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海一看到小女儿,那双圆圆的豹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嘿嘿笑道:“别说,书皓这小子还行,殿试之时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的,还有点儿胆量。”
沈倩如心中暗笑,殿试之前霍家三个男人对陆书皓好一通狂轰乱炸,与霍家三个男人比起来,皇上自然温和多了。陆书皓又怎么还会怕呢,心里不怕,自然会进退有据应对自如啦。
不过沈倩如没把这话说出来,只乖巧的应道:“这都是爹教他的,没有爹事先的提点,翰诚怕不得在皇上面前出丑呢。”
沈倩如这话说的霍大海很是受用,他笑咪咪的说道:“倩儿真会说话,爹就是爱听倩儿说话。倩儿啊,回头等书皓夸完官,咱们一家人要好好庆祝庆祝,你大姐夫今儿回京,一家人就都能见全了。”
霍苑如嫁的山西江家长子江眠枫,他奉旨出京办差,原本还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可是接到霍苑如的家信,江眠枫一办完差事便火速往京城赶,今日下午就能到京城。
沈倩如面上略现为难之色,可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霍夫人见女儿似有话想说却又不好说,只一想便明白了,她笑着说道:“大海,眠枫刚回来必是疲惫的很,应该让他在家里好好歇一歇,何必急在一时呢,就是倩儿今儿也得跟书皓回家,书皓高中探花,亲家岂有不好生庆祝的,我们将倩儿留了好几日,亲家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这到底不妥啊。”
霍大海一双浓眉紧紧的皱了起来,好半晌他才无奈的粗声道:“真是的,沈先生干嘛这么早就把倩儿嫁出去。”
霍夫人摇头笑笑,对沈倩如道:“倩儿,回头娘送你回婆家,虽然陆家刚到京城,在京城没有什么亲眷,可是书皓入了皇上的眼,到陆府拜会的人必少不了的。你是书皓的夫人,得帮他打理这些才是。”
沈倩如感激的看着娘亲,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女儿听娘亲的。”
霍大海原本心情很好,可是一想到小女儿又要离开自己,他这心里就极不是个滋味,拉长了脸道:“你们娘俩先说话,我去打拳。”
深知丈夫禀性的霍夫人无奈的叹口气道:“去吧,回头饭得了我叫人去请你。”
霍大海快步走了出去,沈倩如有些为难的看着娘亲,她不想让爹爹不高兴。
霍夫人安慰沈倩如笑道:“倩儿,你爹就是这么个性子,你不用在意,他这是心里舍不得你,不过也不打紧,反正你住在京城,两府离的也不远,日后常回来看看爹娘就行了。”
沈倩如立刻应道:“是,女儿记住了。”
霍夫人轻轻摸着沈倩如的脸,不无感慨的说道:“倩儿,武威侯府是你的家,爹娘是你的依靠,你记住了,万事都不要委屈着自己,凭遇到什么都能来和爹娘说,十五年前爹娘没能保护好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倩如明白娘亲的意思,她轻轻点头道:“娘您放心,倩如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霍夫人点点头,拉着沈倩如的手进了西厢房,沈倩如只见这里忽然多了十几口大箱子,不解的看向娘亲,霍夫人笑道:“倩儿,这是爹娘哥嫂姐姐姐夫为你准备的嫁妆。你养父清贫,想来不能为你置办丰厚的嫁妆,如今爹娘既找到你,就得为你补上这份嫁妆。回头带上这些嫁妆去陆府,咱不能让陆府的人看低了。”
沈倩如看着那些大箱子,向娘亲笑着说道:“女儿多谢娘亲。”她没有推辞,倒并不是因为她见钱眼开,而是因为沈倩如知道她收下这些嫁妆,会让爹娘心里好过一些。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倩如已经很清楚的知道爹娘兄姐对自己当年被拐走,心里有多么的内疚。凭她怎么说都不能真正的让爹娘兄姐释怀,或许收下他们送的礼物会让他们心里好过。
“倩儿,除了这些之外,爹娘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私房。”霍夫人边说边打开一口大红描金箱子,取出一只小巧的金丝乌木匣递给沈倩如。沈倩如打开一看,见匣中最上头是几张地契,底下全是银票。
“这是四个庄子的地契连同庄上所用之人的奴契,还有十万两银票,倩儿,娘要告诉你,做女人不能只靠丈夫,要紧的是靠自己。娘给你这些,就是给你靠自己的本钱。爹和娘活着一日,就能为你做主,爹和娘不在了,你哥嫂也会给你撑腰,可是娘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靠别人能行的,得靠自己。娘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用上这些,可是若有一天你有需要,就不会折了手。”
沈倩如怎么会不明白娘亲的意思,她含泪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娘,倩如懂,女儿向您保证,一定会让自己过的很好。”
霍夫人见女儿懂了自己的心思,欣慰的笑了。
第八十五章狐假虎威
陆夫人在前几日于武威侯府见过了林又锋的伯母林夫人,也就是林氏的娘亲之后,两人便将林又锋和陆婉婷的亲事定了下来。陆夫人便带着女儿回家,赶紧给陆婉婷准备嫁妆,教导陆婉婷如何管家,忙的不可开交。
有心叫沈倩如回来,陆夫人又想着她好不容易才和爹娘团圆,看武威侯府众人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他们小夫妻多住些日子,陆婉婷的亲事武威侯府出了大力,陆夫人承了这份情,也不好意思立刻叫沈倩如回府。因此陆夫人虽然心里不大痛快,却什么都没做,只自己将所有的事情担了起来。
陆书皓被皇上点为探花之后,便立刻打发小厮侍砚跑回来报喜,陆夫人一听不是状元,心里虽然高兴却有点儿小遗憾,她的儿子若是被点为状元,那陆家岂不是更有光彩。
因是在京城,与陆家相熟的人少,倒不会象在丰宁之时那般忙碌,陆夫人只是命下人张灯结彩,给阖府下人散了赏钱,其他的便要等陆书皓回来再做打算了。
陆夫人正和陆婉婷说话,文妈妈忽然从外头跑了进来,欢天喜地的叫道:“夫人,侯爷夫人送大少奶奶回来了。”
陆夫人一听这话惊喜的站了起来,笑逐颜开的问道:“当真?”
