴岚。
晴岚接过篮子,一边往出拿,她托老太太买的糖饴和玉米面,一边感激的说,“又麻烦您,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黄婆子自己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咕嘟嘟的喝了一气后,长出一口气,“麻烦啥,我这都是顺路的事。”
晴岚看那篮子里还有个布包,她没动,然后看向喝完水往屋里走的老太太。黄婆子看她不动那布包,咧嘴笑了。
“你这小媳妇子啊,到底是大家子出身,都到了这样的田地了,还是这样讲究。呵呵,那是你的,是你这些日子编的那小东西的钱。一共是三十个,共计一百五十文。买这些物事,一共花了三十五个钱,剩下一百一十五个钱,你数数看。”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搭着晴岚的手,做到炕上。
“我给你看着娃,你去弄点吃的去。中午我就看出你这没什么能吃的,大人孩子都饿坏了吧。”她一边说,一边把伊伊啊啊的小暖暖抱了起来。
“好乖的娃,瞧瞧这脸庞,虽说瘦了些,也能看出长大又是一个美男子。这孩子长的不太像你,可也不像那死鬼。嗯,大概是取你们两个好的地方长了。”
晴岚正忙着烧水煮玉米糊糊,被黄婆子的话惊了一下,手一抖,差点把那碗玉米粉扔到地上。
她想起那有限的记忆,她还真不知道这孩子爹长的什么样。一边往开水里撒玉米面,一边苦笑,“大妈,瞧您说的,暖暖才一个多月,还没长开呢。这样小,那里看得出像谁。”
“嗯,这倒是,那死鬼常年都泡在酒里了,那还看得出本来的模样。唉,瞧这孩子瘦的,可怜见的,就剩下这水灵灵的大眼睛了。”
晴岚快速的把那珍贵的玉米面糊糊都盛到一个大海碗里,又找了个小碗,从大碗里盛出几勺放到一边晾上。然后倒了一点水在热锅里,把那锅涮了下,把那带着米糊的水也盛到大碗里。
晴岚把火灭掉,然后站在门口,迎风拿勺子搅动那小碗的糊糊,努力让那糊糊快点凉。
七月里的天,真是闷热的天。那粥一点都不见凉,听见暖暖饿的直哼哼,晴岚急的都冒汗了。这几天她都是先备好,就今天断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