文妈妈笑道:“侯爷夫人和咱们大少奶奶已经快到门口了。”
陆婉婷这两天正在学习礼仪规矩,听了文妈妈这话便笑着说道:“文妈妈,哥哥中了探花,就不能再叫嫂子大少奶奶,得叫大少夫人啦。”
文妈妈笑道:“是是是,老奴都欢喜的糊涂了。”
陆夫人笑道:“快叫人进来服侍我们更衣,好去迎亲家夫人。”
一时丫鬟妈妈全都拥了上来,很快便将陆夫人和陆婉婷打扮一新,陆夫人拉着陆婉婷的手飞快的走了出去。
迎至大门前,霍夫人正好携了沈倩如的手下车,看到亲家迎了出来,霍夫人便扬声笑道:“亲家大喜!”
陆夫人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说道:“同喜同喜,亲家快请。”
沈倩如向婆婆行礼,笑盈盈的说道:“娘,媳妇回来了。”
陆夫人一把拉起沈倩如笑嗔道:“怎么不在娘家多住些日子,我还说等忙过这阵子再去接你呢。”
沈倩如笑着回话,“娘心疼倩如倩如最是知道的,哪儿还能让娘奔波呢,娘,您这几日身子可好?”
陆夫人笑道:“好好,都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娘的身子好多了。亲家,咱们进去说话。”
霍夫人笑道:“好好,亲家,我这次送倩如回来,把给她准备的嫁妆也一并带来了,亲家派人引路,好让她们抬进去。”霍夫人是个挺细心的,她想着陆府男丁少女眷多,特特命侯府里的健壮仆妇来抬嫁妆,省得陆府不方便。
陆夫人愣了一下,继而笑着说道:“既是倩如的嫁妆,那便抬到倩如的院子里去吧。倩如,你还没进过自己的院子呢,亲家,咱们一起去看看?”
霍夫人笑着称好,一行人便打头往后走去,后面跟着的便是给沈倩如抬嫁妆的侯府下人。
陆府的下人们就见六十四个健壮的仆妇抬着十六口超大号大红描金木箱进了大门,因送嫁妆讲究的是不合上箱盖好夸嫁妆,是以陆府下人的眼都快被沈倩如的嫁妆晃瞎了。
但见金银珠宝玉石毛皮绸缎等等无一不有,都是极上好的成色,可见这武威侯府是下足了本钱。特别是那些皮毛料子,件件都是有钱难买的上乘之物,这也就是武威侯府一家酷爱打猎,每年都举家秋猎,这十来年累积下来的好皮毛自是数不胜数,换了一般的官宦人家,再不会有这么多这么好的皮毛。
在这些皮毛当中最夺人眼球的是一张极完整的一丈见方的白虎皮。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必是一箭射入老虎的眼睛,力度要控制的极好,箭既要从眼睛射入脑子,又不能射穿,才能得到这样完美的一张虎皮。这么完整的白虎皮,怕是万金难求。这武威侯府对大少夫人真是大方!
站在院中看着嫁妆入库,陆夫人心中暗暗一算不免有些吃惊,这十六抬嫁妆怕不得好几十万两银子,看来是这武威侯夫妻怕自己的女儿在婆家底气不足,特意给她撑腰来了。想想自己已是不久于人世之人,沈倩如有这样的娘家,那陆书皓也就有了靠山,因此陆夫人非但没有一丝不高兴,反正很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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